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駙馬以為楚時淵對他的招待不滿意,正想著要不要讓今日來府上的其他官員和他一起招待楚時淵,忽然他的視線落在楚時淵的身上,說道:“楚大人,你流血了。”


    聞言,楚時淵順著李駙馬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因為他短時間內中了兩次毒的緣故,雖然他身上的毒解了,但是之前他遇刺被刺客傷到的傷口恢複得特別慢,再加上他這次沒有休息的來回藥王穀和京城,本來就痊愈得極慢的傷口明顯是又加重了。


    楚時淵忽然想到了沈笙卿胳膊上的傷口,她那麽怕疼的人,胳膊上的傷口留下時,她是不是疼得要哭了?


    可是他連她胳膊上的傷口是什麽時候留下的都不知道。


    楚時淵忍著身上的疼痛,看向李駙馬,說道:“請駙馬不要驚動其他人,幫我尋一件幹淨的衣袍,和相應的傷藥。”


    他身上的衣袍染了血,已經不能夠穿了。


    她堅決地要和他和離是她的事情,之前他是她的夫君,他要弄清楚她胳膊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駙馬以為楚時淵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身上的傷,像楚時淵這樣的朝廷重臣,如果受傷了,會引起很大的恐慌。聽見楚時淵的話語,他連忙保證除了寧定長公主府上的下人,不會讓別人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李駙馬走出去,讓下人去拿楚時淵口中的衣袍和傷藥。


    ……


    沈笙卿沒太大的興致和別人聊她和楚時淵的八卦,沒在亭子裏待多久,讓寧定長公主府上的下人帶她去供今日的客人休息的廂房。


    經過一個假山的時候,看見了從對麵走過來的楚時淵。


    楚時淵換了一件靛青色的衣袍,又恢複到了從前沈笙卿印象裏端正整潔的模樣,也沒有了之前看見太後的懿旨時的激動。


    沈笙卿看了楚時淵一眼,沒準備和楚時淵有太多的交流。楚時淵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胳膊上的傷好些了嗎?”楚時淵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


    “多謝關心,不勞楚大人掛懷了。”沈笙卿的語氣生硬又客套。


    楚時淵盯著沈笙卿看了一會兒,想了想,將袖子裏的瓷瓶拿了出來,說道:“這瓶藥膏對你胳膊上的傷有益。”


    這瓶藥膏正是之前在沈府門口,他想讓沈府的下人轉交給沈笙卿的那一瓶。瓷瓶上還有之前楚時淵造成的裂痕。


    沈笙卿不想收,可是楚時淵似乎知道沈笙卿的想法,他將藥膏強勢地塞到了沈笙卿的手裏。


    沈笙卿不想收楚時淵的東西,但是也不想隨便糟蹋東西,她隨手將楚時淵塞給她的藥膏送給了寧定長公主府上的下人,語氣是和剛才如出一轍的生硬和客套,“多謝楚大人。”


    楚時淵看著落到了下人手裏的藥瓶,知道沈笙卿是不會用這瓶藥膏了。


    隻是他已經將這瓶藥膏送給了她,如何處置這瓶藥膏也是她的事情了。


    楚時淵盯著沈笙卿受傷的那條胳膊,仍然沒有放沈笙卿離開,他說道:“你胳膊上的傷……”


    不等楚時淵將話語說完,沈笙卿便打斷了他,她說道:“我胳膊上的傷,楚大人已經問過了,現在楚大人可以不擋著我的去路了嗎?楚大人無緣無故攔住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子,對楚大人的影響也不好。”


    她和他已經和離,她和他可不是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的胳膊受傷的時候,我還是你的夫君,你告訴我,你胳膊上的傷是如何造成的。”


    忽略沈笙卿麵對他時冷淡的語氣,楚時淵說道。


    沈笙卿聽見楚時淵的話語,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在確定他臉上的神情是不是假裝。她忽然想到那日在天香樓,楚時淵在問起她胳膊上的傷時也是這樣的神情。


    沈笙卿說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見從楚時淵的口裏得到肯定的回答,沈笙卿也不知道是該覺得不可思議,還是感歎這件事情的匪夷所思。


    腦海裏浮現她質問他將她丟在藥王穀的場景,以及在粼山她和玉蔓幾次提起她的身體內的毒,讓他去向袁承霽求證,他卻始終不願意相信她的場景。她說道:“皆言楚大人聰慧過人,皇上也十分信任楚大人,我忽然十分懷疑楚大人的能力了。楚大人有空,應該將自己的腦袋多在湖水裏泡泡,看看是不是又進水了?”


    “楚時淵,你個沒有心的畜生。”


    第23章 一巴掌揮他臉上


    ◎在他的麵前倒下◎


    寧定長公主的壽辰後, 南宮屹又去了一趟沈府見沈笙卿。


    沈笙卿站起身,給南宮屹行禮,說道:“之前太後的懿旨的事情, 多謝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是有事情要和笙卿說嗎?”


    之前太後的懿旨的事情, 沈笙卿的心裏對南宮屹還是很感激的。


    南宮屹免了沈笙卿的禮後, 沒有說話, 冷俊的眼眸盯著沈笙卿。


    被南宮屹如此看著,沈笙卿不禁也覺得莫名其妙,以為南宮屹又像這幾年似的,厭惡她了,仿佛最近他對她的溫和隻是曇花一現。


    沈笙卿抿了抿唇,正要說什麽, 卻見南宮屹突然逼近她, 大手朝她的臉頰伸來。


    沈笙卿一驚,冷下臉來,說道:“太子殿下做什麽?”


    她雖然感激南宮屹幫她求來了她和楚時淵和離的懿旨, 但是也不代表能讓南宮屹對她隨意輕薄。


    見沈笙卿變了臉, 南宮屹倒是很快收回了手,說道:“你這次要和楚時淵和離,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孤不知道的事情?”


    沈笙卿沒有想到南宮屹剛才的動作是關心她的身體, 是她誤會他了。她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笙卿的身體最近是有些不舒服。”


    其實沈笙卿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的身體狀況瞞著別人,她和楚時淵還沒有和離的時候,楚時淵不相信她中毒的事情。現在她沒讓徐氏知道她身體內的毒的嚴重, 也是擔心徐氏的身體。


    聽見沈笙卿的話語, 南宮屹的眉頭一擰, 說道:“身體怎麽會不舒服?發生了何事?”


    沈笙卿詫異地看著南宮屹,似乎是疑惑南宮屹怎麽會對她的身體如此上心。


    對上沈笙卿澄澈的眼眸,南宮屹抿了抿唇,輕咳一聲說道:“孤的意思是,孤興許能夠幫你。”


    沈笙卿垂下眼眸,掩住眼眸裏的黯然,她說道:“讓太子殿下費心了,隻是粼山的楊大夫,和藥王穀的袁大夫都答應了幫我配製解藥,尋常的大夫也拿我身體內的毒無可奈何。”


    “你中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聽見沈笙卿的話語,南宮屹本來就冷俊的臉更冷冽了幾分。


    之前在天香樓發現沈笙卿胳膊上的傷,他還以為楚時淵僅僅是沒有照顧好沈笙卿。沈笙卿居然中了毒,楚時淵這些年是如何待沈笙卿的?


    聽見南宮屹激動的聲音,沈笙卿的眼眸裏的詫異更大了,倒是沒有隱瞞,將之前她救楚時淵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而且南宮屹是太子,現在他認真詢問,她也不好隱瞞和撒謊。


    南宮屹的視線落在沈笙卿的胳膊上,說道:“你胳膊上的傷也是因為他?”


    見沈笙卿點頭,南宮屹又是生氣,心中又不免疑惑。看之前楚時淵在天香樓的樣子,楚時淵對沈笙卿胳膊上的傷似乎一無所知。


    不過這不妨礙他對楚時淵的恨,他渴望而不可求的人,楚時淵居然如此傷害她。


    南宮屹說道:“你中毒了,非同小可。孤讓太醫來給你看診。”


    聽見南宮屹的話語,沈笙卿本來想拒絕,之前她讓從皇宮出來的老太醫給她看診過,但是她身體內的毒和普通的病不一樣,尋常的醫者對她的身體內的毒無從下手,哪怕南宮屹讓皇宮的太醫給她看診,結果怕是也和那位老太醫一樣。


    但是她一想到,興許呢,興許南宮屹口中的太醫能夠對她的身體內的毒有幫助。


    畢竟她也沒想死。


    見沈笙卿同意,南宮屹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沒再在沈府待,讓人去安排請太醫給沈笙卿看診的事情。


    ……


    首輔官署


    楚時淵坐在書案後,手上拿著卷宗,心卻渺茫落不到實處。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藥王穀,本來是想向袁承霽詢問清楚,他之前究竟錯過了什麽,但是袁承霽罕見地不在藥王穀。


    前任藥王穀穀主,也就是他和袁承霽的師傅曾經立下過規矩,袁承霽成為新的藥王穀穀主後,輕易不可離開藥王穀。這些年袁承霽除了采藥,基本上不會離開藥王穀。


    但是這次袁承霽卻不在藥王穀。袁承霽是去采藥去了嗎?他是為誰采藥?


    楚時淵的腦海裏又浮現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以及沈笙卿胳膊上的傷。


    那日寧定長公主壽辰,他向沈笙卿問起胳膊上的傷,卻被沈笙卿給罵了,她罵他是沒有心的畜生,還說懷疑他為官的能力,他腦子進水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沈笙卿這麽罵過一個人,更不曾見她如此罵過他。她說這些話語時,澄澈的眼眸裏帶著嘲諷,就像之前在天香樓他提起她胳膊上的傷的神情一樣……


    楚時淵將手按在受傷的腹部,不知道為何,他想到沈笙卿嘲諷地看著他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慌亂,這種慌亂比他看見太後的懿旨時,還要令他不適。


    鼻間聞到了血腥味,楚時淵知道他腹部的傷又加重了。隻是這傷和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比起來,也不算是什麽了。


    楚時淵不知道為何最近總是想起夢裏沈笙卿渾身是血的模樣,還總是將其和現實裏的沈笙卿聯係在一起,似乎有一日沈笙卿也會像夢裏一樣渾身是血躺在他的麵前。


    楚時淵按在腹部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氣,鼻間的血腥味更濃鬱了。


    “楚大人……”


    身旁響起其他官員的聲音,有朝堂上的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官員的眼眸裏有些疑惑,楚時淵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以往麵對朝堂上的事情,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上心,最近楚時淵卻心不在焉,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轉瞬官員想到楚時淵和沈笙卿最近和離的事情,頓時悟了。楚時淵畢竟是肉體凡胎,現在和欣榮郡主和離了,應該也需要時間適應。


    楚時淵回神,努力將思緒放到朝堂上的事情上,可是思緒還是不受控製地想到沈笙卿,他甚至有些酸澀地想著,那日在寧定長公主府她都罵他了,她為什麽還是不願意和他將所有事情說清楚?


    又或者他曾經錯過了機會,現在她不願意給他機會了?


    ……


    楚時淵走出官署,莫牧走過來,恭敬說道:“大人,今日太子殿下讓太醫去了沈府。”


    頓了頓,莫牧看了一眼楚時淵的臉色,又繼續說道:“屬下打聽到,欣榮郡主這次回京後,一直在找大夫看診。之前郡主去粼山,應該也是為了見楊大夫,而不是……”而不是像楚時淵之前想得那樣,有意拿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去煩擾楚母。


    太後都下旨讓楚時淵和沈笙卿正式和離了,首輔府的下人也隻好稱呼沈笙卿為‘欣榮郡主’了。


    楚時淵默了默。欣榮郡主,她不是他的夫人了。


    楚時淵的喉嚨動了動,艱難說道:“那些大夫怎麽說,她怎麽了?”


    楚時淵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沈笙卿。


    莫牧恭敬說道:“那些大夫說他們也看不出來欣榮郡主的身體究竟怎麽了,不過他們去看診的時候,沈夫人很激動,似乎欣榮郡主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楚時淵的腦袋似乎被什麽給重重地擊打了一下,腦海裏浮現之前在粼山,他警告她,莫拿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到楚母的麵前告狀,她不應該嫉妒楚母對簡連漪的好感時,她不可置信和悲傷的神情……


    以及她說去粼山是為了看病,她無助又絕望地說他為什麽不相信她時的神情……


    “奴婢求大人了,求大人相信夫人,對夫人好一些,夫人真的病了,身體很糟糕,甚至大人以後有可能會見不到夫人,畢竟夫人是為了大人才……”


    耳邊回響玉蔓哭著求他相信沈笙卿的聲音。


    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相信她們的話語。當時她的脈象正常,她怎麽會生病呢?


    她是為了他才如何?他當時為什麽不讓玉蔓將話語說完。


    眼前浮現她離開粼山時,她單薄的身影。他當時不相信她的話語,她便也不想和他說了。現在他想知道,她也不願意對他說了……


    為什麽他會有可能見不到她……


    身體快於腦子,他腳下疾步朝沈府的方向走去。


    ……


    沈府的門房見楚時淵直直地往裏闖,來不及思考今日的楚時淵為何連應有的規矩都不理會了,連忙攔住楚時淵的聲音,冷聲嗬斥道:“楚大人這是在幹什麽?沒有郡主和大夫人的吩咐,楚大人不能夠進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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