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病體沉重


    這日清晨,各房裏的夫人們都齊聚集在老夫人的房裏給老夫人請安,這天氣眼看涼了下來,老夫人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老夫人年輕時身體落下了毛病,一到冬天裏,這便腿腳疼痛,咳嗽的喘不上氣來。


    昨夜剛剛下了一場雨,老夫人的病體越發的沉重,這早晨連床都沒有爬起來,作為老夫人的兒媳婦們,各房的夫人自然是要去給她請安的。


    衛靈犀帶了兩根山參給了她:“老夫人,您的氣血太虛了,兒媳特意準備了兩支人參跟您。回頭讓廚房的廚娘熬了參茶給您送過來。”


    老夫人咳嗽了一陣子,這才開口喘道:“謝謝你了老九媳婦!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這能不能熬過今年冬天還兩說呢!”


    “老夫人瞧您說的,您這是老毛病了,天涼了就格外的受罪。一旦熬過了這寒冬,到了明年的春天啊,您這身體就又會硬朗起來的!”二夫人笑著插嘴道。


    “希望如此吧。”說完,又是一陣子的咳嗽。


    衛靈犀仔細想了一下,前世的時候,老夫人的身子骨確實是不太好,但是,即便是不太好,也是熬過了幾年的。


    她在衛府五年,老夫人是在第四年的頭上走的。


    這才第一年,也就說老夫人還有三年的壽命呢!


    “老夫人,您什麽都別想,這段日子就好好養病吧。眼瞅著天氣越來越涼了,您出去活動筋骨的時間少了許多,這人一旦不活動,就容易氣虛。這補氣養血的藥膳也該吃起來了。”衛靈犀道。


    她依稀記得,老夫人往年的冬天裏一直都在用藥膳調養著身體的。


    “是要吃起來了。”趙媽在一旁附和道,“往年一過了中秋就開始用藥膳了的,今年老夫人遲遲還未用上。”


    “為什麽今年這麽晚?”老夫人扭頭問她。


    趙媽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往年大夫人在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大夫人來操持的。如今,大夫人她……”


    她這話音剛落,二夫人便挑刺道:“趙媽怎麽的還在稱呼她大夫人呢?如今這府裏的大夫人是賈秋娘了,並非是被休了的那位。”


    “您瞧我這記性……以前都是那麽稱呼稱呼習慣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改不過來了。”趙媽尷尬地笑了笑。


    老夫人卻並沒有計較這麽多,她眯著眼睛,輕輕“哦”了一聲:“是啊,你不說險些都忘記了。往年這件事是由她來操持的呢!今年她被攆走了,這沒人管這件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夫人的語氣有些傷感。


    雖說她一直都瞧不上這個大夫人,可這大夫人在她身邊的時候,倒是一直都在惦記著她的身體健康問題,每年的藥膳都是她盯著人來做的。


    吃上一個冬天,熬過了寒冬後,她的身子骨就逐漸好轉了。


    趙媽眼見著老夫人有些傷感,便急忙開口:“老夫人,如今大夫人雖然走了,但是我看九夫人辦事也很穩妥,不如此事就交給九夫人來做吧。”


    府裏人都知道,如今的大夫人賈秋娘懷著身孕,不停地嘔吐,自己吐得什麽都吃不下去,身子骨瘦成了一張薄紙,哪裏還有力氣幫老夫人調理身子呢。


    卻不料,不等衛靈犀開口說話,二夫人便站了起來,主動的將這件事情攬了下來:“老夫人,往年大嫂在都是大嫂盡孝。如今新大嫂有孕在身,自顧不暇,這九弟妹成親時日也不短了,怕是也該有孕了。一旦她有了孕,這件事便也做不了了,還是我來做吧。”


    其實幫老夫人製作藥膳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雖然家裏有廚娘,也會請郎中來配藥,但是這藥膳如何才能夠做的好吃,也是得花一番心思的。


    手下人幹活就是幹個現成活兒,動腦子的事情還都得由府裏的夫人們來。


    原本有大夫人在的時候,老夫人最看不上的便是大夫人,如今大夫人走了,便顯出二夫人來了,這二夫人的眼皮子淺,就知道惦記別人房裏的好東西。


    其實她並不想讓二夫人插手此事的,可轉念一想,她說的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這衛靈犀入府時間不短了,怕是也要有身孕了。


    蕭珩把她快要寵上天了,一旦她懷了身子,這肯定什麽都不讓她插手了,到時候再二夫人,反而顯得不好。


    “老夫人不會是信不過我吧?”二夫人問道。


    “怎麽會?”老夫人抬抬手,“就你了。日後我的藥膳之事,你多盯著點吧。”


    “是,老夫人,保證把您的身子給調理好。”二夫人歡喜道。


    這給老夫人做藥膳可是個肥差。


    這幾年府裏辦了幾件大事,銀子消耗出去了不少,各房裏分到的例錢根本都不夠花了,隻能夠花自己房裏的小金庫了。


    她們二房裏沒有什麽額外的收入,自己的男人沒有考上功名,自然也無法入朝為官,所以二房裏的銀子並不寬裕。


    如今老夫人將這件事交給了她,剛好讓她賺些銀子,填了二房的空缺。


    “那就讓你費心了。”老夫人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既然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就讓老夫人歇著吧,我們不打擾了。”五夫人知道這好事是輪不到自己的,所以,她也懶得去爭。


    七夫人平日裏的存在感就不強,此時,在老夫人房裏更是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去吧,去吧。”老夫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她話音剛落,就見蕭府裏的管家蕭富貴匆匆忙忙地在外求見。


    老夫人命人將他喚進來。


    那蕭富貴進門第一句話便是:“老夫人,大夫人死了!屍體就在蕭府的大門外停著!”


    “大夫人死了?”


    “什麽?”


    “她怎麽會死了?”


    幾位夫人都紛紛議論,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死了?”老夫人聞言,騰地從軟塌上站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死的?人死了,為何要抬到我們蕭府的大門外?”


    蕭富貴道:“大夫人娘家不認她!說府裏也拿不出銀子來給她操辦喪事!還說大夫人是子煊少爺的親生母親,不管怎麽說,人也得由蕭家來埋才行!!”


    “胡說八道……”老夫人一激動,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門子去了,她眼前一黑,忽然間就朝著地上倒了下去。


    第855章 執掌中饋


    “老夫人!”趙媽大叫一聲,“快,快扶老夫人起來!”


    房內頓時一陣子騷亂,丫鬟們七手八腳地將老夫人從地上扶起來,將她小心抬到了床上,趙媽伸手挽了挽袖子,上前就去掐老夫人的人中。


    幾次狠掐過去之後,隻聽見老夫人的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那口卡在嗓子眼裏的氣又倒了上來。


    她喘了兩口氣,顫巍巍伸出手:“趙媽,趙媽!”


    “老夫人,我在呢。”趙媽上前挽住她的手,“老夫人,您可千萬別激動!各房裏的夫人們都在呢,有話您就直接說。”


    “老夫人,您可真是嚇死我了……”二夫人誇張地驚叫一聲,從袖口裏扯出帕子來,輕輕擦了擦眼淚,“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麽辦?”


    這話讓老夫人極其不愛聽,她翻了個白眼:“放心吧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夠撐幾年呢,哪兒就那麽容易死了!”


    “老夫人說的是!”二夫人訕訕笑了笑,將眼淚收了回去 。


    “管家呢?”老太太醒了,就得繼續往下安排事,“讓他進來 ,我有話跟他說。”


    蕭富貴被傳喚了進來,彎著腰垂著頭,躬聽老夫人的吩咐:“這人都已經被休出家門了,就跟我們蕭府沒關係了。你先差人去問問,問問她娘家人管不管葬。若是真的不管葬的話,這人咱們也得安葬了!”


    別的不說,畢竟,她還是蕭子煊的親娘呢。


    她不能讓自己的孫兒在朝中落下個不孝的名聲,所以,實在是沒人安葬了,她也是會讓人把大夫人給安葬了的。


    蕭富貴低著頭回話:“老夫人,那邊的話說的很清楚了,就是不打算管她了。之前,大夫人被休,這其中的原委那邊都知道了,她們說大夫人丟人……所以,不認大夫人了……”


    老夫人闔了闔眼,抬手擺了擺:“知道了,人先抬進來吧,這事兒就不大辦了,讓大少爺去他娘老子磕幾個頭,回頭準備一口差不多的棺材,裝棺入殮,直接埋了吧?”


    “這人埋哪兒?”蕭富貴道。


    若說這大夫人真真做的事情是傷風敗俗,被休出門的人,自然也不能夠葬在蕭家的祖墳裏了。


    可還是那句話,老夫人不希望因為這些事情給自己的探花郎孫兒帶來不好的名聲,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就在蕭家祖墳邊上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是,老夫人 ,我這就去辦。”蕭富貴退下了。


    “老夫人仁慈。”五夫人說道,“若是換做別人家 ,肯定都不允許入祖墳的……”


    “是啊是啊,老夫人仁慈。”二夫人附和道。


    “行了,不說這個了。”老夫人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之後,強打著精神,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在幾個兒媳婦身上流連了兩圈,這才開口道,“我這身子這個冬天怕是好不利索了,這府裏的中饋應該要有個人來主持了。”


    二夫人沒想到老夫人會在今天突然提出來交權的問題,精神立刻就抖擻了起來:“是啊是啊,老夫人您的年紀也大了,再加上這身子骨欠安,確實應該好好休養一下才好。這府裏的雜七雜八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去做好了。”


    “嗯,我也有這意思。”老夫人說完,目光望向了五夫人和七夫人問道,“你們覺得這府裏的大權交給誰好呢?”


    “這……”五夫人猶豫道,“老夫人您可是把我給問住了,我這心思啊就沒有往這方麵想呢。”


    “那你現在想想。”


    五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悄悄看了一眼七夫人。


    七夫人開口說道:“我看二嫂、五嫂、九弟妹都有潛質。”


    五夫人立刻就學會了:“我覺得我們幾個人的心眼都挺實在的,誰都能管這個家。但是,最終還得是老夫人您掌眼才行呢!”


    “老二媳婦你覺得呢?”老夫人斜著眼睛瞅了她一眼。


    二夫人可是不推脫,往日裏這家裏有大夫人,她這個庶出的兒媳婦根本是排不上號的,如今,前一位大夫人死了,這新的大夫人懷著身孕呢,誰都指望不上,這不就顯出她來了?


    “老夫人,這執掌府裏的中饋不是一件容易事。從吃得喝的穿的用的都得惦記到了,上到各房夫人的月錢,下到看門房婆子的銅板,哪件不得算賬?這一針一線都要搞明白!還有這各個房裏的幾位小郎君讀私塾的費用,哪一項不得搞得清清楚楚的?我來蕭府這麽多年,總比她們幾個後來的見得多,所以我毛遂自薦。”


    二夫人毫不客氣地推薦了自己,這麽好的機會,她若是不抓住,日後等衛靈犀成長起來了,這蕭府豈不是要她來當家了?


    掌握一府的中饋,有多少油水可以撈啊!!


    “老九媳婦你說呢?”老夫人問衛靈犀。


    “兒媳一切都聽老夫人的安排!”衛靈犀開口道,她沒有開口去爭取 ,卻也沒有完完全全地拒絕。


    老夫人其實想讓衛靈犀來管家的,但是又擔心她太過於年輕。


    可老兒媳婦是個屬老鼠的,隻要看見好東西就要往自己的洞子裏拖,若是讓她管家,豈不是這家要被她給掏空了?


    老五媳婦是個沒大出息,也沒有什麽眼界的人。


    平日裏又和老兒媳婦走的近,別得沒有學會,嚼舌根子的功夫她倒是一流。


    再看看這老七媳婦,平日裏就是個書呆子,就知道在屋裏死讀書。一個女人讀半天書又有什麽用呢?


    “老夫人,您是有什麽顧慮嗎?”趙媽見她遲疑不決,彎下腰低聲在她的耳旁道,“別忘了,咱們府裏還有一位少夫人呢!那也是一位拔尖要強的人呢……”


    老夫人思索了半天道:“這樣吧,這主持府裏的事情交給二夫人來管,讓大少夫人從旁協助便是。”


    二夫人訕訕道:“老夫人是信不過兒媳?還專門找個人來盯著兒媳?”


    老夫人道:“不是信不過你,隻是給你找個幫手。咱們蕭府再怎麽說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這管家務事不單單是府裏的開銷,與其他府上的禮尚往來也是要考慮的 ,讓瑩玉幫你再合適不過。”


    “是。”二夫人隻得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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