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繼榮當時就猜,廖廠長是從表舅媳婦嘴巴裏得知水果罐頭,然後布局的。


    酒店老板發家大概率是黑市混出來的,鋪貨人手足夠。


    也是運氣好,小陳吃酒那頓,他撞見了藏進酒店的二武。


    當然,辛繼榮知道那個男人是二武,還歸功於醫院裏頭躺著的人醒了,然而三天了家裏都沒人去找。


    警察後來細細調查,當地人和鄰居都說女孩是二武老婆,但是婚姻檔案沒登記,各自未婚。


    甚至於,沒有女孩的身份。


    人要麽不是本地人,屬於盲流才知道不到信息,要麽,聯想火車上發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被拐賣的。


    女孩身上的傷也算一部分佐證。


    辛立燁帶著傷,又聯係上了破獲案件的警官,找照相館的人給女孩拍了張照片,寄過去,詢問過人販子,是被賣的。


    單身漢花錢買老婆,深山裏頭特別多,城裏人很少。


    畢竟光一個城市戶口,就不愁娶不到老婆,偏偏這個人錢給得足,就要漂亮的,所以被記得很清楚。


    當時擔心被釣魚,賣之前還觀察過一段日子呢。


    不過人販子說:“賣的時候好好的,能跑能跳,想了好幾次點子要跑,連著被打了好幾頓才算老實,但人長得漂亮,肯定能賣出好價錢,我們動手都撿著皮肉打,嘴巴上訓,不可能幹那種紮耳朵的掉價事。”


    人聾了,就賣不了高價。


    辛立燁當時聽著警官複述,看著床上不顧傷口蜷縮成一團的人,無法想象一個有勇氣逃跑反抗的人,最後要靠自殘自殺來解脫。


    因為人販子口供,女孩身份洗幹淨了。


    二武因為買賣人口,被調出照片來進行抓捕,那會辛繼榮才發現見過他。


    人被抓時,還躲在酒店角落的房間裏玩女人。


    女人內衣裏塞了錢,其他衣服脫個精光,二武則整整齊齊,就下了個拉鏈。


    事後,辛立燁聽帶人走的警官描述,二武是個天閹,買媳婦是要麵子,也是為泄憤。


    辛立燁原本想瞞著女孩的,到沒想到她聽見人被抓,第一次張口說了話。


    聲音是長期未曾開口的嘶啞感,幹澀磨耳,卻一字一句堅定。


    “人販子。”


    “凶手。”


    “我沒自殺。”


    受害者口供和調查矛盾,警官想問,可她聽不見。


    辛立燁私心浮動,幫了她一個忙,讓老錢動了針,讓她短暫地能聽見一些聲音。


    她口述,自虐的刀口是二武逼著劃的。


    因為屋裏頭一堆男人,二武也不讓他們動她,就給換了透明白衣讓他們盯著,一道刀口走一個人。


    樓頂掉下來也不是跳樓,是逃跑的路隻有那一條,腳上踩了血才摔掉下去的。


    女孩說完沒哭,安穩睡了很長一覺。


    這期間,二武在酒店被抓,鬧得酒店老板出麵降低影響,辛立燁走關係扛著不給過。


    辛繼榮拿著把柄談了個合作。


    把自家的水果罐頭,換成水果罐頭廠的。


    酒店老板無所謂,賣誰的不是賣?當初接貨不過是因為價錢比市場便宜有得賺,誰知道後來對方死壓價,數量還少,他已經打算甩掉這爛攤子的。


    如今換了個人,也猜到是兩人打擂台。


    得了辛繼榮那要多少貨有多少貨,算了筆賬,價錢低賣得多也能賺,更何況他新開來洗白的酒店可不能有事。


    合作成了。


    酒店老板也狠,和二武一樣以前混在黑市的人,那些知道他底細的人,全被舉報了。


    他成了幹幹淨淨的,順應改革發展的個體戶。


    辛繼榮見到兒子還感歎,“幸好沒讓你露麵,這種人還是不能沾。”


    辛立燁也抹了最近的行動,好奇父親哪裏來的水果罐頭廠的貨。


    “銷貨商那呀。”辛繼榮輕笑,“我就牽了個線,姓廖的為了銷量貼著線壓價,隻要在轉手的時候多了一分錢兩分錢,一批貨就能賺不少,有錢賺為什麽不賺。”


    同樣的事,在蔬果罐頭廠周邊也沒少牽線。


    尋的都是私人合作,畢竟國營國企都是當福利發,不外流就沒法亂市場。


    “你方叔說,最近姓廖的出門走路都帶風,如今才七月就完成整年度的業績,他正打算開新車間,加供應。”


    辛立燁想,“貼著成本價,也是賺的吧。”


    辛繼榮說,“人上頭的時候,隻看到了大把大把打進來的錢,換廖新聰出來時,他借著訂單送了不少利潤出去,成本價呀,夏天可是水果多產的好時節,說起來,我還做了件好事,幫他介紹了山東一家水果產地,質量可好了。”


    還要謝謝火車上遇見的熊山,當時介紹了工作地方。


    “你方叔叔一直覺得水果罐頭廠的位置更好呢。”j??


    那會,辛繼榮想著,等時間讓事件發酵就好,廠分辦的人也等事情落定再處理。


    哪知道,要帶兒子回家時,睡醒的女孩已經賴上兒子。


    依舊不知名姓,警方說,昨天就問了,可對方反複直說二武那些事,家在哪,叫什麽,父母是誰一點反應都沒有。


    醫生猜,可能創後應激,選擇忘掉了。


    醫院不想留這麽個人。


    警方倒是想帶走,偏偏除了跟在辛立燁身邊安穩,一旦消失在視線中就立馬開始抖,整個人抖成篩子。


    ……


    “我覺得她隻是需要時間,就和上司申請將人帶上島,讓她換個環境養傷。”


    這其中,警方也請求幫助。


    人販子那還在清理,怕知道她後報複,這才上了島。


    如今島上已經分區。


    原住民占極小一部分。


    軍區成立,守衛森嚴,醫研室和製藥廠被囊括其中。軍屬,同支建人員被劃分出來,組建了一部分民生組織和家屬區。同軍區在一水平線上,劃分成大區,輪班值守。


    剩下的,便是大片大片有待利用的荒區。


    女孩除了不能靠近軍區,其餘皆和他人相同。


    近期大批軍屬上島,正好能同期管理,安置辦那,部隊和警方共同出證,允許女孩辦理個臨時戶口,僅限島上使用。


    直到她想起身份找到家。


    於是,辛立燁說完大概的情況,隱瞞了一些細節,看著小妹淚眼汪汪的模樣,找事給她轉移注意力了。


    “今天要把臨時戶口在安置辦落下來,小妹,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因為大批家屬遷入,為方便海島自成一地區,成立安置辦登記落戶情況,再統一上報城裏頭,省去麻煩。


    辛立燁打算明天回醫研室上班的,所以臨時戶口今天要定下來。


    辛甜一聽正事,抹掉眼淚認真想了好久。


    “七月,夏七月。”


    辛立燁側目。


    辛甜想,“詩經七月吟誦生活,七月屬夏,我們認識也在七月。”


    她想,七月是美好的。


    至少今年是。


    ……


    夏七月很喜歡新名字。


    辛立燁遞交了材料上去,根據安置辦的規矩,其實差些,他補了警方上司雙方的手寫證明。


    負責登記的徐幹事有點為難,“這我不確定能落戶成功,辛隊長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明白,如果缺什麽我再補,麻煩了。”


    辛甜跟著呢,“哥哥,你也要養傷,我來跑材料吧,就當社會實踐,我在辦事處幹過,這些比你懂得多。”


    辛立燁笑,“敲結婚證和這可不一樣。”


    想想領導都同意了,臨時戶口應該很快就會下來,也就點頭答應。


    不過,“你確定要帶七月嗎?”


    意外之喜,是七月認字,交流無法說,可以通過寫的。


    講述明白他要上班,七月倒是對小妹不排斥。


    果然,小妹人見人愛。


    她耳朵受創嚴重,老錢說隻能一點點修複,不過作用不大,頂多恢複到能聽見大動靜,正常交流還是有障礙。


    “你要是舍得給靈氣,明兒我就能治好。”


    辛立燁立馬不理老錢了。


    上哪偷靈氣去。


    倒是髒腑的傷,多養養還能好上幾分。


    家裏多了個人,林雪柔也從辛繼榮那得知真相,覺得兒子心善總比戲文裏頭沒良心好,允了家裏多個人。??g


    唯一反對的,隻有辛蜜。


    因為這人跟她搶妹妹。


    見反抗不來,就隻提了一個要求,人住家裏行,但不能當姐姐。


    怎麽能橫插一杠子給妹妹多個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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