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斯特貝森有些意外。


    那是一個奴隸商人。他有足夠的飛船一次性運走所有人。


    說到這裏,侍者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唯一的問題他的開價比其他人要低得多。


    斯特貝森放下手裏剛剛拿起的叉子,很不高興地說:低到什麽程度


    那個家夥非常狡猾。他雖然信用不錯,卻並不討人喜歡。


    侍者努力尋找著不過分刺激斯特貝森的字句:同樣一件a貨物,他隻肯出到正常市價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無亂聯邦還是泛聯合,所有監獄都會暗中進行買賣囚犯的勾當。按照強壯程度和擁有技能的不同,囚犯分類也和昆泰沙星球一樣,有著各自不同的售價。


    五分之一


    斯特貝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滿麵震怒地尖叫起來:他怎麽不去搶這種價位居然還有人和他做生意我絕對不賣絕對不賣


    侍者臉上滿是苦笑,他顯然已經料到主人會有這樣的表現。可他現在隻能等待,直到斯特貝森的怒火漸漸平息,不斷起伏的胸口重新恢複平靜,這才再次開口:所以,在人員買賣的名單上,我一直將他列為備選不過話又說回來,與其一次性殺掉二十多萬名囚犯,還不如把他們低價出售。錢雖然少,總是可以裝進口袋裏的鈔票。至於屍體就算是全部處理掉,也要花費一大筆費用。


    憤怒歸憤怒,斯特貝森也不是沒有腦子的白癡。他很清楚其中的利益糾紛。


    好吧你立刻與他取得聯係。隻要他能夠在今天午夜以前將所有人運走,再低的假錢我也認了。


    六小時後,五艘中型運輸艦從塔爾塔羅斯巨大的圓形平頂上騰空而起,朝著昆泰沙星球的方向迅速遠去。


    桑昆已經成為趙毅手下最優秀的奴隸商人。得益於聯邦與泛聯合的各種製度缺口,經他之手轉賣給趙毅的奴隸數量。已經多達三億以上。除了數量不菲的金錢,他還得到了能夠自由往來於聯邦境內,由趙毅簽發的特別通行證。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他幫助斯特貝森之類人物解決麻煩的最大依仗。


    裝滿囚犯的船隊沒有直飛ag64那裏已經不像幾年前一樣安全。聯邦軍情報總局在主要航道周邊設置了大量監控器。雖然有偽裝海盜不斷破壞,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記錄下進出星球的飛船數量規模。不得已之下,趙毅隻能在昆泰沙星球設置新的培訓基地,在那裏對奴隸們進行洗腦。然後再轉送阿爾法星係。


    聯邦境內的囚犯,大多是因為經濟問題被判有罪。他們不同於真正意義上的殺人越貨者。很多人其實本質不錯,隻是在環境和製度下,被列為犯人群體


    楊書臣覺得身體很軟,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他已經整整六天沒有吃過東西塔爾塔羅斯監獄的某些規定,顯然與聯邦司法製度相違背。對於這批剛剛從要塞星球押解過來的數十萬名囚犯,監獄方麵並沒有擅自加以刑訊,但在飲食方麵。僅僅隻提供讓他們不至於活活渴死,也是最基本生存條件之一的冷水。


    斯特貝森坐在監獄長辦公室裏,通過監控鏡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楊書臣。


    一個上將嘿嘿嘿嘿真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一個上將。


    短粗的手指,不斷撥弄著從肩膀上取下來的少將徽章。斯特貝森小心翼翼擦去金色五角星表麵的灰塵,臉上仔細謹慎的表情,仿佛是在注視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老子也是聯邦軍人。為什麽聯邦政府授予監獄長的最高軍銜隻是少將,而不是中將上將,甚至大將老子在這顆鳥不拉屎星球上做出的貢獻,並不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少。憑什麽隻有他們可以得到勳章憑什麽隻有他們可以加官進爵憑什麽他們能夠像狗一樣對我呼來喝去而我卻不能把他們當做玩具,隨意捏弄,想怎麽整,就怎麽整


    斯特貝森的想法非常奇妙,也代表著他這個階層大多數人的主觀意識。


    他並非沒有淩辱過比自己更加高級人物的經曆每年,都有一批聯邦高官因為各種理由受審,判罪。他們可能是因為貪汙受賄,也可能是因為被某樁醜聞牽連。還有間諜叛國瀆職等等一係列罪名。他們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曾經是聯邦媒體的風雲人物。當然,在他們上麵,有人犯下的罪惡可能比他們更多。但為了維持社會秩序。讓聯邦公民感受到政府對廉政建設的強化力度,就必須有那麽一部分官吏讓出現有的位置如此一來。民眾對政府的信賴程度無形中得到提升,空出來的權力也能被其他人瓜分,至於那些被收審判罪的官員,其貪汙所得包括家產,也全部被政府沒收。如果單純從利益方麵考慮,他們其實就是聯邦政府圈養的豬。


    司長部長議員斯特貝森不止一次與這些人打過交道。在塔爾塔落地,他玩弄過所有類型的女人,也淩辱過他所感興趣的每一個男人。這些活色生香的大玩具,曾經讓他感到無比癡迷。然而,用刀子割破肚皮,讓腸子內髒外流,看著傷者慢慢死去之類的遊戲,斯特貝森已經開始覺得厭倦。隨著年齡增長,與女人之間各種不同類型的身體交流,他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尤其是從幼女到老嫗都被玩厭了情況下,他實在很難讓自己的生殖器官對某個目標再次強硬起來在這種時候,他隻能尋找另外的刺激,將人生目標設定為追求金錢,以及更高的地位和權力。


    這批新囚犯的到來,讓他重新產生了額外的虐待思維。原因很簡單曾經是聯邦第四艦隊司令官的楊書臣。是囚犯當中軍銜最高的人物。也僅僅隻是因為他,斯特貝森才覺得:應該在這名上將身上,再次試驗一下自己發明的那些特殊刑具。


    饑餓,是斯特貝森結合營養學獨創的玩法之一。他必須首先將試驗對象的胃部清空,再注射能量溶液維持生命。在強烈的饑餓感刺激下,神經係統的反應能力也比平時更加迅速。對於疼痛的感覺,自然要更為敏銳。


    斯特貝森已經想好了對付楊書臣的一係列方法砍掉他的手腳。接上獅子或者牛馬的足爪。切掉生殖器,裝上機械產品。或者人工合成的代用物。通過注射高濃度激素的方式,讓他與自己的直係親屬,或者某種動物進行交配


    這聽起來的確令人發指。但在塔爾塔羅斯,卻是很多獄警打發無聊時間的遊戲方式之一這裏雖然同屬於文明世界,卻不被道德框架和法律所束縛。何況,囚犯服滿刑期,仍然會被當做工業平民流放。隻要死亡率不超過百分六十。斯特貝森就不會被聯邦警察總署以瀆職罪起訴,仍然牢牢呆在監獄長的位置


    全息屏幕上的楊書臣已經從床上坐起。倒不是因為感覺到死亡威脅臨近,或者突然產生了維持活動必須的力氣監控畫麵上的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一個在兩名聯邦軍人護衛下的老人走了進來。而吸引楊書臣目光的,則是他手裏平端著的一隻湯碗。從監控鏡頭拍攝的角度,可以看到裏麵盛著淡黃色的玉米粥。


    這些該死的家夥,簡直陰魂不散真是掃興,我最喜歡的玩具就這樣被弄沒了哦我必須另外尋找新的樂子,否則,我的大腦會生鏽。思維也會陷入停頓。


    屏幕上的老人是周以銘,斯特貝森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在這種時候繼續未完的遊戲。


    他今天上午剛剛抵達塔爾塔羅斯,得知楊書臣和所有戰俘的情況後,當即把斯特貝森叫來,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命令監獄方麵立刻恢複對囚犯的飲食供給,數量和營養方麵都不得減少。用周以銘的話來說:如果我知道再發生這種情況。塔爾塔羅斯會更換一名新的監獄長。至於你軍事法庭並不介意審訊一個名不副實的少將。


    玉米粥很稠,有淡淡的奶油香氣和鹹味兒,還有一股非常刺鼻的焦糊。


    楊書臣對此當然不會覺得陌生聯邦軍的大多數戰鬥口糧均為包裝自動化加熱。這是連同塑料在內短時間熱化膨脹的效果。這種東西屬於野戰部隊的配給品,自己擔任下級軍官的年輕時代。並沒有少吃。


    憑心而論,這種膠質玉米粥的味道的確不怎麽樣。但它可以提供足夠的營養,吃起來也很方便。


    楊書臣沒有對飲食方麵提出異議。他隻是大口吞咽著這種淡黃色的稀糊。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腸胃已經無法承受肉質固體食物。


    周以銘坐在餐桌對麵,點起一支香煙,抽了一口,調轉煙頭,順手遞了過去。楊書臣沒有拒絕,他接過用力很吸著,沒有說話。


    與收編第六艦隊的過程一樣,第四艦隊也同樣是被換防的陸戰師團控製了指揮中心,如果不是數十名全副武裝士兵衝進辦公室,用冰冷烏黑的槍口瞄準自己,楊書臣怎麽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我承認我輸了。我並不覺得冤枉,包括已經被殺的老莫格雷,相信他也同樣讚成我的說法。我們都知道你很狡猾,卻被一些流於表麵的東西所迷惑。我們總是以為軍部沒有控製艦隊的實力,卻忘記了陸戰部隊才是真正的殺著對此,我無話可說。


    楊書臣並不覺得自己會被寬恕。他很清楚權力交接與利益糾紛之間殘忍的殺戮。在這方麵,文明世界遠比野蠻人更加殘暴。何況,最初從下級軍官往上爬的時候,死在他手裏的人,也很多。


    周以銘幽幽地歎了口氣,說:你們牽連了一大批人。除了和你一起被押解到塔爾塔羅斯的戰俘。還有大約三十萬人在衝突中被殺。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楊書臣噴出一口濃煙,不無譏諷地看著他:權力的構成需要清洗,你們不可能放任前艦隊司令的親信繼續擔任指揮官。反正,聯邦有的是人,死多少,就征召多少。軍事學院每年的畢業生超過十萬。他們都很年輕,都很崇拜像你這樣老而不死的將軍。對他們而言。你就是活生生的傳奇,也是最值得效忠的對象。


    現在爭論這些。有意義嗎


    周以銘眯起眼睛,反問。


    我隻是想在活著的時候,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完。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罪


    沉默了幾秒鍾,周以銘的聲音開始變得森冷。


    哈哈哈哈這問題真是有趣。


    楊書臣冷笑道:我有什麽罪從我加入聯邦軍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明白什麽是爭權奪利。我需要爬得更高,得到更多。要達成願望,就必須讓占據位置的人徹底滾下來。看看你自己。難道你不是這樣做的嗎不錯,我的確有過想要獨立的念頭。可是你呢你發動了一次又一次戰爭,從幾十年前與泛聯合之間的大規模衝突開始,你就不斷挑起帝國與聯邦之間的矛盾。每一次平息,都要數十萬人,甚至是上百條生命為代價。你不餘遺力消耗著各個獨立艦隊的實力,滅殺一切反對聯邦的民眾嗯就連那個叫做趙毅的小子,也仍然被你蒙在鼓裏。別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當時,是你修改作戰計劃,使戰線側翼出現了空檔。泛聯合才抓住機會對s12要塞投入重兵。在他的麵前。你一直都是和藹的長者形象,但骨子裏,你是比任何人都要凶殘的殺手。


    周以銘平靜地看著他,不以為意地嗤笑著,然後,臉上再次浮起微笑:塔爾塔羅斯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方。從這裏出去的囚犯,不是屍體,就是工業平民。


    你在威脅我


    楊書臣咽下最後一口玉米粥。將盤子推到一邊,仰起頭,凶狠地注視著聯邦總參謀長。


    我隻是說出這個你我皆知的事實。


    周以銘的笑容很是令人畏懼:與你同時被押解過來的二十多萬戰俘。其中有五萬多人都是你的下屬。如果發布清洗令,他們的家人也無法幸免。你知道。我從不相信什麽刑法專對個人之類的說法,隻有連坐才是最為有效的震懾手段。這些人家屬一旦被牽連被殺的人可能超過五十萬,或者六十萬。


    你想知道什麽


    楊書臣的表情非常鎮定。


    第四艦隊總共下轄十個分艦隊。其中,有九個艦隊在第一時間被軍部控製。我們沒有找到第三分艦隊的下落,也沒有收到任何相關信號。指揮中心的計劃表格顯示他們當時正在進行編隊訓練。這些戰艦的下落,你一定很清楚。


    不等對方回答,周以銘又補充道:另外,後勤總部的多份補充清單上,都羅列著第四艦隊以戰損名義超額領取戰艦。總數大約為十萬艘左右。加上下落不明的第九分艦隊,就是整整十五萬艘我很好奇,他們在哪兒


    楊書臣注視了他幾秒鍾,非常古怪地笑了:你猜


    我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周以銘收起笑容,平靜而嚴肅地說:你可以不用死,但必須被判處終身監禁。這是我唯一能答應你的條件。


    楊書臣看著對方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注視著那雙略帶渾濁的眼珠,仿佛想要看透其中隱藏的秘密。


    你的手下也可以因此脫罪。當然,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們可以不用死,卻必須成為工業平民。


    周以銘繼續循循善誘:你不能這樣自私,你必須為他們考慮。


    是嗎聽起來似乎不錯。


    楊書臣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將身體朝椅子上後靠,淡淡地說:抱歉我不知道第九分艦隊的下落,也不明白後勤補充清單上為什麽會有如此之多的戰艦數量。如果要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你應該派出審計人員對相關部門進行核查,而不是跑到這裏浪費時間。我什麽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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