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寶,怎麽這麽早!”韓媽媽從沙發上站起身,見到女兒一臉的傷痕,嚇壞了:“之寶,你又……”


    “媽,我沒有。今天運動課上我爬欄杆不小心摔了下來,臉正好擦到地上,所以就……哎媽,你看會不會留下疤啊?”韓之寶故意把臉湊到媽媽麵前。


    韓媽媽眼裏汪著淚水,心疼的撫摸著女兒的小臉:“以後不能吃醬油了。要不,真的會留疤的。”


    “啊——那不就慘了呀!”


    韓媽媽拉著之寶坐到沙發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之寶,別念了好嗎?或者換個學校,媽不能整天看著你流血。”


    “媽……”之寶握住媽媽的手,猶豫著該不該問。


    “傻孩子,怎麽了?”


    問!憋在心裏,你會崩潰的。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搞清楚的,就今晚。之寶想著,問道:“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麽?”韓媽媽看到之寶猶豫的樣子,鼓勵她:“有什麽事要問媽媽。”


    “他跟你在交往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了老婆?”


    “你……”韓媽媽一愣,女兒怎麽會問這個問題。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或是見到尚德昌了嗎?一時之間,韓媽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她站起身轉身想走。


    之寶一把拉住媽媽,叫道:“媽,你回答我啊!是不是?”


    “媽累了,不想說。”


    “媽,我一直都很驕傲你知道嗎?全校學生中,我是最窮的,可是每次進校門的時候我都昂頭挺胸。窮要窮出骨氣,不能被人看扁,我都是照著你的話做的呀!媽——我從來沒有給您丟過臉,因為我知道,我跟他們是一樣的,都是有父母的孩子,隻不過……隻不過我的爸爸不要我了而已……”


    “之寶,我求求你,不要說了……”韓媽媽懇求著。


    “不——我要說。”之寶站起來,痛苦的大聲說道:“我一定要說。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很高貴的,雖然很窮。可是當我知道了尚德昌有一個比我還要大的兒子,你讓我怎麽想啊!媽——你知道我心裏的感受嗎?你能了解嗎?”之寶實在太委屈了,她已經失去了理智,把心裏的苦水一股腦的都倒給了媽媽。“媽,我好痛啊!我的心真的好痛啊!我的自尊,我的驕傲,還有我自以為的高貴瞬間都成了笑話,成了別人的笑話。我以前努力建立起來的自信與希望,就這麽不堪一擊的倒了,你讓我以後怎麽生活啊——”


    “是媽對不起你,你怪我!是我對不起你!之寶,原諒媽媽!”韓媽媽已經欲哭淚,心中對之寶的愧疚像著了火似的燃燒著她的心,她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你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我一出生就注定是個錯誤,為什麽——”之寶放開媽媽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累了。真的累了。進了房間後把門死死的關上了。把追上來的韓媽媽關在房門外。韓媽媽靠在門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嘴裏隻是叫道:“之寶,媽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說完,韓媽媽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的貼著門滑到地上,暈了過去。


    之寶趴在小床上,大哭著。她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也許哭出來她心裏會好過一點兒。這麽多年來,她都沒有真正痛快的哭一場,她曾經發誓不再哭的,不再用眼淚詮釋她所受的委屈和欺辱。可是今天,她實在撐不下去了。從小到大,她都是在武裝自己,她要把自己武裝成一個堅強、自立、勇敢的女孩子,可是努力到今天,一切都回到了原始狀態。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被打敗了,被這個讓她法容忍的殘酷事實打敗了。媽媽的沉默讓她更加肯定自己是一個私生女的事實。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寶終於哭累了。天已經黑透了,她從床上爬起來,擰開桌上的台燈。鏡子裏的她,雙眼紅腫,額頭上的傷因為剛才埋頭痛哭的原因又流出了血,臉上破皮的地方也出現了血絲。之寶拿出麵巾紙輕輕的擦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鏡子裏的之寶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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