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無奈笑著，向四下張望，見無人注意，趕緊抓著她纖細的胳膊，拽著她在座位上再次坐好。
“不，我沒喝醉！”
周念綰皺著兩隻小眉毛，神色頗為不滿的一把將蘇揚的手甩開。
一雙美眸之中充滿水霧，直勾勾的盯著那少年的眼睛，說話的時候，竟是已經有了些許哽咽之意。
“你知不知道，你不聲不響的走了七年，消失了整整七年，我在高中的時候有多麽孤獨？”
“看台上沒了你的影子。放學小路上再沒人陪我。我再次成為了那個老師，同學眼中的小透明，成為了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蘇揚怔怔望著她，一時間隻覺喉嚨哽住，心中憋著千言萬語，卻莫名其妙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對不起！”
周念綰忽地笑了，隻是這笑容有多麽蒼白無力，幾人卻看得透徹，猜的清楚。
“我不要你的道歉！”
“我隻是想要你不再無聲無息的消失……”
“我想一直陪著你……”
話出口，周念綰嬌軀早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座椅靠背之上，竟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還，真是不勝……酒力啊。”
蘇揚麵色尷尬，幹笑兩聲，卻又感覺此刻這桌上的氛圍實在詭異。
錢路一言不發，隻是臉上帶著壞笑，看著此刻滿臉羞囧的蘇揚。
能夠見到這樣一位隱藏極深的大人物露出這般尷尬的表情，倒也算得上是頗為難得的場景。
“你慢慢吃，我送她回去，有事電話聯絡。”
無論如何，這飯算是吃不下去了。
看著錢路充滿好奇的眼神，蘇揚實在是再沒了什麽胃口。
再次回到小區的時候，天色漸暗，蘇揚背著這姑娘，感受溫香軟玉緊緊貼在肌膚之上的滑膩觸感，聳聳鼻子，一陣清新的少女體香肆無忌憚的衝入鼻腔，不由心神一陣蕩漾。
“你這色坯！麵對敵人千軍萬馬也能坐懷不亂，怎的到了一個姑娘家的身上便就這般想入菲菲起來？”
蘇揚心中暗罵自己，強自定了定神，沿著記憶之中周念綰曾經向他說過的路線，向單元門的方向摸了過去。
樓道年久失修，彌漫著刺鼻的潮氣，似乎長年無人打理，甚至走路的時候便能帶下些台階上的土渣。
這是蘇揚第一次來周念綰的小家。
推開房門，觸目所及，盡是一片深邃黑暗的籠罩。
蘇揚五感超強，如此昏暗空間之中，仍舊能夠清晰視物。
推開門邊鑲嵌在牆中的開關，牆上的掛燈閃爍幾下，房間之中霎時間一片明亮。
屋子不大，隻有三十幾平米的樣子，陳設也極為簡單，尤其客廳正中的那張茶幾，明顯上了些年頭，邊角的地方磨損的厲害。
屋子雖小，卻未見髒亂，反而被收拾的頗為整潔，到底是小姑娘心性，整個房間都是淡粉色的色調，隻看著便令人感覺心頭一暖。
那張小床隻能容納一人，蘇揚隻將她從臂彎放上去的一瞬，那軟糯嬌軀登時仿佛回到溫暖港灣般，慵懶的輕哼幾聲，竟還知道用小手胡亂抓了幾下，將被子一角搭在身上。
蘇揚輕笑，隻看著周念綰還微微泛著紅暈的臉頰，眉眼之間滿是溫柔。
多年之前，放學之時，兩人並肩走在林蔭小路之上，卻也未曾覺得這姑娘這般可愛。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七點。
這時候，若是還賴在一個單身姑娘的家裏，被鄰居瞧見了，未免落下什麽口舌，這道理蘇揚還是清楚的。
“好好休息，我該走了。”
最後再為念綰小心翼翼的蓋好被角，蘇揚這才起身，隻是轉身的瞬間，一隻柔滑無骨的小手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溫暖觸感傳來，蘇揚身子猛地一僵，微微轉頭，卻見周念綰眉頭緊皺。
“別走……”
隻是這柔柔的，幾乎細不可查的輕吟之後，周念綰再次陷入沉寂，睫毛輕輕顫動，不知是睡夢之中的囈語，還是她有意裝睡。
這位軍神大佬，久未掀動一絲波瀾的內心，此刻竟是莫名泛起了層層漣漪。
“我不走，我陪你。”
蘇揚微微一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做好，不再說話，隻是怔怔瞧著念綰精致的眉眼。
瞧她微微皺起的眉頭終於緩緩舒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恬淡笑意。
許是做起了怎樣的美夢。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房間之中的空氣似乎都在泛著淡淡的甜味兒。
若此刻世界凋零，天地之間隻剩這房間之中的一對兒，似乎也是極好的事情。
……
陽光穿透窗簾，灑在小床上，灑在周念綰的俏臉之上。
睫毛輕輕顫動幾下，沉睡之中的姑娘沒有王子的吻，卻也慢慢睜開了眼。
針紮般的刺痛在腦海之中盤旋，揮之不去。
環顧四周，周圍的熟悉的陳設令她稍稍安心。
周念綰苦笑，印象之中明明隻是兩杯啤酒入肚，怎的就醉了這個樣子。
恍然間，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可憐的小丫頭登時嬌呼出聲，猛地翻身從小床上坐起。
臉色幾經變換，卻終究被點點紅暈籠罩其中。
她雖醉了，卻並未失去意識，在酒桌之上說些什麽話，做了什麽事，一點一滴都牢牢的記在心中。
想到蘇揚尷尬至極的臉色，她心中更加懊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才能解恨，怎的能在酒醉之後說出那般羞人的話來。
“周念綰，你還真是個不省心的磨人精啊！”
丫頭一張臉埋進枕頭深處，昨夜發生的一幕幕尷尬場景卻仿佛過電影般在腦海之中盤旋著，任憑她如何抵製，也揮之不去。
“看來隻能找個機會找他賠罪了。”
周念綰無奈長歎，隔日不如撞日，想著慌忙從懷中掏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蘇揚的電話。
“喂？睡醒了？”
話筒之中傳出的是少年無比清澈的溫柔嗓音。
“昨晚的事……”
“什麽事？我喝多了，不記得了呀？不如你提醒提醒我？”
聽聞少年這調侃話音，周念綰登時捏緊了小拳頭，心中嬌哼，他怎會不記得，分明故意逗她！
“晚上媽媽出院，請你到家裏吃個飯吧。”
周念綰的媽媽重病在身，每月時間都要定期到醫院去進行複查，說白了就是掏出大把的鈔票，享受著常人享受不到的痛苦。
每月住院一周的時間，消費就要將近三萬元。
繁重的壓力一直死死頂在周念綰的肩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而今天，正是這個月，媽媽該出院的日子。
周念綰早早的到了醫院，因為是這家醫院的常客，在裏麵工作的護工大多都認識她，都喜歡這個溫婉孝順的小姑娘，對她態度很好，對她媽媽的照顧也很周到。
“念綰你來啦？”
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人，見周念綰進門，登時帶著和善笑臉迎了上去。
“李姐！”
周念綰滿臉驚喜，這位叫做李姐的女人，正是在醫院負責照顧她媽媽的護工。
“我媽最近情況怎麽樣？”
周念綰頗為期待問道，卻見李姐臉色一暗，無奈搖搖頭。
“不是很樂觀，昨天醫生剛剛為你媽媽開了會，商量手術的事宜，希望你做好準備。”
見李姐神情嚴肅，語氣凝重，周念綰腦中宛若雷震。
在醫院對病人家屬說出做好準備之類的話絕對是難以忍受的噩耗。
這做好準備，指的自然是做好處理後事的準備。
心底剛剛泛起的一絲期待之情也被這冰冷言語盡數磨滅。
周念綰眼神低迷，含糊的應了一聲，便向病房走去。
她的媽媽叫楊慧敏，年輕的時候也是方圓十裏人盡皆知的大美女。
隻是此刻，病床之上，那女人形態枯槁，麵色枯黃，臉窩深深凹陷，甚至頭發都掉了大片，與十幾年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似乎聽見了門口的聲響，楊慧敏微微轉頭，見到周念綰正站在門口，滿臉心疼之意的望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在嘴角牽起一絲微笑。
“念綰來接媽媽回家啦？”
“嗯！”
說話的時候，眼淚已在眼眶之中打轉，卻仍舊頗為倔強的強行牽起一絲溫暖笑意，說道：“媽媽，醫生剛剛和我說了，您的情況非常樂觀，很快就能痊愈了。”
楊慧敏怎會信她的話？
無奈長歎口氣，輕聲道：“別騙我了，我自己身體什麽樣子我自己心裏清楚。”
說著，兩行渾濁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幽幽道：“媽媽不想成為你的拖累，這病咱不治了，你年紀輕，還是應該到外麵去闖蕩闖蕩，見見世麵才好，怎麽能把大好的青春都栓在我這個老婆子身上呢。”
“媽，你在說什麽胡話！”
周念綰嘴唇輕顫，眼神實在控製不住奪眶而出。
外麵一切風雨磨難都未曾讓這個堅強的姑娘流一滴眼淚，此刻卻是因為這難以割舍的親情痛苦傷神。
“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小綰。”
若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賭鬼爸爸，兩人也不至於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病房之中，母女二人相擁，抱頭痛哭，感歎著命運不公，感歎著人心難測。
……
蘇揚來到周念綰家樓下的時候，已將近正午時分。
撥通電話，話筒之中卻正傳來她正在緊張忙碌的聲音，語氣有些倉促，甚至還夾雜著一些瓶瓶罐罐的響聲。
“喂，到哪了？”
“額，就在你家樓下。”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上樓幫我的忙。”
說著，周念綰那頭便掛斷了電話。
蘇揚搖頭輕笑，原來被請吃飯，還有上樓幫忙的說法。
他卻是未曾想到，念綰竟然會親自下廚，倒是比在路邊隨便找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管子要有心意許多。
“咚！咚！咚！”
輕輕叩響房門，蘇揚拎著手中的東西，頗為乖巧的站在門邊等候。
因為念綰說過今天是她媽媽出院的日子，蘇揚特意到附近的大超市買了許多食品和補品。
房門打來，蘇揚微微訝異，開門的竟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小琳，誰呀？”
“不，我沒喝醉！”
周念綰皺著兩隻小眉毛，神色頗為不滿的一把將蘇揚的手甩開。
一雙美眸之中充滿水霧，直勾勾的盯著那少年的眼睛，說話的時候，竟是已經有了些許哽咽之意。
“你知不知道，你不聲不響的走了七年，消失了整整七年，我在高中的時候有多麽孤獨？”
“看台上沒了你的影子。放學小路上再沒人陪我。我再次成為了那個老師，同學眼中的小透明，成為了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蘇揚怔怔望著她，一時間隻覺喉嚨哽住，心中憋著千言萬語，卻莫名其妙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對不起！”
周念綰忽地笑了，隻是這笑容有多麽蒼白無力，幾人卻看得透徹，猜的清楚。
“我不要你的道歉！”
“我隻是想要你不再無聲無息的消失……”
“我想一直陪著你……”
話出口，周念綰嬌軀早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座椅靠背之上，竟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還，真是不勝……酒力啊。”
蘇揚麵色尷尬，幹笑兩聲，卻又感覺此刻這桌上的氛圍實在詭異。
錢路一言不發，隻是臉上帶著壞笑，看著此刻滿臉羞囧的蘇揚。
能夠見到這樣一位隱藏極深的大人物露出這般尷尬的表情，倒也算得上是頗為難得的場景。
“你慢慢吃，我送她回去，有事電話聯絡。”
無論如何，這飯算是吃不下去了。
看著錢路充滿好奇的眼神，蘇揚實在是再沒了什麽胃口。
再次回到小區的時候，天色漸暗，蘇揚背著這姑娘，感受溫香軟玉緊緊貼在肌膚之上的滑膩觸感，聳聳鼻子，一陣清新的少女體香肆無忌憚的衝入鼻腔，不由心神一陣蕩漾。
“你這色坯！麵對敵人千軍萬馬也能坐懷不亂，怎的到了一個姑娘家的身上便就這般想入菲菲起來？”
蘇揚心中暗罵自己，強自定了定神，沿著記憶之中周念綰曾經向他說過的路線，向單元門的方向摸了過去。
樓道年久失修，彌漫著刺鼻的潮氣，似乎長年無人打理，甚至走路的時候便能帶下些台階上的土渣。
這是蘇揚第一次來周念綰的小家。
推開房門，觸目所及，盡是一片深邃黑暗的籠罩。
蘇揚五感超強，如此昏暗空間之中，仍舊能夠清晰視物。
推開門邊鑲嵌在牆中的開關，牆上的掛燈閃爍幾下，房間之中霎時間一片明亮。
屋子不大，隻有三十幾平米的樣子，陳設也極為簡單，尤其客廳正中的那張茶幾，明顯上了些年頭，邊角的地方磨損的厲害。
屋子雖小，卻未見髒亂，反而被收拾的頗為整潔，到底是小姑娘心性，整個房間都是淡粉色的色調，隻看著便令人感覺心頭一暖。
那張小床隻能容納一人，蘇揚隻將她從臂彎放上去的一瞬，那軟糯嬌軀登時仿佛回到溫暖港灣般，慵懶的輕哼幾聲，竟還知道用小手胡亂抓了幾下，將被子一角搭在身上。
蘇揚輕笑，隻看著周念綰還微微泛著紅暈的臉頰，眉眼之間滿是溫柔。
多年之前，放學之時，兩人並肩走在林蔭小路之上，卻也未曾覺得這姑娘這般可愛。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七點。
這時候，若是還賴在一個單身姑娘的家裏，被鄰居瞧見了，未免落下什麽口舌，這道理蘇揚還是清楚的。
“好好休息，我該走了。”
最後再為念綰小心翼翼的蓋好被角，蘇揚這才起身，隻是轉身的瞬間，一隻柔滑無骨的小手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溫暖觸感傳來，蘇揚身子猛地一僵，微微轉頭，卻見周念綰眉頭緊皺。
“別走……”
隻是這柔柔的，幾乎細不可查的輕吟之後，周念綰再次陷入沉寂，睫毛輕輕顫動，不知是睡夢之中的囈語，還是她有意裝睡。
這位軍神大佬，久未掀動一絲波瀾的內心，此刻竟是莫名泛起了層層漣漪。
“我不走，我陪你。”
蘇揚微微一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做好，不再說話，隻是怔怔瞧著念綰精致的眉眼。
瞧她微微皺起的眉頭終於緩緩舒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恬淡笑意。
許是做起了怎樣的美夢。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房間之中的空氣似乎都在泛著淡淡的甜味兒。
若此刻世界凋零，天地之間隻剩這房間之中的一對兒，似乎也是極好的事情。
……
陽光穿透窗簾，灑在小床上，灑在周念綰的俏臉之上。
睫毛輕輕顫動幾下，沉睡之中的姑娘沒有王子的吻，卻也慢慢睜開了眼。
針紮般的刺痛在腦海之中盤旋，揮之不去。
環顧四周，周圍的熟悉的陳設令她稍稍安心。
周念綰苦笑，印象之中明明隻是兩杯啤酒入肚，怎的就醉了這個樣子。
恍然間，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可憐的小丫頭登時嬌呼出聲，猛地翻身從小床上坐起。
臉色幾經變換，卻終究被點點紅暈籠罩其中。
她雖醉了，卻並未失去意識，在酒桌之上說些什麽話，做了什麽事，一點一滴都牢牢的記在心中。
想到蘇揚尷尬至極的臉色，她心中更加懊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才能解恨，怎的能在酒醉之後說出那般羞人的話來。
“周念綰，你還真是個不省心的磨人精啊！”
丫頭一張臉埋進枕頭深處，昨夜發生的一幕幕尷尬場景卻仿佛過電影般在腦海之中盤旋著，任憑她如何抵製，也揮之不去。
“看來隻能找個機會找他賠罪了。”
周念綰無奈長歎，隔日不如撞日，想著慌忙從懷中掏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蘇揚的電話。
“喂？睡醒了？”
話筒之中傳出的是少年無比清澈的溫柔嗓音。
“昨晚的事……”
“什麽事？我喝多了，不記得了呀？不如你提醒提醒我？”
聽聞少年這調侃話音，周念綰登時捏緊了小拳頭，心中嬌哼，他怎會不記得，分明故意逗她！
“晚上媽媽出院，請你到家裏吃個飯吧。”
周念綰的媽媽重病在身，每月時間都要定期到醫院去進行複查，說白了就是掏出大把的鈔票，享受著常人享受不到的痛苦。
每月住院一周的時間，消費就要將近三萬元。
繁重的壓力一直死死頂在周念綰的肩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而今天，正是這個月，媽媽該出院的日子。
周念綰早早的到了醫院，因為是這家醫院的常客，在裏麵工作的護工大多都認識她，都喜歡這個溫婉孝順的小姑娘，對她態度很好，對她媽媽的照顧也很周到。
“念綰你來啦？”
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人，見周念綰進門，登時帶著和善笑臉迎了上去。
“李姐！”
周念綰滿臉驚喜，這位叫做李姐的女人，正是在醫院負責照顧她媽媽的護工。
“我媽最近情況怎麽樣？”
周念綰頗為期待問道，卻見李姐臉色一暗，無奈搖搖頭。
“不是很樂觀，昨天醫生剛剛為你媽媽開了會，商量手術的事宜，希望你做好準備。”
見李姐神情嚴肅，語氣凝重，周念綰腦中宛若雷震。
在醫院對病人家屬說出做好準備之類的話絕對是難以忍受的噩耗。
這做好準備，指的自然是做好處理後事的準備。
心底剛剛泛起的一絲期待之情也被這冰冷言語盡數磨滅。
周念綰眼神低迷，含糊的應了一聲，便向病房走去。
她的媽媽叫楊慧敏，年輕的時候也是方圓十裏人盡皆知的大美女。
隻是此刻，病床之上，那女人形態枯槁，麵色枯黃，臉窩深深凹陷，甚至頭發都掉了大片，與十幾年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似乎聽見了門口的聲響，楊慧敏微微轉頭，見到周念綰正站在門口，滿臉心疼之意的望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在嘴角牽起一絲微笑。
“念綰來接媽媽回家啦？”
“嗯！”
說話的時候，眼淚已在眼眶之中打轉，卻仍舊頗為倔強的強行牽起一絲溫暖笑意，說道：“媽媽，醫生剛剛和我說了，您的情況非常樂觀，很快就能痊愈了。”
楊慧敏怎會信她的話？
無奈長歎口氣，輕聲道：“別騙我了，我自己身體什麽樣子我自己心裏清楚。”
說著，兩行渾濁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幽幽道：“媽媽不想成為你的拖累，這病咱不治了，你年紀輕，還是應該到外麵去闖蕩闖蕩，見見世麵才好，怎麽能把大好的青春都栓在我這個老婆子身上呢。”
“媽，你在說什麽胡話！”
周念綰嘴唇輕顫，眼神實在控製不住奪眶而出。
外麵一切風雨磨難都未曾讓這個堅強的姑娘流一滴眼淚，此刻卻是因為這難以割舍的親情痛苦傷神。
“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小綰。”
若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賭鬼爸爸，兩人也不至於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病房之中，母女二人相擁，抱頭痛哭，感歎著命運不公，感歎著人心難測。
……
蘇揚來到周念綰家樓下的時候，已將近正午時分。
撥通電話，話筒之中卻正傳來她正在緊張忙碌的聲音，語氣有些倉促，甚至還夾雜著一些瓶瓶罐罐的響聲。
“喂，到哪了？”
“額，就在你家樓下。”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上樓幫我的忙。”
說著，周念綰那頭便掛斷了電話。
蘇揚搖頭輕笑，原來被請吃飯，還有上樓幫忙的說法。
他卻是未曾想到，念綰竟然會親自下廚，倒是比在路邊隨便找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管子要有心意許多。
“咚！咚！咚！”
輕輕叩響房門，蘇揚拎著手中的東西，頗為乖巧的站在門邊等候。
因為念綰說過今天是她媽媽出院的日子，蘇揚特意到附近的大超市買了許多食品和補品。
房門打來，蘇揚微微訝異，開門的竟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小琳，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