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消化沈笙卿真心與他和離這件事情,楚時淵看著如今缺少了沈笙卿的首輔府,難得感到不適應。


    楚時淵向來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從前沈笙卿在他的麵前很溫順,不需要他煩心什麽,但是今日沈笙卿為了與他和離都鬧到了太後的麵前,這一晚,躺在曾經屬於他和沈笙卿的床榻上,楚時淵卻是難得失眠了。


    ……


    相較於楚時淵這件事的始料未及,太後終於答應讓她和楚時淵和離,沈笙卿卻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許多,仿佛壓在身上的重石,終於將要放下了。


    曾經她覺得她喜歡上楚時淵,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她對他的喜歡。那時的她未想到,她現在會想盡一切辦法與他和離,離開他。


    其實相較於她身體內的毒,如今想法子解她身上的毒才是最要緊的,但是楚時淵在她提起和離的事情時的態度刺激了她,她才求到了太後的麵前。


    她也不想再和楚時淵有任何牽扯。


    徐氏察覺到了沈笙卿的心情,晚上的時候,徐氏特意讓天香樓的大廚來沈府給她們烹飪菜肴,算是慶祝沈笙卿將要和楚時淵和離。陳嬤嬤也去廚房,親自做了沈笙卿喜愛的桂花糕。


    徐氏見沈笙卿吃著陳嬤嬤做的桂花糕,眉目精致如畫,她想到沈笙卿在楚時淵的身上浪費了這麽多年,越想越覺得替沈笙卿不值。


    徐氏夾了一塊鴨肉放到沈笙卿的碗裏,說道:“你既然馬上要和楚時淵和離了,日後也可以看看別的男子,這世上不是隻有楚時淵一個男子。楚時淵不珍惜你,以後自然會有男子珍惜你。”


    在這時代,倒是不拘著女子二嫁。而且本朝還有女子二嫁入皇宮,最後成為身份尊貴的太後的。沈笙卿嫁入早,如今也不過才二十歲,以沈笙卿的姿容和品性,何愁找不到肯真心實意對沈笙卿好的男子?


    雖然現在楚時淵已經是位高權重的首輔,若是想要找比楚時淵身份還要貴重的,貌似隻能夠往皇家找了。


    沈笙卿沒有想到徐氏這麽快就想到了她再嫁的事情上了,太後才答應讓她和楚時淵和離,身體內的毒還沒有解決,倒是沒什麽心思去想再嫁的事情。


    太後雖然答應了她和楚時淵和離,十日後太後下旨了才塵埃落定。現在就開始想再嫁的事情,為時尚早。


    而且經過了楚時淵的事情,她也不確定自己還沒有勇氣再去喜歡一個男子。


    .


    如此好的菜肴,若是不飲點兒酒,似乎有點兒沒樂趣,沈笙卿讓下人將她未出嫁前釀製的桃花釀拿來。


    沈笙卿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釀。


    沈笙卿好久未飲酒了,她的酒量不行,從前沈母還在時,也隻敢讓她喝一些果酒。偏偏沈笙卿人菜酒癮大,沈母也拿她無可奈何。


    她和楚時淵成婚後,為了不在楚時淵的麵前露出糗樣,沈笙卿喝酒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少了。若是楚時淵在她的身上聞出酒氣,還會嫌棄地去書房,不和她共處一室。


    記得當初突聞沈母的噩耗,她雖然惋惜沈母的死,以及她沒有緣分的孩子,但是她也感動楚時淵在她陷入危險時,選擇了保她。可是沒多久她就聽說了楚時淵和簡連漪出雙入對的事情。


    簡連漪是他和楚母的恩人,她甚至不能夠責問他為什麽會和簡連漪在一起。她心中的煩悶無處發泄,她選擇了躲在府裏的喝酒。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她喝了許多的酒,仍然沒能夠將心中的煩憂給散去。


    後來楚時淵回府了,她還不小心吐了楚時淵一身。


    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她被楚時淵責罵了一頓,府裏的酒也全部被他沒收了。下人不敢再將酒給她喝,從那以後,她再沒飲酒了。


    當時楚時淵眉宇間染著寒霜,沒去管她為什麽會喝酒,更沒管她為什麽不高興。就像現在他認定了她撒謊裝病,否定了她所有的行為,連她救他這件事情都在他那兒得不到一點兒感激……


    以後她自然不會再因為別人改變和委曲求全了,將原本的自己給丟了。


    徐氏見沈笙卿似乎醉了,她將沈笙卿手上的酒杯拿了過來,心中懊惱。沈笙卿還中著毒,剛才她不該讓沈笙卿喝酒的。


    .


    第二日沈笙卿醒來,頭不可避免的有些痛。


    “夫人醒了?”


    玉蔓聽見動靜,笑著走了進來。


    “既然太後娘娘已經恩準我和離了,你們以後也別再稱呼我為夫人了。”


    沈笙卿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想到她今日居然睡過頭了,臉頰不禁有些泛紅。看來飲酒這件事情確實不適合她。


    聞言,玉蔓從善如流地喚了一聲“郡主”。


    沈笙卿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說道:“嫂嫂呢?這會兒在幹什麽?”


    這幾日徐氏都是來她的院子陪她睡的,昨晚也沒有例外。隻不過她今日起晚了,徐氏自然是早就起來了。


    “大夫人的兄長來了,這會兒大夫人在客廳招待大夫人的兄長。”


    說話時,玉蔓抬眸看了一眼沈笙卿。剛才她經過客廳時,聽見徐氏和其兄長提到了沈笙卿,徐氏的兄長今日來沈府,似乎是因為沈笙卿。


    第17章


    ◎回心轉意◎


    玉蔓所想,沈笙卿自然不知道。不過徐氏的兄長來了,這幾日徐氏又如此照顧她,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出去見見徐氏的兄長。


    沈笙卿下了床榻,讓玉蔓伺候她穿衣。等洗漱後,她簡單吃了一些東西,聽下人說徐氏的兄長還在沈府,她抬腳朝徐氏及其兄長所在的客廳走去。


    沈笙卿走進客廳,便看見徐氏和一個穿著靛青色衣袍的男子在說話。男子正是徐氏的兄長,徐逸元。


    聽見動靜,徐氏朝沈笙卿的方向望了過來,她站起身,走到沈笙卿的麵前,上下打量沈笙卿,說道:“如何?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昨日她沒能勸住沈笙卿,讓沈笙卿飲了不少酒。雖然昨日沈笙卿睡前,她特意給沈笙卿喂了醒酒湯,但是沈笙卿的酒量不行,今日怕是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提起昨日她不小心飲多了酒的糗事,沈笙卿不可避免的臉頰又有些泛紅,搖了搖頭,說道:“勞煩嫂嫂昨日照顧我了。”


    沈笙卿的身體如今畢竟還中著毒,徐氏見沈笙卿沒有不舒服的樣子,放下心來。


    徐逸元站起身,衝沈笙卿拱手道:“見過欣榮郡主,家父和家母得知欣榮郡主回沈府了,特意讓逸元來看看。”


    說話間,徐逸元將帶來的禮物遞給沈笙卿身後的丫鬟。


    徐逸元和徐氏是龍鳳胎,麵容端正溫潤,看起來不像是商賈出身,仿佛飽讀詩書的書生。


    沈笙卿回沈府也有幾日了,徐家和沈家又是姻親,今日特意派徐逸元來沈府也正常。她衝徐逸元笑了笑,說道:“替我謝謝伯父和伯母。”


    徐逸元看著沈笙卿的臉上的笑容,將頭低了低。


    徐逸元畢竟是男子,本來沈笙卿和他說了幾句話語,便該將空間留給徐氏和徐逸元的。


    不想徐氏沒讓沈笙卿離開,她指著徐逸元,衝沈笙卿說道:“他是我的兄長,你喚他一句徐大哥便是。”


    見狀,沈笙卿便笑著喚了徐逸元一句“徐大哥”。


    徐氏的心裏有私心,指著沈笙卿,又衝徐逸元說道:“兄長,你不知道,笙卿可厲害了,前段時間去賣書畫的鋪子,笙卿一眼便看出那幅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若是換成我,估計就要被那個掌櫃給騙了。”


    徐氏口中的畫指的是沈笙卿剛剛搬離首輔府,在書畫鋪子碰見楚時淵的那一次。那個時候楚時淵也看出來了掌櫃介紹的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


    徐氏衝沈笙卿說道:“兄長對書畫也有些見識,你要不要將那幅畫拿出來給兄長看看?”


    沈笙卿覺得今日的徐氏有些反常,但是聽見徐氏的話語,還是吩咐下人將之前買的那幅畫給拿過來。


    沈笙卿說道:“這副畫雖然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不過我很喜歡畫這副畫的人在處理這副畫時的幾處細節,便還是讓人將這副畫給買了下來。”


    等下人將沈笙卿和徐氏口中的畫拿來,徐逸元走近看下人手上的畫,臉上的神情一僵。


    徐氏將徐逸元的神情看在眼裏,說道:“兄長,怎麽了?”


    徐逸元哭笑不得,說道:“這副畫是我所畫。”


    聽見徐逸元的話語,不僅是徐氏,沈笙卿也有些詫異,說道:“這副畫居然是徐大哥畫的,好巧。隻是徐大哥既然有如此才能,為何要模仿別人的畫作?”


    而且還被賣書畫的鋪子的掌櫃當作青淺大師的作品賣給別人。


    自然後麵一句話語,沈笙卿沒有說出來。


    雖然沈笙卿的話語沒有說出來,徐逸元大概能夠知道沈笙卿想要說什麽,他說道:“不過是我無聊時之作,難登大雅之堂,當不得欣榮郡主稱讚。我模仿青淺大師的畫作,本來是想學習青淺大師的筆法,我也不知道為何會被賣書畫的鋪子當作青淺大師的真跡賣給別人。”


    徐逸元衝沈笙卿說道:“這副畫既然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欣榮郡主花了多少銀錢,我補償給欣榮郡主,欣榮郡主還是將這副畫還給我吧。”


    徐逸元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他的畫遠遠不及青淺大師的畫。沈笙卿買到了他模仿青淺大師的作品,在他看來,沈笙卿明顯是吃虧了。


    沈笙卿笑說道:“徐大哥是沒有仔細聽我剛才說的話語嗎?在買這副畫前,我已經看出來了這副畫不是青淺大師的真跡,我是真的欣賞徐大哥的畫,才讓人將這副畫給買下來,和這副畫是否是青淺大師的作品無關。”


    她是真的欣賞他的畫?徐逸元感覺心仿佛被什麽擊打了一下。士農工商,毫無疑問,商賈的地位是最低下的,不像沈笙卿,入了皇家的眼,得到了皇家的看重。他平時雖然喜歡作畫,但是也不敢認為自己的畫真的值什麽價值,更別說是和青淺大師的作品相較了。平常他作的畫都隨意地放在徐家的鋪子裏,可能也正是這樣,才會被誰不留神給順走了,還被賣到了書畫鋪子,現在又落到了沈笙卿的手裏。


    “能得欣榮郡主欣賞,是徐某之幸。”徐逸元衝沈笙卿拱了拱手,正聲說道。


    見狀,沈笙卿不禁也被徐逸元的動作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因為這副畫,沈笙卿和徐逸元之間倒是多了一些話題。沈笙卿和徐逸元又交流了一些書畫方麵的內容,徐氏見時辰不早了,有意留徐逸元在沈府用膳。突然沈笙卿蹙了蹙眉,手難受地撐在屋內的檀木圓桌上。


    沈笙卿感受著心口處熟悉的疼意,腦子空白了一下。她記得袁承霽對她說過,雖然他給她的藥丸能夠暫時壓製身體內的毒,但是若是她身體內的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他給她的藥丸也將無法壓製她身體內的毒,那麽……


    玉蔓臉色一變,連忙將之前袁承霽給的藥丸拿了出來。


    見狀,徐氏也連忙扶著沈笙卿靠在她的身上,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沈笙卿,服侍沈笙卿將藥丸服下。


    一旁的徐逸元擔憂說道:“欣榮郡主這是怎麽了?”


    雖然徐逸元是她的兄長,但是沈笙卿中毒的事情,在沈笙卿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徐氏也不好隨意告訴徐逸元,便含糊說道:“笙卿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本來想讓粼山的楊大夫給笙卿看看,誰成想楊大夫最近不在粼山。”


    徐逸元說道:“欣榮郡主是想找楊大夫嗎?我知道楊大夫現在在哪兒。”


    聽見徐逸元的話語,徐氏和屋內的人皆是驚喜地看向徐逸元。


    這幾日,京城的大夫幾乎都給沈笙卿看診過了,但是無一例外,都對沈笙卿身體內的毒一籌莫展。偏偏楊大夫最近也沒有消息。


    徐逸元說道:“昨日楊大夫還派人來我的藥材鋪拿過藥材,楊大夫現在在石頭村給人看病。隻是楊大夫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回粼山,欣榮郡主若是也想找楊大夫看病,我讓人去問問楊大夫,看楊大夫願不願意見欣榮郡主。”


    雖然她的身體感到十分不舒服,但是聽見徐逸元的話語,沈笙卿抿了抿唇,還是抬起頭來,衝徐逸元笑了笑,說道:“如此便多謝徐大哥了。”


    雖然不知道楊大夫能否解她身體內的毒,但是聽說楊大夫醫術高超,她自然不能夠放過這個機會。


    徐逸元覺得沈笙卿的臉色有些差,說道:“今日怕是來不及了,我今日派人去問問楊大夫,若是楊大夫願意見欣榮郡主,明日我陪欣榮郡主去見楊大夫。”


    沈笙卿身體內的毒拖不得,現在徐逸元知道楊大夫的下落,對於她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聞言,她再次感謝徐逸元。


    因為要事先詢問楊大夫的意見,徐逸元也不再在沈府待了,他和沈笙卿,徐氏告辭,去安排讓沈笙卿見楊大夫的事情。


    等徐逸元離開,沈笙卿又將身子靠在身旁丫鬟的身上。


    徐氏看著沈笙卿難受的模樣,說道:“你怎麽會突然如此難受?今日兄長前來,我還以為你們能夠相處得很高興。”


    沈笙卿聽出徐氏話語裏的異樣,她想到今日徐氏種種的反常行為,她強打起精神,說道:“嫂嫂老實告訴我,嫂嫂想幹什麽?”


    見狀,徐氏老老實實說道:“這不是我昨日對你說過,楚時淵不珍惜你,自然會有別的男子珍惜你。正好我父親和母親也喜歡你,我想著你若是以後和我兄長在一起,以兄長的品性,定不會辜負你。”


    徐逸元雖然是她的兄長,但是她和徐逸元是龍鳳胎,二人同歲。而且男子成婚的年齡本來就比女子要晚好幾歲,現在徐逸元也才正是議親的年齡。


    昨日提起沈笙卿再嫁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兄長。


    沈笙卿沒有想到昨日徐氏的話語不是隨口一說,徐氏居然真的在操心她再嫁的事情,可是昨日太後還沒正式下旨讓她和楚時淵和離……


    沈笙卿想到了什麽,說道:“你兄長今日前來也是為了……”


    剛剛她還以為徐逸元今日前來,真的是奉了徐父和徐母的命令。


    聞言,徐氏連忙說道:“這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我還沒有對兄長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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