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後的教導常氏聽在耳中,連連應是。


    “欽天監已經選好了日子,五日後雄英將要冊封太孫,這是好事,你且將心思放在上頭。燕王府處自有陛下和太子。”馬皇後不想讓常氏盯著燕王府的事,朱元璋和太子自有分寸,她們隻須將宮裏的事安置妥當就是。


    “是。”常氏也為兒子將得封為太孫而喜,隻是當著外人的麵總是要矜持些。昨晚從太子口中得知朱元璋對朱雄英的讚許,她其實整晚都睡不著。


    馬皇後又細細叮囑了一些事,最後才讓常氏忙去。


    冊封太孫是大事,大明雖然早年經過冊封太子一事,卻也是隔了多年,而且五日後就是大日子,宮裏宮外全都忙成了一團。就是朱雄英下了課也被拉著忙活一通去,畢竟一應禮服得準備起來,太孫的禮服也得定個規矩。


    這一點上更得在朝廷討論,好在朱元璋也幹脆拍板,一切比照太子就是,反正父傳子,太子類他這個皇帝,太孫類太子,天經地義。


    太子對此深以為然,兒子嘛,將來是接他擔子的人,太子當著朱雄英的麵極少誇讚朱雄英,但私底下對兒子是相當滿意的。


    與之而來得忙活的人還有朱至,雖然朱至想不明白,自家兄長要被冊封為太孫和她有什麽關係?朱雄英要讓人準備禮服,她怎麽也要?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朱至麵對忙活給她量身的宮人依然隻能乖乖聽話,畢竟宮人道是太子吩咐的。


    親爹吩咐的事,朱至也不管什麽情況,乖乖聽話照做了!


    等見到太子,朱至且問:“爹爹怎麽讓人給我做衣裳?我為什麽也要做衣裳?”


    太子道:“你兄長冊封大典你要隨在你兄長左右,還有公祭當日,你也要一道出麵。”


    理由,太子早想好理由了,哪裏由得朱至抗議!


    朱至啊的一聲,側過頭不解詢問:“我可以出麵的嗎?”


    對嘍,按規矩有朱至出麵的時候?


    “規矩是人定的。難道你不樂意?”太子問,朱至道:“哪裏不樂意。隻不過公祭之後是不是我們該離開應天了?”


    建烈士陵園,應天隻是開始,朱元璋和太子早盤算著此事,朱至得問問。


    “對,公祭之後你們立刻起程,第一站是北平。”太子頷首,朱元璋其實也一直念著此事,隻不過沒有當著朱雄英和朱至的麵提起。


    第一站選的北平,朱雄英和朱至都明白什麽意思。燕王的封地就在北平,朱雄英和朱至該去看看北平的情況。


    “另外,別讓烈士陵園成了大明朝的笑話。”太子叮囑一聲,言外之意朱至和朱雄英都明白,陵園建起了,以後該有的祭奠必須得有,尤其須要刻入百姓的心裏。


    “那得先改變軍中將士們的習慣。想要百姓擁護,首先得心裏有百姓。沒有百姓的擁戴,陵園一定會成為最大的笑話。”朱至得提醒太子,凡事想做好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作為臭名昭著的軍中將士先得改變。


    “至兒,此事並不容易。”太子手裏是有軍權的,恰因如此,他太清楚軍中將士他們各自的習慣,並不認為朱至提出目標就能達成。


    朱至聳聳肩道:“沒事,不就是成為笑話而已,大明也不是沒有丟過臉。隻不過丟臉都算小事吧,文臣們自此更加輕視武將,以為武將是扶不起的阿鬥,這應該更嚴重吧?”


    聽聽朱至用著滿不在乎的語氣論起,太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天下人看朱家的笑話也就算了,文人拿了他們朱家當笑話看,從今往後老朱家才是真正的永遠都抬不起頭。


    “我會向你皇爺爺爭取,不過,你得做出成績來證明你的辦法對大明有利,才能推及天下。”太子也是爭臉的人,思來想去終是鬆了這個口。朱至立刻拍板道:“好,就拿北平開刀!”


    第75章 太孫


    ◎公祭◎


    太子一聽朱至豪邁的語氣, 雖然不想懷疑,但不得不承認, 朱至怕是早盯著北平了!


    也該!朱元璋和太子不是就盯著北平不放?把朱至和朱雄英放出去, 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北平。


    太子答應的事,他去向朱元璋討權利,朱元璋能不給?


    當然, 那不僅僅是給朱至的, 更是給朱雄英的。嗯,沒到北平前, 權利還在朱元璋手裏。


    而五日的時間,冊封大典的規矩朱至和朱雄英都得記得, 為此宮中有專門來教規矩的人指點朱雄英怎麽一步一步完成大禮。


    其中的繁瑣,朱至聽了一回隻覺得頭痛無比,但又必須得學。


    相較之下朱雄英學得可就有耐性多了,人家沒吭一聲。


    好在,朱至純屬打醬油的, 大概知道那麽點套路就行, 不用她跟朱雄英一樣須得牢牢記著賀詞, 每到一個點該行的禮更得記住了!


    眼看著朱雄英又一次起身,拜下, 叩首, 再叩首。這起起拜拜的,看得人頭都昏了!朱至沒能忍住問:“當初我皇爺爺登基稱帝的時候, 規矩是不是比現在更多?我爺爺當時記得住?”


    教朱至和朱雄英規矩的人被那麽一問, 以肉眼可見的表情僵硬, 然而朱至的問題他們好像不能不回答!


    一個個對視一眼, 盼著能有個人出麵答一答, 好滿足朱至的好奇心。


    “很難回答?”朱至一看他們的表情,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莫不是,學規矩這種東西也是看人下菜碟?好說話的要求更高,要是不好說話的,嗯,能省就省?


    “雖說我們是沒有經過某些事,不代表我們傻!今天你們為難我們兄妹。有句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莫覺得自己足夠聰明,可以隨便為難了人。我們兄妹要是想跟你們算賬,你們自問討得了好?”朱至是不願意把人往壞裏想的,可是眼前這些人的反應,怎麽說呢,讓朱至不得不懷疑,他們莫不是憋了什麽壞?


    隨著朱至話音落下,認真練習的朱雄英也在這一刻審視的掃過旁邊的宮人,所謂教他們規矩的人。


    果真他們是有意將規矩弄得繁瑣,以至於讓朱雄英和朱至都難以迅速掌握。


    “郡主說笑了,奴等豈敢。隻是陛下當初登基時一切從簡,如今對小郡王卻是寄以厚望,要求奴等一定要教郡王和郡主規矩。”為首的是一個圓胖的內侍,麵帶笑容的回應,聽起來像那麽一回事。


    “這樣啊,那我一定要去問問,到底我爺爺是怎麽跟你們說,我們要怎麽才算學好規矩。”朱至可不是那有話不敢跟朱元璋說的人,她感覺眼前這些所謂教他們規矩的人怕是思量著他們不懂,想欺負他們兄妹,故意刁難他們,她不得證實一番?


    說幹朱至立刻要去,有人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伸出手就要阻止朱至,如此反應不正好驗證朱至的猜測了?


    “好,你們果然在戲弄我們兄妹。”朱至察覺不對,勃然大怒。


    “郡主,郡主,冤枉啊,借奴十個膽子,奴也不敢戲弄於郡主和郡王啊!”圓胖內侍連忙跪下,力證自己絕沒有戲弄朱至和朱雄英之心。


    可惜,他嘴裏喊著冤枉,低下頭的那一刻嘴角卻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恰好朱至昂頭打量他的神色,將人捉了個正著。


    而與朱至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圓胖男人才意識到情況不對。可是嘴角上揚的弧度尚未來得及收回,簡直就是人贓並獲啊!


    “好,果然是宮裏懂規矩的人。”朱至捉了一個人贓並獲,能輕易放過?


    從前她就聽說過,宮裏這些伺候的人啊,最是懂得看菜下碟,對付得勢或是不得勢的人,都有他們的一套方法,有時候更以戲弄人為樂,尤其以戲弄得勢之人引以為傲。


    好吧,朱至日常接觸的人不算多,規矩上的事,朱元璋農民出身,也不算太講究,自然用不著處處按最高標準執行。


    宮中稍懂規矩的人伺候在朱至和朱雄英身邊,本著的是耳濡目染,無聲無息的影響朱至和朱雄英,要說專門學規矩,朱至和朱雄英都是第一回 。


    為此,一開始朱至從未想過有人會特意用規矩為借口為難他們,然而越品越覺得他們的要求略高,朱至豈能不問?


    難不成他們這些年耳濡目染就半點沒學著?


    心存疑惑豈能不試上一試,一試,竟然真讓朱至試出事來!


    哈!拿著規矩耍著他們兄妹玩,打著規矩的名號可勁折騰他們是吧!


    “來人,把這幾個戲耍於人的東西拿下。”朱至從來不是受了氣不反擊的人,更何況有人顯得完全不把他們兄妹放在眼裏,朱至豈能輕饒了他們。


    “郡主,郡主豈能如此待我等,我等隻是奉命教郡主和郡王規矩啊!”圓胖的內侍一看情況不對,叫喚得更大聲了,如何也不願意受了朱至扣到他頭上的帽子。


    “你無須著急。去禮部請位大人過來,就說太孫冊封大典,我對諸多規矩心存疑惑,特意請人過來指點一二。”朱雄英接過話,規矩的事又不是隻有宮裏伺候的內侍懂而已,想知道人是不是有意為難,禮部弄個人過來便可知。


    朱至哪有不配合的道理。朱雄英穩得住,更是出言警告道:“隻等禮部的人一來,想來便可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為難於我們。但不知接下來的你是何下場?”


    若是朱至和朱雄英無所察覺也就罷了,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有意刁難,敢刁難!


    於此時此刻,朱雄英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這些方才教他們一套流程的內侍眼中的高傲,對朱雄英和朱至的輕視。


    看不起他們兄妹是嗎?或是覺得他們兄妹跟他們學規矩就是一個笑話?無論是哪一種在朱雄英看來都不可饒恕。


    作為太子的兒子,朱雄英自小到大被養在朱元璋和太子的膝下,從未被人輕視過,更沒有感受過被人戲耍的滋味。


    沒想到啊,他一個即將被封為太孫的人,竟然被幾個內侍耍得團團轉。


    分明朱雄英學得認真,生怕在冊封大典上出錯,不料他一份好學之心竟然被人當成了笑話看!


    誰給他們的膽子?


    朱雄英是生氣,他自問態度沒有錯,他是真心學規矩,結果怎麽著,他的真心求教在他們眼裏竟是他們可以戲耍他的把柄?


    吐一口氣,朱雄英催促道:“去,立刻去禮部請人。”


    朱雄英的警告,以及再三的催促,都證明朱雄英心中的怒火在不斷積攢,要是真讓朱雄英去請了禮部的人來,內侍們方才的作為必將披露於人前,朱元璋要是知道了能饒得了他們?


    “郡王。”圓胖內侍確實存了心欺負人,也是覺得朱至和朱雄英怎麽樣都隻是孩子,他們再怎麽聰明,落到他們這些人手裏,拿著規矩的名號還不是想怎麽教就怎麽教?


    說是教,不如說是如何讓朱雄英和朱至在他們手裏跪跪拜拜,起起落落?


    一向隻有他們向之行禮的人啊,難得有個機會能讓他們對他們行禮,自有一種暢快感。


    畢竟認真來說,原本的朱元璋也不過是農民出身,比起他們這些人裏有一些的家世都不如,偏偏竟然叫朱元璋得了天下,逼得他們不得不對朱家上下行以大禮。


    可是,多少心裏是攢了氣的人,沒有表露出來都是因為勢不如人,他們隻好老老實實的受了!


    然而要是給他們機會能夠戲耍得這些人團團轉,誰舍得放過。


    隻是他們如何也想不到,他們的那點盤算竟然被人看穿,饒是他們死不承認,真以為朱至和朱雄英就沒有辦法讓他們承認?


    朱雄英冷哼道:“如今知道怕了?晚了。”


    心裏攢了火的朱雄英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認錯而打算放過他們,再一次催促道:“去禮部請人來。”


    賠罪就想把事情抹去,想得挺美,可惜朱雄英並不打算配合。


    宮裏的這些人啊,真真是膽大包天,誰都不放在眼裏了,拿著規矩戲耍於朱雄英。連朱雄英都不當回事的人,平日裏在宮裏該是何等的作威作福?


    朱雄英眼中閃過淩厲,下定決心此事絕不輕易放過,他一定要借此機會好好的查查。


    “郡王,畢竟冊封大喜的日子在即,還是別把事情鬧大?”眼看朱雄英怒火衝天,一旁伺候朱雄英的人思來想去,終是在朱雄英的耳邊勸阻一句。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把事情鬧大。”朱雄英可沒有諸多顧忌,這件事但凡傳到朱元璋的耳朵裏,他要是受了戲耍不當回事,沒準朱元璋得認為他沒有丁點氣性。


    若為家國天下受辱於人,雖辱猶榮。可是眼前的內侍打著讓朱雄英學規矩的名號,讓朱雄英一而再,再而三的朝他們叩頭。


    怎麽,覺得舒服吧。看看他們那得意的嘴臉,再看看他們絲毫不以為被朱至發現而有所悔改的態度,朱雄英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鬧得人盡皆知。


    “難道他們有錯,我卻須得顧忌於他們犯的錯,由著他們仗著自己學的那點本事繼續戲耍於人?亦或者,處處瞧不起人?”朱雄英打定主意,顯然聽不進別人的勸!


    一看朱雄英沒有要改主意的意思,一旁的內侍終於是怕了,趕緊向朱雄英求情道:“郡王,郡王,奴知道錯了,奴真的知道錯了,求郡王原諒奴等一回,奴再也不敢了!”


    朱雄英生氣是真生氣,打定主意要對他們施以處罰,可是聽著他們句句求饒的話,朱雄英心中的怒意消散了一些,不錯眼的盯著他們問:“果真知道錯了?”


    “是,是,奴知道錯了,奴真的知道錯了,求郡王給奴一個改過的機會。”圓胖的內侍一看朱雄英端是好說話,他們認個錯求個饒,朱雄英似乎就心軟了,心下大喜,趕緊表態,他們是真知道錯了!


    朱雄英冷哼一聲,最終開口道:“如此,我就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你們再敢戲耍於我,絕不饒恕。”


    警告的一番話落下,卻讓他們暗鬆一口氣,連連應著絕不敢,絕不敢什麽的,可算讓他們緩了緩。


    “繼續。”朱雄英警告完人,確定他們不敢再亂來,催促他們麻利些,別隻會說好話卻做不到!


    一個個內侍趕緊應著是,這就起身再一次要教朱雄英規矩。其實冊封成為太孫,除了天地父母君王,他誰都不需要再跪。


    這番說辭才像樣!作為一個開頭卻沒有參與朱雄英怎麽治人的朱至,秀氣的打了個哈欠,為著學狗屁的規矩,可是把她累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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