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王斯喬伸手架住她。


    學板必然會有一定的身體接觸, 從上板就需要扶著, 有經過的板友吹了聲響哨:“行啊斯喬,這麽快就有新情況了。”


    王斯喬回頭看清是誰,笑著罵了句:“你小子今晚肯定要摔個大的。”


    “我摔不了,你關心妹子吧。”板友哈哈大笑, 一個助跑溜了。


    他們在說話, 蘇婷兜裏手機震動。


    她落板接起來, 薛茵茵說樓下漏水,找了人要去陽台檢修。


    “之前不是檢查過, 說跟樓上沒關係嗎?”蘇婷很詫異,掛完電話就準備回去。


    王斯喬要送她,她搖頭:“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也沒開車,送她太麻煩了。


    “那我幫你叫車。”王斯喬打開軟件叫了輛滴滴,看著蘇婷上去。


    走出繁華路段沒那麽堵車,二十多分鍾後,蘇婷到了家樓下。


    跑到家門口,卻見薛茵茵正被人指著鼻子罵。


    那人仗著自己高,用食指一下下地點薛茵茵:“我告訴你!老子樓下已經漏水很久了,你造成我財產損失,我可以向你索賠!”


    “賠你媽!都說上回物業檢查過跟這裏沒關係,你聽不懂人話嗎?”


    “少給老子放屁!物業說沒關係你就不用管?樓下漏水你說跟樓上沒關係,誰信!”那男的咬牙切齒,掀開薛茵茵就往裏走。


    蘇婷連忙跑過去把他往外推:“你幹嘛!”


    “阿婷!”薛茵茵氣得臉都紅了,把蘇婷拉到身後,指著那男的:“他一開門就耍橫,質問我是不是在陽台放水了,說他家裏漏水要進來檢查,我才問了句怎麽不是物業的來,他就說物業狗屁不懂,非要帶人擠進來,還大聲罵我,嘴巴髒得很!”


    衝突節節攀升,兩邊怒氣都很重:“罵你怎麽了,你他媽的就沒罵我?臭婊子!”男的應該是樓下鄰居,長著很明顯的眼袋,人又高又壯,目光很凶。


    “艸你媽你罵誰呢?”薛茵茵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我艸你媽,你才有病!”眼袋男直接走進房子裏,蘇婷喊住他:“你不許進!叫物業的來!”


    “管你媽的。”眼袋男著急弄好漏水的事,也明顯欺負小姑娘,壓根不把她們當回事,推開蘇婷就大搖大擺走進屋子裏,帶著自己請的檢修人員去了陽台。


    一看他動蘇婷,薛茵茵氣炸了,順手抄起長柄傘就想跟過去,被蘇婷攔住:“別去。”她小聲說:“你拿手機錄視頻吧,別靠他太近。”


    說完,蘇婷走到廚房打了110。


    治安來得很快,那男的還在陽台跟師傅確認漏水原因,轉頭被警服嚇了一跳:“幹什麽?”


    蘇婷把來龍去脈跟民警說了一遍:“我們明確表示了不可以進的,說要找物業,但他非要自己帶人走進來,攔都攔不住,還對我們動手。”


    都21世紀了,還有法盲通街走。


    正好兩方都在,民警向雙方了解情況,站眼袋男跟前一邊做筆錄一邊說:“未經房主允許私自進來,你這叫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懂嗎?”


    “我怎麽非法了?”眼袋男還想狡辯,說跟物業溝通過,物業說她們答應了讓進來的,蘇婷直接指他撒謊:“我門口有監控,帶聲音的,要不要導出來給你看?”因為生氣她聲音微顫,手也微微發抖。


    那人很暴躁,眼睛一瞪,眉毛上的肉痣顯得格外凶橫,好在他老婆聽到消息趕了上來,連忙拉住他,警察也把人叫到一邊,勸他不要把事情鬧大,否則可能被拘留。


    他們那邊在做思想工作,這邊蘇婷和薛茵茵站在一起,物業也跑來連聲道歉,說是他們沒跟進好。


    稍稍平息,那邊幾個人過來了,民警調解,說眼袋男意識到自己錯誤,願意跟她們道歉。


    眼袋男的老婆也在旁邊賠好話:“對不起二位美女,我們下麵確實漏水嚴重,今年剛裝修的花了好多錢,天花板和牆都濕了。”又狠狠打了她老公一下:“我們街頭開汽修店的,最近因為工仔請假,他一個人在店裏忙幾個通宵沒怎麽睡覺,所以今天暴躁了點,一時衝動,現在真的知錯了,請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是他有病。”


    眼袋男雖然橫,但大概怕老婆,也怕真被拘留,幾方加壓下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雙手合十,朝蘇婷和薛茵茵做了個道歉的動作:“對不起,剛才是我衝動了,真的對不起。”


    他看起來確實像知錯了,加上他老婆還在旁邊求情,蘇婷也不想把事情真鬧大,在調解書上簽了字。


    簽字的時候看到眼袋男名字:張禮。


    跟本人外表言行真的不是太搭。


    向民警道過謝,等所有人走完散完,蘇婷關上門:“沒事吧?”她問薛茵茵。


    薛茵茵還惦記她:“那傻逼剛剛推你了,你怎麽還跟他調解?就該讓這種人被拘留,蹲久一點最好!”


    蘇婷搖搖頭:“我沒事,別跟他計較了。”


    鄰裏間的過節鬧太大不好,畢竟樓上樓下的,以後碰到難堪不說,一個那麽高莽的人,哪天情緒不對勁搞個報複什麽的才最可怕。


    出氣歸出氣,還是要考慮一下安全問題。


    晚點王斯喬打來電話得知這事,後怕和憤怒之餘也提了個建議,讓她最好搬家,但大概擔心她害怕,後麵又安慰說:“樓下不是說在下麵開汽修店嗎?還有生意要做,猜他也不敢再搞什麽,所以安全應該還是安全的。”


    掛完電話蘇婷思索了下,確實搬家才最安全。隻是有點麻煩,要去找新房子,還要跟這邊房東談提前退租。


    吵吵鬧鬧折騰這麽久,她和薛茵茵把家裏衛生搞幹淨,去樓上休息。


    蘇婷累了,晚上睡得格外沉。


    轉天差點遲到,小跑著去打卡,連另一邊過來的章雪揚都沒看到。


    跑進辦公室,見章茹也有氣無力的,一股腎虛的氣質:“morning……”


    “早。”蘇婷走到位置上:“沒睡好嗎?”


    “感冒了。”章茹咳兩聲,敞篷車裏吹過頭,嗓子都沙了:“你怎麽今天這麽晚?”


    蘇婷把包包放下:“起晚了,差點沒跑得及。”


    很快有來辦離職的,她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開始工作。


    章茹無精打采,偶爾咳一聲,到中午的時候她出去給朋友公司送月餅,三十多盒,算個人業績的,有提成那種。


    章茹當然不在乎那點提成,能帶薪溜達才是大事,所以自己屁顛屁顛當送貨員。因為沒開車,借的章雪揚車,還順帶在外麵吃了餐飯。


    回來的時候提兩盒蛋撻,手機正接章雪揚電話:“資產表不能明天交嗎?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她病了好不好:“我帶病上班的,剛剛還出去送貨,我這麽敬業你還催我,沒人性!”說完重重咳了幾聲,收線。


    走到位置,章茹鑰匙扔桌上:“阿婷,來吃蛋撻!”


    等蘇婷過來,看到她眼下兩掛烏青才想起來問:“昨晚不錯哈?”


    這個“哈”字九拐十八彎,蘇婷再遲鈍也知道她誤會了:“沒有,我很早回家了。”


    “騙鬼哦。”章茹歪著脖子:“說實話說實話,是你體力不行還是人家體力太行?”看不出來啊,還以為小王是白斬雞。


    “真回家了,八點多就回的。”


    “不信,約會呢,你回那麽早幹嘛?”章茹伸手彈她腦門。


    蘇婷摸了摸額心,聽到桌麵手機在震,過去接起。


    是物業的,說樓下漏水的事他們又查了查,應該是上回檢修的師傅工作失誤,沒有檢查到位,她們陽台的玻璃膠可能鬆了,需要重新補一回。


    “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們這邊的疏忽……”物業不停道歉:“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再叫人上去補補膠?”


    聽那頭說話小心翼翼的,蘇婷也沒為難他們:“等晚上吧,我下班了聯係你們。”


    “好的好的,非常感謝。”


    掛完電話不久,事情自然也被章茹知道了。


    “???死人賤格佬!”這種事佛都有火,章茹把桌子一拍:“叫他收皮[滾蛋]啦!欺負小妹仔,看我不找人把他店砸了!”


    戴玉蘭怕她惹事:“這是違法的,你別亂來,而且那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真動手不是開玩笑的。”


    “怕他啊?我土著來的,清朝的時候我老章家就踩遍廣州地皮了,珠江裏有我祖宗的尿!”章茹輕蔑一笑:“廣州地界我還沒怕過誰。”


    她氣勢要躥上天,可才說完就被人抽了一下:“又在幹什麽?”


    “哥?”回頭見是章雪揚,章茹不服:“打我幹嘛?公司員工被人欺負了你不管?反正我要管。”


    “鑰匙給我。”章雪揚伸手,拿到車鑰匙後問蘇婷:“報警了?”


    蘇婷點頭:“已經調解過了。”


    章雪揚看她一會:“人有沒有事?”


    第30章 加更


    “沒事。”蘇婷搖搖頭, 很快接到信息說布草送過來了,讓去點收一下工服。


    她走出辦公室,不小心把門口那張桌子的紙巾碰掉,章雪揚和她同時去撿, 兩個人指尖碰了一下, 蘇婷飛快把手縮回。


    章雪揚把東西撿起來,盯著她看。


    過道太窄, 蘇婷惦記工作, 徑直繞過他出去了。


    經過後廚,裏麵在準備開市工作, 明廚亮灶的,有白白的水霧氣和炸東西的聲音。


    布草公司的人正在卸貨,蘇婷過去核對件數。


    廚師巾、圍裙、迎賓旗袍、馬甲……數量是對的,但製服越洗越舊,而且有些新縫的扣子都不一樣,再想想其它店比如越秀那邊,工服真的嶄新又好看。


    對完數後,又把需要送洗的登記。


    因為剛經過一場大宴會, 這回送洗的布草有點多, 餐巾毛巾桌布之類的在布草車裏堆很滿,看收貨師傅推得吃力,蘇婷幫忙扶到後門。


    “麻煩了麻煩了。”布草師傅連連對她道謝。


    “不客氣。”蘇婷朝他點點頭,準備走的時候, 很久沒見的黃狗出現了。


    它肚皮收回去, 跑起來比以前輕快不少, 嘴裏還叼了隻很小的奶狗。


    到跟前後,它把小狗放到地上, 朝蘇婷擺尾巴。


    蘇婷蹲下去看,又見有人從巷子那邊走過來:“妹仔,是不是你經常喂它?”


    嗓門很大,是本地一位阿公,穿白色汗衫,腳下踢一雙人字拖。


    “喂過幾次。”蘇婷站起來,很禮貌地微微笑:“這是它的孩子嗎?”


    阿公點點頭,背起手說:“不止這隻,它生了一窩,不過其它的都送人了,剩這隻它一直護著,你要不要領去養?”


    蘇婷低頭,見小奶狗乖乖地坐在母親旁邊,扭著脖子看她,眼角還有一點淚痕。


    它渾身毛發幾乎都是棕黃色,隻有腦門到下巴那片是白毛,形狀像葫蘆。


    蘇婷有點猶豫,現在的房東是明確說過不可以養寵物的:“我可能不太方便……”忽然又記起搬家的事,想想說:“能先在您那再放幾天嗎?我最近在搬家,可能要安頓好了才能接去養。”


    “可以啊,你到時候去我家裏抱。”阿公抬起手臂,指了指門口擺著租房燈牌的村屋:“呐,就那間屋,你認住了。”


    “好的,麻煩您。”


    和阿公聊幾句,再摸摸那對田園母子,蘇婷起身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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