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馬騰,他們還是有信心的,當初馬騰為韓遂控製,在這般形勢下,馬騰卻是從韓遂的手中將漢陽重新奪取,足以看出其手段之厲害。


    “將軍,大雨連綿,城外的敵軍定然沒有戒備,若是我軍突襲敵軍的話,說不定會有所斬獲。”一名將領突然道。


    馬騰稍作沉思便否決了這名將領的提議,從城外敵軍斥候的情況可以看出,敵軍是擁有強橫的騎兵的,而此時城內的騎兵不過五百人,還不是最為精銳的西涼鐵騎,突襲敵軍營寨若是有所收獲的話還好,一旦折損嚴重的話,隨之而來的定然是城內的軍心動蕩。


    “諸位回到軍中之後,當用心操練士卒,不可有絲毫的懈怠,待大雨停下之後,敵軍定然會對冀縣發起猛烈的進攻。”馬騰道。


    帳內的將領紛紛抱拳稱喏。


    眾人離去之後,馬騰卻是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地形圖,陷入長久的沉默,這場大雨雖然緩解了敵軍進攻冀縣的行動,仍舊給冀縣帶來了不小的損失,而馬超若是不能抵擋來自呂布的進攻的話,則漢陽就成為了一座孤城,到時候三方大軍聯合在一處的話,冀縣必然危矣。


    對於當初的抉擇,馬騰隱隱有些後悔了,若是堅定不移的站在呂布的立場上的話,漢陽就不至於會有今日之禍,早在呂布、韓遂、趙旉三方大軍出兵之前,馬騰就向襄陽求援,意圖讓劉備進攻武關緩解漢陽的壓力,然而卻是沒有得到劉備的允諾,此時的荊州尚且沒有安穩,劉備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去觸怒呂布。


    並州軍雖說在去歲的戰鬥中損兵折將,其實力卻是不容小覷,一旦激怒了呂布之後,後果不是荊州能夠承擔的,從涼州的戰場上就能看出,呂布的手段是何等的可怕,長安軍不過剛剛組建,就有了如此戰鬥力。


    關於涼州戰場上的情況,諸侯的細作已經源源不斷的傳送到了各方諸侯手中。


    不知為何,城外的敵軍突然沒有了動靜,馬騰心中卻是泛起了不安,征戰多年,馬騰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會有一種本能上的察覺。


    仔細觀看麵前的地形圖良久之後,馬騰的目光停留在了渭水之上,渭水為冀縣帶來了不小的便利。


    “若是連降大雨,而敵軍截斷渭水的話,冀縣豈不是要蕩然無存。”馬騰霍然起身喃喃道。


    “來人,傳令軍中騎兵全部出動,查探渭水的動靜,不惜一切代價。”馬騰命令道。


    就在城內的騎兵剛剛走出城池,隆隆之聲從遠處奔騰而來,一名騎兵愣愣的看著奔騰而來的洪水,一時間忘記了逃走。


    在大自然的麵前,人的力量始終是脆弱的,縱然是剛剛出城的騎兵,奮力向城內逃去,仍舊為洪水所淹沒,他們隻是在洪水即將淹沒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而後不見了蹤跡。


    崩騰而來的洪水,以無可阻擋之勢,衝進了尚未來得及關閉的城門。


    “將軍,城外有大水襲來。”一名將領策馬闖入太守府內大喊道。


    不用將領提醒,早在城外有動靜的時候,馬騰便站在了房屋上,不顧滂沱的大雨。


    看著滾滾洪流襲來,馬騰萬念俱灰,他知道,這場戰鬥,漢陽的大軍失敗了,城內的軍民在這場大水之下,將會死去多少人。


    “韓遂,好狠的手段,難道你就不怕來日會遭到報應嗎。”馬騰怒罵道,冀縣乃是馬騰的根基之所在,其在漢陽經營多年,卻是在一場大水之下,丟失了眼前的一切,不用想馬騰也能知道,一旦大水停止之後,他們將會麵臨什麽樣的下場。


    “將軍,而今城內已經守不住了,當速速撤退。”親衛統領勸道。


    馬騰想象到洪水之下的冀縣,卻是流出了淚水,不僅僅是因為兵敗,更是因為痛惜眼前的一切就這般將要被毀去。


    “撤,往何處撤,冀縣乃是本將軍的城池,就算是死,本將軍也要死在城內。”馬騰說完這番話之後,整個人驀然變得蒼老了很多。


    親衛統領急道:“而今少將軍率領大軍駐紮在隴西,將軍隻需要撤往隴西,來日領兵重新奪取漢陽即可。”


    “晚了,一切都晚了,你們走吧,本將軍就留在冀縣。”馬騰長歎道。


    “卑職誓死不會離開將軍。”親衛統領抱拳道。


    “胡撼,你跟隨在本將軍身側,多長時間了。”馬騰突然問道。


    親衛統領不假思索的回道:“卑職跟隨將軍六年多了。”


    “六年了,轉眼六年的時間過去了,你到了隴西之後,告訴孟起,日後不可與晉侯為敵,本將軍之敗,與晉侯無幹,當初若不是本將軍聽從了他人之言,豈會有今日的局麵。”馬騰道。


    “將軍”親衛統領臉上的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了一處。


    “去吧,這是本將軍的最後一道命令。”馬騰道,雖然他很想讓馬超選擇投靠呂布,但是他知道以馬超的心性斷然不會如此做的。


    親衛統領鄭重的行了一禮之後,尋找一根浮木,向著城外緩緩而去,他知道這一去,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將軍了。


    直到第二日,城外的大水才逐漸的退去,上天也似乎看到了冀縣城內的慘狀,聽到了百姓的痛哭,連降數日的大雨漸漸的停了下來,豔陽高照。


    日光的照耀下,城內城外的水麵上,蕩點亮光,隻是在這點點亮光之處,隨處可見的是漂浮的屍體,城內的房屋上隨處可見的是避難的百姓,哭喊聲亦是漸漸的停息了下來,不少百姓的神色間除了慶幸之外,更多的是悲傷,一場大水將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徹底的淹沒,莫說家中的存糧就連他們的親人都有不少死在了大水下。


    自從準備用大水淹沒冀縣之後,韓遂與李儒就暗中命令軍中的匠人打造船隻,北方人很少有會水的,軍中匠人所造的船隻,亦是顯得有些簡陋,不過簡單的用來涉水還是能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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