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開口,卻又聽見隔壁響起了不對勁的聲音。


    周行止立刻意識到不好,他想帶煙楣走,但是已經有人從一樓走上來,逼到他們隔壁來砸門了,隔壁那場鬧劇發生的時候,周行止沒有把事情想到煙楣的身上,煙楣是個什麽性子他清楚,雖說腦子不夠用,偶爾嬌氣,愛與姐妹吵架,但本性純良,不會害人,所以他隻以為是別的人被捉了奸。


    這種事情雖然很少發生,但也不是沒有,都是少年少女,湊在一起,若是一不小心越了界——


    所以,周行止第一反應就是把他和煙楣摘出去。


    縱然煙楣愛與他使些小性子,但好歹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自然要保護他和煙楣。


    他們倆都是國子監學子,他日後是要為官的,這種亂事,絕不能踩,所以他立刻教煙楣說了一套什麽都沒聽見的說辭,讓煙楣照著他的話說。


    他不能卷進這些亂事裏。


    而煙楣欲言又止,最終也沒開口,隻順著他點了頭。


    等到他們被叩門的時候,周行止理所應當的去開了門。


    他走出門時,煙楣自然也跟在他身後。


    前麵的男子一身白色書生袍,上束月牙白發帶,行走間端方雅正,煙楣換了西江候府準備的衣裳,一身素色衣裳,襯得她如同雲間仙子,月盈生輝。


    兩人從廂房內一起走出來時,煙楣的半個身子都藏在周行止的身後,男子坦蕩挺拔,女子溫婉柔順,當真是男才女貌,神仙眷侶。


    隻一眼,便刺痛了季妄言的眼。


    他在為煙楣報仇,親手給西江候世子喂藥,把煙桃丟進去,隻為了給她出一口氣,看她雀躍生喜,讓她痛快,他從未如初討好過一個女人,結果一扭頭,她又與她那未婚夫攪和到一起去了!


    原本滿腹的期待都被一桶冷水澆滅,他心口的火山開始驟然噴發。


    分明說了婚事作廢,為何兩人還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衣裳還換好了!


    季妄言隻覺得胸口湧起來一股火,頂的他太陽穴都跟著顫,脖子上的青筋都一鼓一鼓的。


    “你們兩個方才什麽都沒聽到嗎?”長樂郡主聽到周行止這般說,頓時急了,她看向煙楣,道:“煙楣,你講實話,有本郡主在,誰都欺負不了你,你離這麽近,就什麽都未曾聽到嗎?”


    煙楣臉色泛紅,她怎麽可能沒聽到?這船艙本身就隻有一層木隔著,隔壁的動靜都藏不住,長樂若是私下問,她還能講一講,但眼下整個船艙走廊裏都是人,她這話實在說不出來,反而憋紅了耳朵。


    她耳朵紅起來的時候,季妄言的腦子“嗡”了一下。


    她害羞什麽?


    季妄言想,在他去忙給煙楣出頭的時候,煙楣與周行止在船艙裏都做了什麽?


    煙楣換衣服的樣子,周行止看到了多少?


    煙楣對周行止是否餘情未了?


    煙楣與周行止本就是有婚約的,若非是那日煙桃算計、他橫插一手,煙楣的初次,煙楣的一切,都該是周行止的。


    煙楣是否會後悔?


    季妄言想起了煙楣初次與他見麵的時候,為了她受傷的未婚夫,大聲質問他,分明是那麽膽小的人,卻硬要維護周行止。


    煙楣一定很喜歡周行止吧。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權勢,煙楣會這般聽話嗎?


    季妄言手中的蓮花都快被他攥爛了,流出清香的汁液來,他一步踏出,雙目猩紅道:“煙三姑娘,勞煩與孤進來,孤有話要問。”


    季妄言的突然開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下一瞬,他已經直接逼到了煙楣麵前,扯著煙楣的手臂,直接將煙楣抓進了方才煙楣與周行止待過的廂房中。


    下一瞬,那扇門便在長樂郡主驚訝的目光、周行止驟然慌亂的麵色、煙楣的驚呼中,“砰”的一聲關上了。


    煙楣才一被拎進來,下一瞬,季妄言就將她壓到了門上,她身後是船艙木門,身前是季妄言火熱起伏的胸膛,季妄言那不加掩蓋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燒死了,她腳踝上的護腕被武靴生猛的踩住、提起。


    煙楣的恥辱感幾乎要將她淹沒了。


    眾目睽睽之下,季妄言將她拉進來,隔著一扇門對她如此!


    “煙、楣!”季妄言掐著她下頜強迫她抬頭,蠻橫的、不顧她的驚慌羞臊、強迫為她解毒,逼她哭叫,在她耳廓咬牙切齒、句句帶血般道:“孤告訴過你,要記得你是誰的人,聽孤的話!”


    煙楣的尖叫聲響起的時候,隔著一扇門板的周行止驚怒敲門:“太子殿下!此事與煙楣無關,還請太子殿下不要逼供煙楣!”


    說話間,周行止大力撞門,透過木門的影子與木門被撞動時的縫隙,周行止隱約能看見太子殿下掐著煙楣的脖頸、在逼問煙楣!


    “住手!”周行止心中一急,高聲道:“太子殿下,放開周某的未婚妻!”


    第23章 [vip] 煙楣訓狗大法


    周行止吼起來?, 大?力撞門的時候,煙楣覺得她要死?掉了。


    背後的門撞一下, 季妄言掐著她的手便更用力粗暴一分, 煙楣的眼淚順著臉滑落下來?,抽抽噎噎的哭。


    “太子殿下!”周行止最開始還顧忌著太子的身?份,可是聽到煙楣的哭聲的時候, 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聲說道:“隔壁的動?靜我們是聽見了,但是我們聽見了又如何?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我們隻是明?哲保身?並未踏出來?罷了, 且,除了這些聲音以?外?, 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殿下逼問煙楣,也?問不出什麽!”


    周行止急躁的吼著的時候,季妄言抬起頭來?, 透過那?條門縫看著周行止,竟然低低的笑了兩聲,語氣陰冷, 如蛇信舔過一般,濕黏冰冷的落下。


    “好楣兒?, 他可真擔心你啊。”季妄言壓低了聲音,用隻有煙楣聽得到的音量, 如同調笑般問道:“不如, 孤將他放進?來?如何?”


    煙楣渾身?都打了個顫。


    她終於知道季妄言在發什麽瘋了。


    她堪堪伸出手指,勾著季妄言的袖子, 鼻尖通紅,忍著羞恥, 道:“季妄言,他來?找我說退婚的事,我們隻在廂房內講了兩句話,隔壁出了動?靜,我們沒來?得及跑,我沒有與他私會——你,你不要欺負我。”


    她一哭起來?,季妄言心頭那?股衝頂的憤怒少了些,但那?股酸醋味兒?卻直頂季妄言的胸口,他餘怒未消,又生嫉恨,手上的力道軟了些,算是給了煙楣點甜頭,可嘴上卻不饒人,隻緊盯著她,問:“若是那?一日出現的是孤和周行止兩個人,好楣兒?,你會選誰?”


    煙楣咬著下唇。


    周行止還在門外?撞門,每撞一下門,煙楣單薄的肩背都跟著顫一瞬,偏生季妄言就要逼著她在此刻回?答。


    她紅著眼道:“我會選你。”


    她說的是實話,因為那?一日周行止的絕情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她早就已經生了絕情的念頭,可偏生,她的話在季妄言眼中是那?般的不可信。


    煙楣怎麽會選他呢?他們初次見麵,分明?白?日她還在為她的未婚夫受傷而憤懣,到了晚間,怎麽就選他了呢?


    不過是看他此刻暴怒,不過是懼他權勢滔天罷了,縱然被他強奪,也?不敢言明?半分,還要虛與委蛇,說不準煙楣心裏還對那?周行止依依不舍,卻又怕他遷怒,所以?隻能和他演戲。


    季妄言一雙眼都泛起了猩紅。


    “告訴孤,你和他在這裏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季妄言道:“不要撒謊,孤會生氣的。”


    “什麽都沒做。”煙楣在哭:“我換完衣裳,便聽他在敲門,他站在門口說要與我說退婚一事,我怕他被外?人瞧見,打亂殿下的計劃,才,才讓他進?來?。”


    季妄言一言不發的望著她,似乎是在聽她的每一個字,隻要煙楣有撒一個謊,他便要將煙楣生吞活剝一般。


    煙楣被他的模樣?嚇得不敢動?作,她怕季妄言真的發瘋,上次季妄言把白?月明?吊起來?打,斷他手腳,割他耳朵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呢,她一時間怕的渾身?發顫,便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頭,攥著季妄言的衣擺輕輕地晃。


    “季妄言。”她昂著頭,哀求般的看著他:“我很聽話,你不要欺負我。”


    季妄言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煙楣此刻越是柔順溫軟,他的火就燃燒的越發旺盛。


    煙楣如此委曲求全,不過是為了安撫他,讓他息事寧人,不要再傷害她,不要再傷害周行止罷了,根本不是出於真心,也?根本不是喜歡他!


    季妄言的瞳孔在眼眶飛快轉動?了幾息,在某一刻,突然定住了。


    透過那?條不斷被撞開的門縫,季妄言的眼死?死?地盯著門縫裏的周行止,季妄言定定的看著焦躁的周行止,看了足足三息,突然語氣溫柔的開了口,問煙楣:“好楣兒?,回?答孤,是孤好,還是他好?”


    煙楣被他逼的直哭:“你好,季妄言好,太子殿下好。”


    季妄言盯著他,眼眸一眨不眨,又問:“想被孤疼,還是想被他疼,嗯?”


    煙楣說不出口。


    季妄言也?不急,他有一百種方式讓煙楣開口,他這隻手,降的了北漠最烈的馬,挽的開大?奉最重?的弓,不可能治不住一個如紫羅蘭花瓣般嬌嫩的煙楣。


    煙楣的眼淚如珍珠滾落,一滴又一滴,最終,她哭著道:“想被您疼,季妄言,我想被季妄言疼。”


    季妄言看著門縫外?的周行止,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從始至終,季妄言那?雙猩紅的丹鳳眼一直望著門縫外?的周行止,直到此刻,才緩緩垂下眼睫,收回?鉗製煙楣下頜的手,甚至還幫煙楣整理了一下發鬢與亂掉的裙擺。


    季妄言被取悅後變的好說話了一些,甚至還有些溫柔。


    “聽話,乖楣兒?。”季妄言猩紅的眼眸裏映著她的臉,道:“孤疼你。”


    煙楣渾身?發顫,不敢動?彈。


    恰在此時,船艙靠岸,西江候府的侍女帶著請來?的大?夫匆匆走進?來?,整個走廊一時亂到極點。


    隔壁廂房裏西江候世子與煙桃還在繼續,門外?周行止已急到麵色鐵青,劉四娘還跪在地上被抽耳光,長樂郡主見大?夫都來?了,但太子哥哥還沒出來?,沒人能指點她辦事,便焦躁的看著那?扇門,道:“太子哥哥,煙楣是我的伴讀,她隻是不想沾染髒事而已,你不要逼迫她了,我知道太子哥哥想為我出氣——你放她出來?吧,煙楣膽子很小,身?子也?差,你別把嚇暈過去。”


    長樂的話音才剛落下,廂房的門便被推開了。


    季妄言麵色冷淡的從門內走出來?,而門外?的周行止立刻衝向門內,踏過門板內這不大?的空間時,兩人近乎是擦肩而過。


    白?色綢緞書生袍擦過玄色鉤金勁裝,長樂奔向季妄言,周行止衝向煙楣,他們二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太子哥哥,接下來?怎麽辦啊?”


    “煙楣,你可還好?”


    周行止衝進?廂房中的時候,煙楣正站在門口不遠處——她勉強保持站立。


    周行止心痛的打量她。


    煙楣的周身?看不出傷痕,隻有下頜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掐痕,還有下頜附近包括脖頸的地方——季妄言的手掌寬大?到可以?覆蓋煙楣的半張臉和脖頸,煙楣嬌嫩的皮膚被他掐出了一個掌印來?。


    手痕清晰可見。


    周行止的心中湧起了雄性遇見脆弱小貓兒?時獨有的保護欲,他下意識地攬住了煙楣的腰,扶住了煙楣顫抖的身?子。


    他道:“別怕,太子已經走了,我來?——”


    煙楣卻驚懼的推開他,踉蹌著退後了兩步,又咬著下唇去看季妄言的背影。


    他走下了二樓,長樂郡主迅速跟上他,其餘的國子監同窗也?跟上他,跪在地上的劉四娘被侍女拖著帶下了二樓。


    而在一樓台階處,大?夫已經挎著藥箱等好了——等所有人都下樓了,他就要上去診治西江候世子與煙家大?姑娘了。


    二樓一時間隻有煙楣與周行止沒動?。


    煙楣看向季妄言的時候,季妄言沒回?頭,他大?跨步的出了廂房,仿佛根本不在乎屋內的煙楣與周行止怎樣?拉扯一般。


    但是煙楣知道,周行止與她之間私會的事,不可能會這樣?輕易地過去的。


    季妄言隻是把這件事短暫的下去了一樣?,就像是之前在馬場上,煙楣與他告訴“馬被人下藥了”一樣?,他知道了,但他隱忍不發。


    時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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