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時澤從旁邊過來,彎腰把球撿了起來,又投了一個籃,調侃說。


    “咱們嶼哥現在可是有媳婦兒的人了,能接別的女生的水嗎?那多沒有男德啊。”


    程良笑著調侃了一句。


    此時籃球從籃球框裏落下來,掉在地麵上咚地一聲又彈了起來,正好被賀嶼之伸手接住。


    少年看樣子還是怒氣未消,甚至還因為幾句調侃而氣壓愈低了幾分,一個籃球砸到程良懷裏,臉上掛著幾分不耐煩:


    “不會說話就閉嘴。”


    他聲音冷沉沉的,音色幹淨。可惜語氣卻是被慣養的叛逆和直接,會讓人感到冒犯。


    程良吃痛的哎呦了一聲,揉了揉胸口,差點有些吃不消。


    “不是,你爸真的那麽說啊?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搞這套,什麽還人情的,這也太扯了。”


    賀嶼之沒說話,隻是臉色很不好看,隨手接過程良手裏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又塞回了程良手裏。


    倒是杜時澤在旁邊回了句:“不隻是講一下之前的事麽,讓幫忙關照下而已,又不是真的讓他怎麽樣。”


    “不過白得一個便宜媳婦兒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他挑眉說。


    “那可不一樣。”


    程良把水放到旁邊,又回來說:“像林菲那樣的級花他都看不上,能看上那個女的?”


    “再說他倆在一起,怎麽看都是嶼哥吃虧吧?”


    “你們說她臉上那個東西是什麽啊?是天生的嗎?真的很影響觀感誒……”


    這邊程良還在說著,賀嶼之倒像是聽不下去了似的,一臉躁鬱。看樣子就是嚴重的生氣。


    他把剛到手的籃球往旁邊一撇,下頜線繃緊,一言不發地從程良身側穿過,徑直走了。


    籃球被少年泄憤似的扔開,很快便在紅綠色的地麵大聲嘣嘣彈了兩下,繼而滾落到旁邊。


    “算了,以後別提那個新來的了。”


    杜時澤往賀嶼之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去把球撿了起來,然後對程良說,“估計他是覺得沒麵子吧。”


    “這事你也別往外說了。”


    “行吧。”


    程良撇了撇嘴,“可是咱們不說有用麽?要是那女的想讓人知道,跟旁邊人一說不就全校都知道了?”


    他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


    —


    聞知一上午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第一天到新環境,走到哪裏都覺得像是迷宮。再加上誰都不認識,又不敢冒然去問,隻得依賴於自己的觀察能力,別人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第三堂課下課之後,班主任又回來帶她去辦了學生卡,錄入了聯網係統,拿了教材還有一些作業冊。


    中午去吃飯時,聞知也是跟著人流走。


    旁邊人都是三三倆倆結隊的,她自己一個人好像坐在哪裏都不合適。等大部分人都吃完走了之後,她才找到稍微放鬆了些,找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正午的日光格外漫長。


    高中裏大部分都是走讀生,中午就回家了。另外一部分在學校寄宿,吃完飯也就回了宿舍。


    聞知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刻意走得慢了些,想熟悉一下校園的環境。


    那條路兩旁都種滿了國槐和白蠟,樹上的葉子皆是濃綠的,樹蔭蓋地。偶爾夾了一兩棵銀杏和洋槐樹,綠葉裏綴著雪白的花,好看得緊。


    聞知走得很慢,看到旁邊的下沉式足球場上還有人在踢足球。


    此時陽光很好。


    不時有風吹過來,很柔和,在臉龐拂過。空氣裏像是有新鮮的草地以及幹燥葉子的味道。


    每當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聞知緊繃的弦才能短暫放鬆下來。


    人多的時候,她總會擔心有沒有人注意到她臉上的胎記,或是幹脆盯著她的臉看。但沒有人的時候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也不用再低著頭。


    聞知將視線從足球場上收回來,慢吞吞地往教學樓走。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對麵不遠處忽然有個人在走過來。明明剛剛還沒有的。


    中午的時候校園裏本來就沒什麽人,路麵也空蕩蕩的,此時但凡忽然多出一個人都會極為突兀——


    更何況,那人本身就格外惹眼。


    一開始她還沒看清,隻看到又瘦又高的男生從遠處往這邊走。


    對方膚色很白,一米八幾的個子。雖然隻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下半身還是校服褲子,外套被一隻手拎著隨意搭在肩上勾著。


    但得益於優越的肩頸線以及窄腰長腿的漫畫身材,穿著就莫名好看。


    而此時,聞知還未意識到某種危險的到來——


    直到那人走近。


    是……那個男生。


    聞知眼睛睜得大了大,心驀地一跳,忽然就有些亂了神。她捏了捏手指,一時不知道是該繼續往前,還是轉身跑到別的地方去,隻得暫時停了下來。


    上午的兩節課老師都沒叫到這個男生的名字,聞知還不知道他叫什麽。


    對方足夠耀眼。


    聞知很想看他,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想躲著。


    可能是出於某種自卑,或是尷尬。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打聲招呼,畢竟是他的爺爺資助了她。


    可還未等聞知遲鈍的大腦想出合理的解決辦法,那人便已經走近了,離她大概幾十米的距離。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過來時腳步放緩了一些。


    聞知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從對麵徑直過來,但又帶著某種不甚友好的冷意。


    對方從上至下掃視了她一遍,眼神在她的臉上停頓了一下,最後冷淡又無所謂地移開。


    他從她旁邊過去了,沒有說一句話。


    聞知不是外向的人,也不擅長社交,但她知道剛剛那種眼神代表什麽——不屑,厭惡,以及某種確定的不友好。


    他討厭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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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沉默夏天”◎


    聞知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教室的。


    但得益於中午教室裏沒有其他人,她才終於有膽量到講台上看了眼班級名單。上麵有每個學生的證件照,以及下麵相對應的名字。


    人類的肉眼總是會優先捕捉潛意識裏最好看的畫麵。


    一個班三十多個人。聞知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生。


    即便都是證件照,但對方的長相確實很難讓人忽略過去。或許是因為被定格住了,也不再有針對性的個人情緒。剛剛那張看上去漂亮但又冷戾得讓人有些害怕的臉,此時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膚色白,五官俊朗精致。鼻梁高挺,嘴唇也長得很漂亮。眉眼較平時微微舒展開,平淡目視著前方。


    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生,好像比那些明星還要帥氣不少。


    隨著視線的緩緩下移,聞知終於看到了他的名字——


    賀嶼之。


    隻是聞知站在講台上低頭看著手裏的花名冊,目光落在對方的照片和黑色字體的名字上時,驀地想起幾分鍾之前的事。


    想起這張臉上冷漠厭惡的眼神。


    她抿了抿唇,眼睛有略微酸脹的感覺。


    其實聞知從小到大也沒少被某些人無意識的殘忍給傷害到,慢慢也就變得怯懦與麻木。


    但今天卻依然被刺痛到。


    —


    下午的課程一點半開始。


    聞知中午在桌子上趴著小憩了一會兒,等一點多的時候,其他同學也都慢慢回來了。


    第一節 課是英語。


    英語老師是一位看上去有些嚴肅的年青男士。


    但不知道為什麽,聞知卻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在老師身上。


    賀嶼之坐在教室最左邊靠窗的位置。


    他的窗外恰好是一棵又高又大的槐樹。樹幹粗壯,枝葉繁茂。遮擋住了一部分夏日過於直烈的陽光,又有些許沁人的綠意。


    此時教室裏的窗戶都正敞開著,窗外天空湛藍,外麵風吹過樹葉間嘩嘩的聲響,以及時不時幾聲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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