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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鹹魚公主的炮灰姐姐(五)◎


    現在雖然沒有發生玉珠兒“救母”的經典場麵, 但玉珠兒還是立了功。總的來說,她還是像原世界那樣露了臉。


    按照原世界線,玉伽煙就是從這次開始讓她參與朝政的。


    沈初茉正想著, 就聽玉伽煙道:“你妹妹這次差事辦得不錯,她年紀也大了, 再這麽混下去不好。既然她現在想開了, 不再成天鬥雞走狗, 那就讓她入朝找份差事幹。這樣你也能多個幫手, 你說是不是?”


    沈初茉相信玉伽煙是真心來看女兒的, 隻不過她這三句不離小女兒的說話方式,還真是不利於‘玉柳兒’養病。


    她可不認為玉伽煙是在過問她的意見,她想讓玉珠兒入仕, 又何須她同意?除非……是想把她安插進她統領的藍翎衛之中。


    “母皇所言極是,其實兒臣早就想讓珠兒來幫兒臣打下手了,隻不過珠兒憊懶, 母皇又縱著她, 兒臣一直不好開口。”


    玉伽煙鳳眸睜了睜, 有些意外地問:“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珠兒是柳兒唯一的妹妹, 當屬這個世界除母皇外, 柳兒最信任的人。若她能立起來,兒臣自當欣慰。”沈初茉一字一字說得很認真, 也不知道是在強調這個事實, 還是在說給誰聽。


    玉伽煙聞言欣慰地歎了口氣, 點頭道:“你能如此想就好, 朕就你們兩個女兒, 如珠似寶, 就盼著你們兩個能立起來,一起護我蘿陽河山,一展宏圖霸業。除此之外,朕此生也別無所求了。”


    玉伽煙此刻就像每個擔心兒女未來的老母親,說的每個字都是發自內心。


    沈初茉其實懂她的意思,她就是希望兩個女兒能團結友愛、齊心協力地治理好這個國家。不要出現兄弟鬩牆、勾心鬥角什麽的。


    天下所有的父母,所求不外如是。


    她相信玉伽煙還是疼愛長女的,畢竟是她一手拉拔大的指定繼承人,在過去二十幾年,玉柳兒才是她最為期待的孩子。若不是玉柳兒被玉珠兒的光環蓋過,表現不斷拉胯,襯得玉珠兒更是奪目,玉伽煙也不會輕易動了換繼承人的心。


    雖然這裏麵也確實有她偏疼偏寵小女兒的原因就是了。


    這樣看來,每個世界的女配被炮灰都有跡可循。一樣的對某件事心有執念,一樣的被女主輕易奪去夢寐以求追尋的東西,一樣被自己失衡的心態逼上絕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小世界的氣運都係在一個人身上,女主的成功必然踏著無數人的肩膀。所以這些女配,大多沒有什麽好下場。


    不過沈初茉才經曆過兩個世界,得到的結論不一定準確。她挺想看看後麵的世界的,想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設想的這樣。難道就真的沒有一個世界打出大團圓結局?


    沈初茉養傷的時間裏,玉珠兒也每天過來探望她。每次來她都嘰嘰喳喳地說一大通話,也不管沈初茉有沒有這個精力聽她叨,搞得沈初茉身邊的副將每次都瞪著眼睛,想把這擾人的小雀扔出去。


    可惜玉珠兒還是每天樂此不疲地跑過來,因為她也沒有幾個地方可以去。


    “你以後啊不要再這麽拚命了,遇到危險都不知道躲嗎?雖然捉拿刺客很重要,但也要保護好自己啊。身體是自己的,你不疼惜還有誰會疼惜?”這些話,玉珠兒每次過來都會說,沈初茉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她坐在沈初茉的床邊,順手就把她房間桌上的糕點端來,邊吃邊掉渣。


    沈初茉閉著眼,如老僧入定般全由著她去。


    玉珠兒吃了糕點又覺得口渴,拿起水壺噸噸噸直接對嘴灌。沈初茉側頭瞄了她一眼,見她喝完水又朝這邊過來,側頭重新閉上了眼。


    玉珠兒坐回原位,繼續她的老生常談。房內一人坐一人躺,一人說一人睡,誰也不管誰,就表麵來看,可以說相處得非常之“和諧”。


    很快玉珠兒又想要如廁了,她忙站起身往屏風後而去:“長姐,借用一下你的恭桶啊!”


    沈初茉睜開眼,心內在歎氣。


    怎麽每個世界遇到的女主,都是一個調調?


    房間裏才安靜沒多久,又一個不速之客上門了。


    “長公主,身體可安好?”張庭之溫文有禮地欠身,眼神像有溫度一般,落在人的身上能把人燙化。不過這隻是他習慣性的偽裝,並非故意。畢竟他真正想“燙化”的,隻有一個玉珠兒而已。至於玉柳兒感受到的,那純粹是她“自作多情”。


    “稀客啊,什麽風把王子吹來了?”沈初茉隻把眼睛橫過去,仿佛全身隻有眼珠子能動。這樣按說有些失禮,但她不想坐起來。身上疼著呢,講究那些做什麽?反正麵前這個,滿腦子隻想著把她打落雲端而已。對他再好,都是浪費感情。


    張庭之笑容有些僵硬,對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的‘玉柳兒’非常不適應。


    她這話分明是在挖苦他過了這麽多日才來探望。以前的玉柳兒最重禮數,對男子永遠翩翩有禮,從不會刻意給人難堪。張庭之哪裏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大駕光臨”一次,剛進門就挨了一記嘲諷。


    他整了整麵色,有些歉疚地苦笑道:“長公主莫怪,千錯萬錯都是庭之的錯,是庭之不好,那日被刺客嚇到,連日來噩夢連連,白日裏都不敢出門,這才沒能來探望長公主。庭之在這裏向長公主賠罪,還望長公主不要生庭之的氣。若是氣出好歹來,那庭之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聽聽這話說得,這姿態放得,若是玉柳兒本人在這兒,估計會心疼他好嬌弱一男的,遭逢這樣的場麵,被驚嚇住也是正常。好歹是一國王子,這樣小意溫柔地祈求你的原諒,作為一名胸襟開闊的大女子,難道還真能跟他計較?


    然而他對著的是沈初茉啊,沈初茉就笑笑,聽他說鬼話。


    你張庭之身懷武功,殺人跟砍瓜切菜一樣,會被這種小場麵嚇得做噩夢???


    唬你大爺呢!


    “庭之言重了,坐吧。”


    沈初茉“果然”語氣輕柔了些,張庭之鬆了口氣,規規矩矩地在凳子上坐下。


    “有件事想請教庭之。”沈初茉道。


    張庭之神情放鬆,含笑道:“願聞其詳。”


    “不知道庭之對南洛國這些刺客的供詞是怎麽看的?她們說是和安插在蘿陽的細作內應外合,才能順利潛入藍翎衛。但要照我看,恐怕沒這麽簡單。”


    張庭之笑容再次僵在了臉上,捏緊了自己的指節,幹聲問:“那依長公主之見……”


    在玉柳兒的記憶中,鬆綏山遇刺的事沒什麽疑點,但沈初茉親身體驗過一遭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南洛國的做法,在她看來太過冒進了一點。現在還不到三大國之間完全撕破臉皮的時候,他們犯不著冒這麽大風險。時局瞬息萬變,誰也不能保證明天會發生。他們這樣做,就沒想過要是失敗了反而會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會不會是有人從中挑唆,讓他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極大,所以才會冒險一試?


    沈初茉腦中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其實就是在懷疑張庭之。這個為了讓玉珠兒登上王位無所不用其極的男人,一直被她列為重點關注對象。對他,她怎麽懷疑試探都不為過。


    “藍翎衛的換防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外人想要鑽到空子渾水摸魚並不容易。那名細作此前一直在殿前當差,以她的職位,想要接觸到藍翎衛很難。那段時間,我也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在藍翎衛周邊晃悠。”沈初茉故作思索,眼眸一轉盯著張庭之,“倒是庭之你,那幾日似乎往演練場跑得很勤啊,經常偷摸瞄藍翎衛訓練。”


    張庭之冷汗都快下來了,他沒想到自己藏得那麽好,還是被沈初茉注意到了,當下有些不穩地道:“長公主這是何意,是在懷疑我嗎?”


    “沒有,隻是同你探討罷了。”沈初茉很敷衍,“庭之你是知道的,你與旁人不同,本公主自是會多注意你幾分。當時不覺得,如今想起來才有幾分奇怪,所以問問你罷了。”


    張庭之一愣,臉色莫名其妙有些泛紅。


    這個世界的男子思想都是比較保守的,沈初茉這話,聽起來與情話無異。張庭之作為一名矜持的封建社會男子,自然是要禮貌性地紅一紅臉的。


    過了剛開始最慌亂的時刻,他又找回了狀態,冷聲道:“就算我去看了藍翎衛訓練,又能證明什麽?若說我串通南洛國奸細,那請問我為何要這樣做?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沈初茉盯著半空,牽出了一絲苦笑:“誰知道呢?總不會是為了幫我吧?”


    一時靜默。


    張庭之咬牙盯著沈初茉,眼裏沉沉滅滅地閃爍著什麽。沈初茉一臉放空,像是忘了屋內還有別人的存在。


    張庭之慢慢勾起一抹逞笑,就算沈初茉真的懷疑他又如何?隻要他抵死不認,她就拿他無可奈何。


    床上人突然回過神來,疑惑地自語了一句:“珠兒怎麽還沒出來?”


    張庭之霎時如遭雷劈!剛剛的鎮定從容全都消失不在!


    作者有話說:


    沈初茉:沒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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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鹹魚公主的炮灰姐姐(六)◎


    玉珠兒竟然也在???!!


    張庭之下意識望向了帳內唯一的一塊屏風, 然後就見玉珠兒神色複雜地轉了出來。


    他呆立當場,艱難地吞咽了一口。他知道屏風後有人,但隻以為是宮人便沒有在意, 哪知道好死不死,竟是玉珠兒。他不在乎沈初茉怎麽想, 但如果玉珠兒聽了剛才那番話也對他心生懷疑怎麽辦?


    情, 最是能剝奪一個人的理智, 讓一個精明聰慧的人瞬時失去判斷力。


    當初的玉柳兒如是, 現在的張庭之亦如是。


    沈初茉冷眼看著這對“有情人”, 這兩人一個表麵勾著玉柳兒,背地裏卻在籌算著怎麽毀了她,一個毫不顧忌自己姐姐的心情, 跟原本要做自己姐夫的人“自然而然”地相愛了。


    他們的愛情可歌可泣,共結連理乃天命所歸。


    誠然真愛無罪,兩人若真的心心相印那也沒有辦法。但他們的感情珍貴, 玉柳兒的感情難道就不珍貴了?


    她是哪裏對不起他們兩個了?要被他們這樣糟蹋!


    張庭之明明喜歡玉珠兒, 卻還是跟玉柳兒積極來往著, 既不主動,也不疏遠, 讓玉柳兒對他的喜歡一直保持著, 這樣才好方便他控製。而玉珠兒,她明知道張庭之是姐姐的“相親對象”, 也知道姐姐喜歡張庭之, 把他當未婚夫看待, 但她還是“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感情”, 煎熬了一陣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 和張庭之互表心跡了。


    這也沒什麽, 若她能早早地向玉柳兒坦白,沈初茉其實完全理解並支持她。但她錯誤地做了縮頭烏龜,無數次她明明可以說,卻選擇了逃避。眼睜睜看著長姐越陷越深,最後事情終於以傷害最大的方式攤開在玉柳兒麵前。


    她愧疚、她痛哭流涕,可這有什麽用呢?玉柳兒遭受的是至親和摯愛的雙重背叛,她的苦她的委屈憤怒又該與誰人說?


    有些故事裏的反派,並不一定剛開始就是壞的。而好人,也不一定就不犯錯。


    沈初茉不是因為自己穿成了玉柳兒,就總是替她難過委屈、替她抱不平。隻是在感情這件事裏,玉珠兒和張庭之確實辜負玉柳兒良多。每個人都有權利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前提是不要建立在傷害他人的基礎上。張庭之和玉珠兒但凡能多替玉柳兒想一點,結局或許都會大不一樣。


    其實沈初茉無所謂什麽討厭或不討厭,這麽做並不是想報複誰,她就隻是想知道一件事。


    ——若玉珠兒知道自己的愛人對最疼愛自己的母皇下了手,她會怎麽做?


    原世界線中,因為玉伽煙和張庭之的目的一致,所以兩人並沒有產生齟齬,玉珠兒也不需要煩惱這件事。


    但以張庭之的心性,其實可以想見,如果玉伽煙沒有傳位給玉珠兒的想法,恐怕下場不會比玉柳兒好到哪裏去。


    玉珠兒應該看清她枕邊人的真麵目,不要再稀裏糊塗地“幸福”下去,也不要讓張庭之打著為她好的名義肆意對他人造成傷害了。一個國家的帝王,怎麽能夠如此受人蒙蔽?


    是的,沈初茉還沒想好究竟該不該爭這個王位。若玉珠兒真如原世界線那樣,是眾望所歸的一代明君,那沈初茉覺得自己沒理由搶走原本屬於人家的位置。


    大不了她脫離蘿陽,自己從頭再來,建立起一個比蘿陽更強大的國家就是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在這塊地界,跟男女主爭得死去活來。


    玉珠兒走到張庭之麵前,神色複雜地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不傻,甚至還很機靈。聽到沈初茉自嘲的那一句“總不會是為了幫我吧”,她就什麽都想明白了。


    他當然不是為了幫長姐,他是為了她。


    營地裏剛亂起來的時候,他就跑進她的帳篷,鼓勵她去找母皇,順勢博取好感。他那麽擅於鑽營,就算此刻聽說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出了沈初茉的帳篷之後,玉珠兒悶頭往前走,等也不等身後的張庭之。張庭之一路小跑著追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珠兒,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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