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梔不怕是假的,這場麵她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一會怕自己被?亂刀砍死,一會又怕自己被?摔死。


    她下意?識緊緊扯著裴沅禎腰間的衣袍:“那?你多久回來?”


    裴沅禎見她這般,斂去身上的肅殺,眸子變得溫柔。


    “很擔心?我?”他望進她的眼睛。


    沈梔梔怔了怔,點頭。


    她確實擔心?他,也擔心?自己被?他撂下。


    “放心?,我不會有事。”


    “那?你快點回來啊。”千萬別把她忘在這了。


    “好。”裴沅禎垂眼,拍了拍她的手:“你先鬆開。”


    沈梔梔這才察覺自己居然還箍著他的腰沒放。


    她有些羞赧,立即放開他。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見到處黑漆漆,又不著痕跡地往裴沅禎挪了兩步。


    裴沅禎發現了,安撫說:“不能點燈,但這裏暫時?安全。”


    沈梔梔點頭:“我知道的,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吧。”


    “不急,等沅瑾他們回來。”


    沒過多久,裴沅瑾帶著郝侍衛還有劉淳等人?跟過來了。幾人?進了閣樓,皆有些喘氣。


    裴沅瑾道:“沒想到這別莊居然藏龍臥虎,二哥,我們大意?了。”


    “謝芩怎麽知道我們在那??”裴沅禎問。


    “怪我,”裴沅瑾說:“我靠得太?近,竟忘了謝芩有順風耳的本事。”


    郝侍衛問:“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大人??”劉淳看了看裴沅禎又看了看裴沅瑾:“什麽大人??”


    裴沅瑾笑他:“你個傻子,站在你麵前的可不是什麽肖二爺,而?是當朝首輔裴沅禎裴大人?。”


    “啊——”


    劉淳滿臉震驚,嘴巴張得跟雞蛋一樣大。


    裴沅禎沒空理他,說:“眼下身份已暴露,索性不必掩藏。”


    “二哥的意?思是?”


    “今晚來參加婚宴的,有些是岱梁的官員,他們已見過我。既如此?,我倒不如直接露麵。”


    “二哥要以真實身份現身?可眼下情況複雜,且謝芩在這,他一直想置二哥於死地,定不會錯過今晚的機會。”


    “即便不亮出身份,謝芩也早已猜到是我。”


    裴沅瑾一怔。


    “你留在這護她,我現在出去。”裴沅禎道。


    “嘖......”裴沅瑾閑閑地嘖了聲,轉頭對沈梔梔道:“丫頭,你可知他說的是何意??”


    “二哥讓我留下保護你,他卻打算自己去送死,你就不說點什麽?”


    沈梔梔茫然,腦子裏嗡嗡地,愣愣地看向裴沅禎。


    問他:“你此?去很危險?”


    裴沅禎沉眉睨了眼裴沅瑾。


    裴沅瑾斂去吊兒郎當的笑,麵色也沉下來:“你別這麽看我,你是我二哥,沒人?比你更重要,要護我也隻會護你。”


    “我此?去自有謀劃,不會有事。”


    “你謀劃什麽?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除非你說出來,否則我不放心?。”


    裴沅禎默了默。


    “罷了,”他轉頭對郝侍衛道:“你留下,切記寸步不離。”


    郝侍衛領命:“是,屬下定護好沈姑娘。”


    “那?我呢?那?我呢?”


    劉淳得知眼前的人?是裴沅禎,緊張又興奮地湊過來。


    “你也留下。”


    “是。”劉淳學郝侍衛領命:“我一定保護好肖夫.......沈姑娘。”


    吩咐完,裴沅禎轉身躍出閣樓,而?裴沅瑾也迅速跟了上去。


    .


    賓客大廳裏,此?時?嘈雜喧鬧。別莊的護衛們以排查盜賊的名義將整個大廳包圍,惹得人?心?惶惶。


    今日來這赴宴的有許多是岱梁的官員,他們本就跟勝爺的關係微妙。此?次赴宴也是偷偷摸摸而?來,自然不想節外生?枝。


    眾人?坐在大廳裏焦灼詢問。


    “方爺,到底是什麽賊人??怎麽抓了這麽久還沒抓到?”


    “我看不是賊人?而?是刺客吧?方冀你最好說清楚,別讓我們不明不白地坐著幹等。”


    “就是,勝爺這婚宴還辦不辦?我們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捧場,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總得讓我們明白吧?”


    方冀冷笑:“許知州,你這是在咒勝爺婚事不吉利?”


    “我哪裏是這個意?思?我從州府連夜趕來自然是為恭賀勝爺新喜。可你也清楚,眼下岱梁不太?平,裴首輔還在州府坐著呢,勝爺這個時?候辦婚宴,不是強人?所難嗎?”


    “確實,這些年?我們給勝爺辦了多少事?可這個時?候他不知保護我們便罷了,居然還大肆娶親,他就不怕陰溝裏翻船?”


    方冀怒斥:“你們這些人?膽小如鼠!”


    “我們膽小?如今勝爺跟我們在同一條船上。方冀,你若是不把事解釋清楚,要死大家?一起死。”


    整個別莊的護衛都出動了,如此?大陣仗,居然還騙他們是抓小賊,什麽小賊需要這麽興師動眾?


    今夜明顯非比尋常,可恨勝爺竟然還將他們扣著不讓走,連女眷也不許相見。


    許知州是這身份最高的人?,他站起身:“我夫人?呢,快去將我夫人?領來,這喜酒不吃也罷。”


    “許大人?少安毋躁!”


    這時?,護衛們齊齊散開,一人?從門外大步進來。


    他長臉方正?,眼眸炯炯,身形魁梧高大。隻這麽往大廳中央一站,倒是有幾分震懾。


    此?人?便是勝爺,他氣定神?閑道:“各位不必驚慌,別莊確實混進了幾個毛賊,卻不是因別的事,而?是盜走了我最珍視的蜜蠟佛。”


    “真隻是為盜蜜蠟佛而?來?”


    “自然。”勝爺說:“今乃裴某人?大喜,婚宴照舊進行,各位稍作歇息,宴席即刻開始。”


    說完,他揮手,示意?繼續奏樂。


    很快,廳內響起喜慶的樂聲。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狐疑地壓下焦躁情緒各自坐回去。


    正?在此?時?,一個護衛匆匆跑進來:“勝爺,外頭來了一夥人?說恭賀勝爺新婚。”


    勝爺沉臉:“哪個沒眼色的,現在才來。”


    “裴勝!”


    大門處,人?未至,先聞聲。


    隨即,一行人?恣意?闖入。


    眾人?驚訝轉頭看去,奏樂也漸漸停下來。


    勝爺眼皮一跳,當看清走在前頭那?人?時?,瞳孔猛地一縮。


    “是你——”


    裴沅禎負手走進來,懶懶道:“怎麽,不歡迎?”


    許知州等人?是見過裴沅禎的,他麵容惶恐驚詫。使勁擦了擦眼睛,確定就是裴沅禎時?,嚇得頓時?跪下來。


    “裴、裴首輔!”


    這一聲裴首輔猶如水滴進油鍋,令大廳內頓時?炸開。其他人?見許知州跪下,也紛紛驚駭地跪下去。


    勝爺四下看了看,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裴沅禎。


    “裴勝!”裴沅禎問:“不認得我了?”


    若不是幾日前來打探,裴沅禎竟不知荊城勝爺原來就是他裴家?族人?。還是個名不見經傳、卻在京城千裏之外作威作福之人?。


    他眸色清冷,燭火下那?張臉分明平靜無波,卻莫名令人?膽寒。


    裴勝渾身僵住,臉上肌肉不自覺地顫抖。心?下飛快合計了會,才緩緩動作。


    正?要行禮時?,一人?從院外飛身而?入。


    他冷嗤:“想不到堂堂荊城勝爺聽了個裴沅禎的名字就嚇破了膽。”


    裴勝跪到一半又頓住:“不是你說裴沅禎他已經......”


    謝芩飛快打斷他:“沒錯,我說裴沅禎人?已經在州府,又豈會出現在荊城?區區一個假扮的狂徒就將各位騙住了?”


    “謝芩你好大的能耐。”裴沅瑾站在裴沅禎一旁:“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指鹿為馬意?圖為何?”


    “我倒要問你們假扮裴沅禎裴大人?意?圖為何?”謝芩轉身,對眾人?道:“我是謝芩,乃裴公義子,從小在裴家?長大又豈會認不出裴沅禎?”


    他指著裴沅禎:“這人?就是假冒的!”


    “許大人?,”他視線在廳內掃了一圈,落在許知州身上,徑直問:“你才從州府趕來,你來說說,你是不是親眼見到裴大人?還有他的寵婢同在州府?”


    許知州狐疑抬臉,一時?弄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畢竟裴沅禎此?前分明在巡視邊境,卻突然出現在荷縣。而?如今他人?在州府,突然出現在荊城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清楚,無論真假,謝芩今日就是想讓裴沅禎死在這裏。


    他心?驚肉跳,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法?子是最好的法?子。眼下大家?都已經暴露,裴沅禎能查到這裏,說明他們離死期不遠了。與?其束手就擒,倒不如拚死一搏。


    大不了,魚死網破。


    兩相權衡,他立馬道:“對對對,我親眼看見首輔大人?在州府,前幾日我還跟裴首輔一同吃過酒,他又怎麽會出現在這?這個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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