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丹尼斯上午生出想要和這家華國白酒負責人聊一聊的心思,路楠的長相絕對占了其中五分原因。所以進了包廂見到這麽多人,他哇哦了一聲——這一句不用翻譯,基本上全世界都通用了,表示驚歎的意思。


    哇哦完了,大塊頭丹尼斯就轉頭對著翻譯咕嚕咕嚕地說了一通。


    男翻譯:“丹尼斯先生說,他沒有想到貴公司居然這麽看重這一次會麵,所以沒有做充足的準備,隻帶了一份小禮物給路女士。”


    源川眾人的目光都往這四位身後看:禮物呢?


    隻見一位穿著黑色西裝三件套的絡腮胡大漢將背著的手往前一伸,是一束火紅的玫瑰花。


    路楠從他們進門的時候就聞到玫瑰花的香氣了,現在看到這份見麵禮也不吃驚,她轉頭對翟助理說:“翟助理,下午拜托你幫我拿的東西呢?”除了三件和諧酒之外,還有一套源川的酒具,本來是以(隨)備(時)不(準)時(備)之(裝)需(x)用的,沒想到倒是給自己解圍了。


    丹尼斯從保鏢手裏接過玫瑰花,雙手遞給路楠:“送給迷人的姑娘。”


    男翻譯心說:這句我要不要翻譯呢?


    袁麗就開口了:“丹尼斯先生說路總您是一位很有魅力的職業女性。”


    路楠落落大方地接過花束,並將帶有源川和諧酒元素的酒具送了出去:“感謝誇獎。”這就將原本極容易被想歪的玫瑰花往商務禮節互贈禮物上扯,她盡力了。


    她盲猜,這老外的表達估計更熱情奔放一些,不過……袁麗翻譯得很好。


    眾人都落座之後,路楠把這一束玫瑰花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示意李清去找服務員開酒。


    夏總笑嗬嗬地對丹尼斯說:“我知道,你們俄國人都喜歡喝伏特加,覺得那個才夠辣夠勁兒。今天,請你嚐一嚐我們華國的白酒。”


    至於翻譯怎麽翻‘夠勁兒’,同他老夏是沒得關係的噻。


    丹尼斯點點頭咕嚕咕嚕:“是的,我之前喝過你們國家的國酒,味道……不太好。”老外,就是這麽直接。


    夏總聽完翻譯說的‘不太合胃口’,心說:嘿這大毛子!真不會聊天!


    第331章


    大毛子確實不會聊天。


    還比比劃劃地和在場的華國人說:“氣味太複雜, 口感也很奇怪,冰鎮之後更加奇怪。”


    啊這……全場默然一分鍾。


    雖然他剛才是以國酒的白瓷係列為例,但是國酒白瓷是什麽地位?


    是醬香型白酒在華國國內的行業標杆和國標, 如果連它都隻能得到對方這麽一個評價, 那麽讓第二梯隊的源川酒要怎麽辦?


    不過在場的源川人也沒有覺得不愉快或者被冒犯。


    因為大家(是否包含梁希明暫時存疑)都指望對麵的大毛子成為他們源川酒本次參加絲路論壇和展銷會期間的第一個突破口,對方為人有點過分直爽又怎麽樣?隻要簽合同和付錢的時候同樣也這麽直爽, 這就是一個心口如一的國際友人!是我們源川人的好朋友!


    是以,夏總繼續掛著十分熱情的微笑:“我們華國人最熱情好客,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好朋友;丹尼斯先生當初頭一回嚐華國白酒, 那時還是‘新朋友’,這次是第二回 , 說不定就會有新的感受呢?”他一邊說, 一邊拿眼神看路楠。


    這畢竟是路楠的主場。


    再一個, 夏總還有點兒隱秘的小心思:這個大毛子一來就給路楠送花!三十六計裏頭美人計也是計,路楠開口,效果應該比我好多了。


    ↑倒也不能說夏總卑鄙無恥、坑害女職員,他已經很尊重路楠的感受了, 所以隻是眼神帶了一下, 沒有直接開口施加壓力。


    陳驍坐在夏總的另一邊,沒有看到夏總的眼神。


    此時, 丹尼斯帶來的翻譯咕嚕咕嚕地將夏總的華國白酒和新朋友的理論翻譯了一遍, 丹尼斯正微微皺著眉聽。


    路楠接收到夏總的眼神,她知道,丹尼斯說國酒的白瓷係列不太好喝, 倒也未必是找茬。


    俄國人喝慣了伏特加, 而伏特加因為其製法工藝的緣故除了蒸餾, 還有木炭過濾,得到的成品伏特加清澈透明,沒有多餘的酒香酒色,口感‘幹淨’,隻有烈酒入口、入喉的刺激感,所以目前除了最經典的冷凍伏特加即冰鎮之後飲用之外,年輕人往往把伏特加作為雞尾酒的基酒。


    這麽比起來,華國白酒分了數十種香型,國內的白酒愛好者喝的就是其中千百般滋味,品其香、觀其色、嚐其味、留空杯、聞餘香,如人生一般又香又烈又回甘。


    可以說,香之一詞,對華國白酒的品評是十分重要的。


    這恰恰就是老外們欣賞不來的部分。


    除了濃香醬香之外,奇奇怪怪的香型裏頭還有芝麻香、藥香、米香、豉香……這些香型,翻譯成外語單詞恐怕不僅詞不達意,還可能會造成一些誤解。


    至於在華國白酒中地位最高的國酒白瓷係列,是香味最馥鬱的醬香型——路楠笑著說:“丹尼斯先生說喝不習慣華國白酒,可是我們華國白酒的種類有很多,不能以一概全,今天給您開一瓶我們源川在米國等國都賣的還不錯的白酒,請您嚐嚐。”對待以直腸子示人的老外,路楠便用直來直往的方式。不經意地提一提米國,也是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暗示,畢竟人人都知道毛熊和鷹醬是誰也不讓誰的,沒準就能刺激他一下呢?


    她的秘書李清去吩咐服務員開酒、準備酒具了,路楠便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和丹尼斯閑聊起來:“聽您的意思,也是酒水愛好者?”


    丹尼斯笑著點頭說:“沒錯,伏特加就是流淌在我們斯拉夫人身體中的血液、也是我們的第一任‘妻子’。”


    翻譯沒好意思說得這麽直接,把後麵的第一任妻子改成‘我們的愛人’。


    【那你們可是全民醉駕!還重婚!抓起來!統統都都抓起來!】


    “巧了,白酒也是我們華國人的精神食糧。我國古代有一位偉大的詩人,喜歡喝了酒才寫詩,也是留下了很多歌頌酒的名篇,其中有這麽幾句話: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如果說你們國家的人將酒視為血液和伴侶,那麽我們國家自古以來,就將酒當做升華靈魂的靈丹妙藥。”路楠的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任憑誰都看不出她內心瘋狂os:也是麻痹自己的工具。莫怪莫怪,一切為了出口、一切為了賺老外的錢。


    丹尼斯請的翻譯是更擅長經濟與商務方麵的溝通談判,在專業方麵的翻譯水平其實還是很不錯的。他倒不是翻不出這幾句詩,隻是好多年沒幹這麽文藝的活兒了,一時間有點兒拿捏不準。


    這個時候,袁麗就頂上了,她研究生在讀,平時接商務類的活兒並不多,出於興趣愛好和課業要求,平時會試著華語和俄語相互翻譯對方國家的經典詩句,對於此類反而更擅長、翻得更快更精準一些。


    丹尼斯原本就對路楠的外貌頗為欣賞,剛才聽她聲音清淩淩如泉水一般說著古老而神秘的語言,帶著節奏和韻味,雖然聽不懂,但他覺得隻要人長得美,說什麽都是對的。


    再聽翻譯的描述,丹尼斯不禁好奇地問:“所以在你們華國的天文中,酒星是哪一顆?”


    路楠:……


    她並不尷尬地笑笑,直接說:“其實我對天文這方麵不太了解,不過丹尼斯先生感興趣的話,我之後一定去補補課,找機會將酒星指給您看。”


    這裏有一個先決條件:還有再見麵的機會。


    即雙方還有較大的合作可能。


    丹尼斯灰藍色的眼睛盯著路楠,勾勾唇角笑了一下:“我也很希望能有這樣的機會。”美麗的姑娘有很多,就仿佛花圃裏的鮮花,千姿百態,但是沒有人能夠搶走玫瑰的風采。像路這樣既美麗又聰明的姑娘比玫瑰花還要叫人心動。可是怎麽辦呢,我來華國是為了生意,可不能被美色衝昏頭腦,采購了一些在我們國家根本就銷不出去的東西。


    丹尼斯想:但凡路銷售的是其他什麽生活百貨日用品,我今晚就可以和路的公司簽約。


    一直努力圍觀並且試圖找出路楠在簽約新客戶方麵有什麽製勝法寶的梁希明在心裏頭嘖嘖了兩聲。


    他這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路楠招待客戶,心說:如果是靠這一招,我肯定學不會了。也不知道部門裏的團購經理能不能和路楠學一學的?明明這種文縐縐的話在小型和大型品鑒會上都顯得特別不自然,她怎麽就能把這麽酸不拉幾的詩念得這麽好聽呢?


    梁希明暗暗分析:可能得要求除了人長得好看之外,聲音也好聽,說話的節奏不能快也不能慢,舉手投足要有氣質有儀態——算了,真有女生擁有這樣各方麵都很強的素質,也不會來做酒水業務吧。


    ↑不知不覺中,梁希明承認,路楠的某些方麵確實很強,但還是硬要往路楠的‘性別優勢’上靠。


    恰此時,服務員已經將開瓶的源川和諧酒十二年份端上來了。


    因為在場的人真不少,服務員一開就開了三箱,進來四位服務員,三人端著酒,一人端著一托盤的分酒器和小酒杯。


    路楠側頭與夏總說了一句,夏總便對服務員說:“他們幾個麵前先不要倒酒了。”這裏的他們除了袁麗和她學弟之外,還有源川這邊的三位秘書、梁希明自費請的秘書兼司機等人。


    同時,夏總還問了大毛子一句,他身邊長得像保安的那幾位是不是也喝別的。


    丹尼斯連連點頭,誇華國人細心。


    隻是沒想到,等服務員給本桌上可以喝酒的幾位顧客噸噸地倒完酒之後,丹尼斯衝著分酒器旁邊的二錢小酒杯笑了起來。


    按照他們的習慣,喝酒用的杯子都是200——300ml起步的。


    路楠想了想,建議到:“讓服務員撤掉小酒杯,然後拿一些冰塊過來?他不是說喝不慣華國白酒麽,咱們和諧酒冰飲的口感不錯,我和陳總在海臨市的時候就已經試過幾次了。”注1


    夏總咬咬牙:拚了!


    這裏的拚了並不是說和諧酒加冰塊,對他老人家腸胃的刺激大不大,而是到他這個職位,已經幾乎沒有需要拚酒的場合了。


    沒想到今天還得舍命陪毛子。夏總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董事長之前在部隊待過,說毛子們可是相當能喝的。幸好,我們今天人多啊……


    “嗯,按你說的辦。”夏總點頭。


    那一邊翻譯咕嚕咕嚕之後,丹尼斯揚起了更大的笑臉,衝夏總比了比大拇指。


    這就讓夏總的勝負欲起來了呀。


    他當年也是跑業務出身的,要說起勸酒、拚酒,那也是他看家本事。要不是今天語言不通影響了他發揮,他可以直接和人家大毛子劃拳——待會兒說不定真的可以教對方噻!


    拿掉二錢小酒杯,服務員送來一大桶冰塊,挨個詢問喝酒的客人需不需要冰塊。


    路楠將麵前的分酒器往前推了推,主動讓服務員加冰,然後轉頭對丹尼斯說:“這就是今天宣傳片中的那瓶酒,和您之前喝過的華國白酒是完全不同的口感,我們公司致力於讓它更加年輕化、多元化一些,正在研究除了冰飲之外,作為雞尾酒基酒的可能。”


    和諧酒是濃醬兼香,入口濃香,回味醬香,從這一方麵來說,老外對它的接受度應該會比國酒白瓷係列要高多了。


    【而且現在加了冰塊,冰飲之後舌根的麻木感加重,同時醬香的滋味會被削弱很多,這正是老外們所想要的口感。】


    路楠看了夏總一眼,夏總瞬間心領神會,舉起分酒器:“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丹尼斯先生品嚐我們華國的源川和諧酒。”


    這句話還是袁麗翻譯的,因為源川和諧酒這幾個字她這兩天翻了好多遍,說的十分順口。


    “幹杯——”


    第332章


    “幹杯——”


    幹杯, 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幹杯。


    哪怕之前嚐試過華國最有名的白酒,覺得不過如此。


    今天看在特效驚人的宣傳片、漂亮聰慧的女士、熱情好客的華國人……這一切的份上,幹杯!


    戰鬥民族無所畏懼, 何況還是以酒神之子為名的丹尼斯。


    他喝伏特加, 隻喝最傳統的冰鎮,什麽加果汁、加軟飲、加低度數酒的, 在他看來那就不叫喝酒了,不是真爺們該幹的事兒。


    今天能同意路加冰的提議,已經是近乎破例了。


    丹尼斯考慮到:畢竟,剛才路說了, 老米那邊好像對他們這款酒的接受度挺高,那麽沒理由老米喝的慣, 我卻喝不慣!


    真正自詡會喝伏特加的人, 就比如他, 舉杯之後講究的是一口悶。


    丹尼斯舉起分酒器的時候,源川的人一看他的架勢,心裏頭就有數了。


    因為會喝酒和不會喝酒、好酒量和沒有酒量的人上酒桌之後的神情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不自覺地就會氣弱, 這個牛高馬大的丹尼斯, 看舉杯的樣兒,帶著滿滿的戰意和殺氣, 一定是個酒缸子。


    源川的幾位自然沒有鬧笑話, 並未發生丹尼斯以及另外一位大毛子兄弟幹了分酒器之後,在場的華國人沒喝幹淨、分酒器裏能養魚這種尷尬事兒——這裏得說一下,丹尼斯一行五人全是男性, 其中一位是華國人——就是翻譯, 還有兩位進入包廂的時候一前一後, 都穿著筆挺的黑西裝,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夏總語:一瞅就是馬仔),他倆出於職責,是不喝酒的。


    這五個男人裏頭,就丹尼斯和他的副手麵前有分酒器;加上源川這邊夏總、陳驍、路楠、仇超群、梁希明,一共是五陪二,誠意滿滿了。


    梁希明厚著臉皮要跟來的時候就曉得,今天肯定是得喝的,隻是沒料到一開場就喝的這麽凶。這時候,他無比慶幸分酒器裏加了冰!


    分酒器都是透明玻璃,根本不需要眾人亮杯底,放下之後,喝沒喝完一目了然。


    丹尼斯不動聲色地將喝了酒的五位華國人都打量了一遍,他們之中除了年紀次大的那位(梁希明:哦,是我。)喝完之後表情有點兒痛苦,其餘人都是一臉輕鬆,即便是在場唯一喝酒的女士路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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