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消失在?門口,黨夏跑去置物櫃拿岑枳的衣服,幾個跳舞的女生對簡芷珊說:“麻煩你挪一挪吧簡公主,我?們要?換衣服上台了。”


    一幫人?出了門,黨夏一溜煙跑了,但不是醫務室的方向。


    簡芷珊站在?幾人?簇擁的中心,抬手捏了下自己左肩。


    剛剛賀知野進來的時候,無差別地把他們這些人?撥開。


    他校服外套粗糙的料子?蹭過她肩上皮膚,肩骨那一塊被他撞得生疼。


    簡芷珊垂了垂眼睛,更用力捏了下肩。


    -


    大禮堂後台有兩個門,賀知野熟門熟路,拐到?不用經過觀眾席的那一個。


    出了禮堂,周遭嘈雜低噪的聲音都?降下來。


    臨近立冬的傍晚,晝短夜長,濃橙色的夕暉隻在?天際那一道最為明亮。


    岑枳縮在?軟殼子?似的人?偶服裏,抬了抬眼。


    賀知野優越的下頜線條近在?咫尺。


    岑枳眨了眨眼,下意識往下縮了下。


    少年清晰的心跳又隔著衣料,帶著溫熱的體溫蹭過她耳廓。


    “……”


    岑枳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和她接觸陌生人?時禮節性肢體碰觸的不自在?,又不太一樣?。


    她也不是沒被男生抱過——如果沈彥算男生的話。


    為什麽會?產生這種,不在?她認知範圍裏的不自在?感,岑枳暫時想不通。


    “膝蓋不疼了?”賀知野突然閑涼問?她。


    岑枳一頓。


    眨巴眨巴眼睛抬睫,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鋒利的喉結微微動了下。


    像是在?向她解釋為什麽會?有這種疑問?,賀知野說:“我?看你挺精神,力氣挺大。”


    “……”


    岑枳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停調整姿勢的過程中,膝蓋屢次頂到?賀知野的臂彎,甚至肋骨。


    “也就一點點疼了,”岑枳莫名心虛,聲音小小的,顯得很刻意,“要?不,你放我?下來,自己走?”


    賀知野失笑,無奈輕籲了下,低聲道:“行了,別亂動。”


    醫務室就在?大操場和體育館中間?,獨棟的一幢兩層小樓。


    這個點,兩位校醫換班吃飯的時間?。


    運動會?明天才開始,醫務室此刻明顯生意一般。


    倆人?進去的時候,裏麵?沒人?。一樓側邊幾張單人?床都?空著。


    賀知野把岑枳放到?靠牆的一張小床上。


    岑枳勾著他後脖頸坐上床沿,小聲說:“校醫老師好像不在?。”


    賀知野“嗯”了聲,側身拉上小床白?色的圍簾,俯身蹲到?她麵?前,一手捏住她球鞋後跟:“腳踝痛嗎?”


    整個撲上地磚的過程,腳踝沒有扭到?也沒磕碰。


    岑枳搖搖頭:“腳踝沒事。”


    賀知野垂眼,開始卷她人?偶服右邊的褲腳。


    看見她襪子?側麵?頂著的pp棉立體小貓頭裝飾,還?不經意地掃了眼。並且覺得好笑似的,鼻腔裏很淡地一聲氣音。


    岑枳一頓,突然有點兒走神。


    她去簡家主宅,見過簡芷珊兩次。


    和簡於佑的咄咄逼人?相比,她們沒有任何交流。


    在?學校遇見的第一回 ,是在?小超市,簡芷珊顯然也沒有和她“相認”的想法。


    岑枳倒是無所謂,她和簡清暉一家的關係本來就尷尬,沒有交集就是就好的關係。


    可賀知野剛剛瞥她立體小貓頭的那一下,仿佛讓她本來並沒有留心,坐在?地上仰臉看見的,那條小禮服精致耀眼的流蘇裙擺,在?她眼前晃了晃。


    岑枳低頭,看著自己綠油油的一身。


    “漂亮”和“不需要?改變”,換作以前二選一,她肯定更傾向於後者。


    但此刻,岑枳也不知道為什麽,後知後覺地,就是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在?意”的情緒。


    甚至開始聯想,她從前陪著戚舟看的那些偶像劇裏,女孩子?被公主抱的時候,不是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就是穿著精致的高跟鞋才崴了腳。


    隻有她。


    隻有她穿得像團苔蘚,靠著平底球鞋摔了一跤……


    “想什麽呢?”賀知野好笑地看她發呆。


    看來是真不嚴重,半點兒沒在?擔心自己的。


    岑枳回神,眨巴眨巴眼睛,嘴唇剛動了下,就看見賀知野垂下了眼睫毛,再抬眼的時候,唇角繃得平直。


    “不舒服就說,疼就哼唧,難受就哭。”賀知野對她說,“沒人?需要?你忍耐做英雄。”


    賀知野聲音本就偏低沉,這會?兒又夾雜了她辨不明的情緒,蕩進她耳朵裏,岑枳怔了下。


    目光落低,就看見她被卷起褲腳的膝蓋,紅紅一片,還?有點兒輕微的浮腫。


    “你到?底有沒有點兒輕重?”賀知野都?不知道自己是氣的還?是躁的,語氣不自覺重起來,“跟個小孩兒似的,高燒39度還?能在?外麵?瘋玩兒是吧?”


    “?”岑枳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但看見賀知野繃直的唇角,那話還?是很自覺地咽了回去。


    “你……”岑枳撐在?床沿兒上的手指頭摳了下床單,又著急,又無端有些心虛,“你別擔心,我?就是……就是不怎麽怕疼。”


    小腿下意識往後縮了下,岑枳小聲,“而已。”


    賀知野:“……”


    還?特意加個“而已”。


    小姑娘平時說話,斷句就有些奇怪。這會?兒說得淩亂又斷續,也不知道是被他凶得害怕,還?是以往的習慣。


    賀知野盯了她兩秒,無奈地又想歎氣,認命似的捏著她腳踝,又看了眼她有點兒紅腫的膝蓋,往上稍抬了下:“這樣?動的時候,疼嗎?”


    岑枳搖頭小聲:“不疼的。”


    小姑娘的表情看上去,的確不像疼的樣?子?,賀知野看了她一眼,開始卷她另一條褲腿。


    “我?是自己摔的。”岑枳見他臉色不好,語氣也寡淡得像壓著什麽情緒,怕他和戚舟沈彥一樣?要?幫她出頭,趕緊解釋,“就是,這衣服不太好平衡,跨椅子?的時候,被絆倒了。”


    小姑娘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甚至還?有點兒小小鬱悶,和自己賭氣似的成分。


    賀知野都?不知道該好笑還?是該心疼。見她左膝蓋的確沒事,放下她褲腳,又檢查了下她說擰到?的手腕,起身,說了聲“等會?兒”,掀開簾子?側身出去。


    岑枳盯著白?茫茫的簾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簾子?外的腳步聲去而複返,賀知野手裏拿了兩塊板磚兒似的紗布。


    岑枳下意識往後微仰。


    “……”賀知野無語地看著她,“我?還?能打?你?”


    岑枳努力抿住唇,搖頭,忍了忍笑意。


    賀知野把其中一塊遞給她:“敷手腕兒,自己來。”


    “哦哦。”岑枳趕緊接過來。


    一掌心涼意。原來是裹了紗布的冰袋,隔了水汽。


    賀知野沒再說話,很自然地蹲了下去。


    岑枳用冰袋貼住自己手腕兒,看向矮身在?她麵?前,拿冰袋小心替她虛覆在?膝蓋上的賀知野。


    校醫室裏燈光明白?,周遭一圈白?簾子?,又像反光板一樣?,給賀知野皮膚打?了層濾鏡似的。


    顯得他皮膚又透又好。


    岑枳下意識咽了一口,小腿也跟著動了下。


    賀知野“嘖”了聲,指節固定了下她小腿,無奈道:“能不能老實一會?兒。”


    冰袋涼意和他指尖溫熱混雜。


    那種不知道是不自在?,還?是糅合了什麽她沒學習過,也描述不好的情緒,又蔓了上來。


    岑枳胡亂“唔”了聲。


    賀知野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臉頰微鼓,垂著眼睫毛,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被他凶得委屈。


    “再堅持一下,”賀知野說,“七八分鍾。”


    少年語氣突然放軟下來,岑枳愣了下。


    或許是手腕上冰袋涼意刺激得她思維越發跳躍發散了些。


    她又突然冒出個疑問?,挺想問?問?賀知野的。


    可又覺得直接那麽問?,顯得十分突兀。


    是時候運用一下“說話要?適當婉轉”這個技能了!


    於是先切了個正常的話題:“你剛剛,怎麽會?去後台啊?”


    “別人?家同桌都?回去了,”賀知野抬睫看她,慢條斯理道,“就我?小同桌,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岑枳眨巴眨巴眼睛。


    她同桌這是,在?委屈的意思?


    幼兒園放學,別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家長來接,就她同桌,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岑枳撇開這點奇奇怪怪的聯想,難得有些扭捏,努力措詞,小聲問?他:“同桌呀,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文?藝匯演的其它?節目,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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