羽子寒在關若兮的再三催促之下,才離開了杏花樓。關若兮說,這救治小仙的方法,是她祖上傳下來的秘方,不能示人的。


    羽子寒離開時,那雙柔長的手撫過我的臉,我不知他是惡作劇還是最近腦細胞凋亡速度過快,他說,小仙,隔兩日,我便來看你!你若是生,我來抬你的人;你若是死,我來抬你的屍!


    羽子寒走後,關若兮一把將我扯起,眉眼含春,說,丁小仙啊,想不到啊,杏花樓幾日的功夫,你就功德圓滿了?你聽聽,寒少爺這番感人肺腑的表白,簡直比我們杏花樓的水晶話梅還要酸啊,要人命了!


    我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滾起來,我說,他哪是什麽表白?不過是他曾經因我的無禮而發過誓,堅決不讓我離開棋苑!其實,他這是自負而以!


    關若兮櫻唇微挑,探身窗外,見羽子寒已騎白馬離去,方才回過身來,對我竊笑,小仙,這麽急著回來,怕是惦記你大表哥段青衣了吧?


    我點點頭。這沒什麽好掩飾的,我和段青衣本來就是唇齒相依的兩條江湖小蟲;確切的說,段青衣應該算一條老蟲了。我問關若兮,段青衣呢?


    關若兮拉著我走到回廊處,挑開竹簾,指了指樓下園內,笑,段青衣的雅興可高著呢。在種地瓜呢!


    我一看段青衣種地瓜的樣子都那麽帥,一時衝動,也不走樓梯了,便從二樓輕輕踩腳,如飛燕一樣掠下,本想三百六十度旋轉自由落體,雙腳落地,但是方位把握的不好,所以落地時,側臉落地的。


    段青衣走近我,一本正經的歎道,昨晚飛來一隻傻乎乎的大眼睛鴿子;今天又飛來一隻傻乎乎的大眼睛姑娘。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我拍了拍臉上的灰,嬌滴滴的一笑,轉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身,段青衣,你看,我這個樣子好看麽?


    段青衣睜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看我,哎吆,敢情這是丁小仙哪!敢情昨天天外飛鴿,今天就天外飛仙了?你好端端的一男孩,怎麽打扮成女孩的模樣?


    聽完了段青衣的戲謔,我便揮手捶打他,我說,段青衣,你這貓娘養的,小心,姑奶奶我將你種到地裏做地瓜!


    段青衣淡淡一笑,大手拂過我的腦袋,說,小仙,不鬧了,你怎麽回來了?霓虹劍到手了?


    我說,霓虹劍能偷到手,我早帶著你回角浦了,還能和你這麽傻乎乎的站在這裏種地瓜?然後就嘰裏呱啦地將在棋苑這些天遇到的奇怪的事情統統對段青衣講了一遍。


    段青衣刀裁一樣的眉頭微微皺著,伸手將搭在腰上的衣袂放下。他說,小仙,你的意思是,你放出鴿子後,棋苑裏有一個參與了這次放鴿子的丫頭被謀殺了?


    我點點頭,一想起那夜暖容的慘狀我便心戚然。我對段青衣說,我懷疑,可能是我的這次行為導致了她的遇害。


    段青衣沉吟了半天,遊紅絲,遊紅絲。繼而又說,小仙,你覺得暖容的死與我們盜得霓虹劍有什麽聯係麽?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暫時看來,沒有聯係!可是,可是那個蒙麵人說是為了幫我。


    段青衣笑道:既然你能這麽說,就很好。猩猩生出了美洲豹是和東北虎沒有任何關係的。


    我沒有吭聲,不對段青衣的看法發表任何言論。


    段青衣思慮了許久,半晌,看著我,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那麽,如果,今晚,我盜得了霓虹劍,你是不是就會跟我離開江南,回角浦?


    我詫異的望著段青衣,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是不相信段青衣可以從羽子寒手中盜得霓虹劍,而是不明白向來喜歡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的段青衣,今天為什麽突然快刀斬亂麻。所以,我問段青衣,聲音極其小,你是不是害怕了?還是,你研究出那一百種機關的破解術了。


    段青衣很誠實的點點頭,小仙,破解術我倒沒學會,隻是來到江南這幾日,我突然發現,我們似乎進入了一個陷阱,而你我仿佛隻是這天羅地網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所以……


    我立刻打斷了段青衣的話,可是,你以前每次外出,不都是機關重重疊疊麽?怎麽單這次,你猶豫了?是因為羽靈素麽?


    段青衣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說,不是因為什麽別人,而是因為你!我絕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閃失!


    我仰著臉望著段青衣好看的眼睛,我說,可是,我不怕!我特別想知道的是,是誰在用調包了的蘭花訂單向我們這群人設局!如此耀武揚威的挑釁,姑奶奶一定要領教!


    段青衣無奈的搖頭,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萬一接踵而來的事情令我們應接不暇呢?或者,你不該如此意氣用事的。


    我的眉頭緊緊皺著,無論如何,我都要為暖容的死,付一定的責任的。


    段青衣星目微惑,看著我,說,或者,本來就沒有什麽局!


    段青衣的話令我一愣,也許他說的對,這個世界或許沒有局,隻是那些背負了太多的往事和內心怨疾的人的作繭自縛罷了。


    我從小便隨段青衣流浪江湖,所以,我無所背負。


    而段青衣,這個少年時代,便走上了江湖之中的男子,或許,背負了很多我所不知的事情。所以,他步步小心,處處驚心。惟恐那些不安定的印子會在他的身上留下傷口。


    我對在發愣的段青衣說道,一斛珠來到江南了。


    段青衣的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在、哪、兒?


    我搖搖頭,不知道。你家老娘那神仙人物,總是神出鬼沒的,誰人能算準她的行蹤啊?說到這裏,我又補上了一句:吳征福在我們離開角浦時,據說被劉土豆謀殺了。


    段青衣俊美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表情,道,劉……劉土豆會謀殺?


    我很無辜的看著段青衣道:這是你的母親大人一斛珠所說的,我不清楚。她還說我們偷了她的西海銜龍珠……


    西!海!銜!龍!珠!


    段青衣臉上出現了極度詫異的表情,仿佛有一段很漫長的過往,沿著時空緩緩地撞擊到他的臉上,令他出現了如此怪異的表情。他將吳征福被殺的事情放在了腦後,直直的看著我,小仙,你說什麽?從哪裏來的西……西海銜龍珠?


    我一看自己說漏了嘴。隻好將那天在角浦,蒙麵人曾留下這顆絕世寶珠做訂金的事情,托盤告訴了段青衣。


    在那一刻,段青衣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角隱忍著微微濕潤,道: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表情,隻好低下聲音強辯說,告訴你有什麽用嗎?這麽無關痛癢的事情。


    段青衣歎氣,眼裏透出隱隱淚光,他艱難的說,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霓虹劍訂單與你所說的這些事情沒有任何的聯係!而且,我會盡快拿到霓虹劍!


    我不知道為什麽段青衣會在聽說“西海銜龍珠”之後,有這麽反常的反應,仿佛有一種心事,堆積在他心底一般,千轉百折著,終不肯表露。


    我隻好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上杏花樓前,我問段青衣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那隻波斯米米亞西斯鴿呢?平靜之後的段青衣回答的很幹脆,噢,在關若兮的肚子裏遊泳呢!


    第二個是:你和羽靈素到底什麽關係?段青衣的回答也很幹脆,小p孩,少管大人的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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