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外表欺騙的海蓮娜伸手想摸摸大白鵝,蒔蘿趕在她被一口咬住前提議直接去月光森林帶回阿米諾斯。海蓮娜看了一下澄紅的天色,離晚上的狂歡會也不遠了,便欣然與蒔蘿一同前往。


    二人來到月光森林,茂密的林木生在峽穀壑口,所以這裏每到夜晚,每一支樹梢都彷佛綴滿霜雪,整片森林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連同溪水湧動著無瑕的月泉,也因此被月女巫們視作女神庇蔭之地。


    甚至傳說如果在月圓之時走進森林,會碰見女神放下彎月的銀弓在林間從容散步。這時的月女神珍愛生靈,排斥殺戮,是聖潔成熟的滿月女神之姿;運氣好的話,她還會用那把泛著柔光的魔法銀杖,賜予信徒一些魔法的靈感。


    森林外已經紮了不少小帳篷,大概所有小女巫都打算今晚不醉不歸。海蓮娜大方地和蒔蘿分享自己那頂漂亮的白色大帳蓬,說是米達送給她的象皮帳,就算是阿米諾斯也能輕易容下,大概又是某個富有情人的禮物。


    蒔蘿摸了摸細膩的布料,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對方這其實是一頂牛皮帳蓬。


    “阿喲,這不是蒔蘿嗎?還以為妳這幾日都不會出門呢。”


    隔壁的小賬蓬鑽出好幾顆紅毛腦袋,維拉妮卡和她幾個表姊妹用一貫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蒔蘿,先前起哄要煮蛋的就是這幾人。


    “還帶來了宴會的主餐。”維拉妮卡看到蕪青,立刻裂嘴一笑,懷裏的紅毛狐狸也配合主人,露出森白白的尖牙。


    海蓮娜怒目而視,蒔蘿對著狐狸露出微笑道:“鵝肉太硬了,宴會主餐還是那種叫聲響亮、肥嘟嘟的母雞最合適。”


    維拉妮卡是幾人當中最刻薄也是最聰明的,一下就聽懂蒔蘿的暗示,頓時又惱又懼,立刻拉上賬蓬的簾子。


    前幾天安柏懲罰那些碎嘴的女巫就是維拉妮卡等人,她們被安柏變成紅翎母雞,邁著小短腿在村內外咕咕求救。幾人到了晚上才恢複原狀,一整天吃喝拉撒都沒個人樣……事後安柏還可惜狐狸使魔竟能認出主人,這位法力高強的女巫也同時極為護短和心狠手辣,根本無人敢為維拉妮卡等人說情。


    當橘紅的火光隱沒於邊際,深海的藍便從山後開始漲潮,滑麵的微風帶著泌人的涼意撲息所有白晝的餘熱,也為月神的孩子們添上一抹微笑。躲在大樹下的鬼靈蘑菇冒出一簇簇發亮的小腦袋,吸引螢蟲和磷蛾環繞,森林的宴會快開始了。


    蒔蘿陪著海蓮娜去森林找阿米諾斯,不出意外,牠正泡在一大灘泥水坑裏,如若沒有一對大而後彎的角,靜止不動的水牛看上去就是一座小泥丘,幾隻背著紅瘤的癩哈蟆在牠背上爬上爬下。


    “阿米諾斯!!”海蓮娜開心地邁開腳步,漂亮的裙襬都來不及提起,渾然沒了米達時刻叮嚀的淑女樣。


    深褐的泥水翻攪著鼓鼓的爛泡泡,裏麵不知道混了什麽,也許不乏有其他動物的糞便,當泡泡啪地破開,那氣味的確不好聞。所以盡管牛是象征力量的使魔,愛美的米達還是恨透了這頭臭熏熏的畜生。


    對主人的呼喚,水牛看上去無動於衷,一動也不動。但蒔蘿還是注意到,那根草繩般粗大的的牛尾巴在主人靠近時主動揮舞起來,驅散那些覬覦少女白皙肌膚的蚊蟲。


    為避免海蓮娜反被使魔拉下泥坑,蒔蘿與她合力拉起阿米諾斯身上的套繩。


    好不容易見水牛隱隱從泥坑鬆動,二人想歇口氣,手上卻一失力,水牛重新落入泥坑,濺起大片混濁的泥浪,蒔蘿首當其衝地被濺了滿身臭泥巴。


    目睹一切的海蓮娜被嚇得要哭了,走過去想和蒔蘿道歉。蒔蘿嘴上說著沒事,然後反手就是一塊泥巴,眉光溫柔的少女呆愣了許久,直到一大塊臭泥巴從右臉滑落下來,才會意過來發生什麽事。


    兩隻泥巴怪索性自暴自棄地打起泥巴戰,最後還在泥坑的水牛懶洋洋地看著玩瘋了的少女們,唯一一隻大白鵝已經見情況不對,高高盤據水牛背上,展示著它純白無瑕的身姿。


    等她們好不容易拉著阿米諾斯回到營地時,她們的大帳蓬成了地上一塊皺巴巴的布,細膩象白的布料上用果實顏料畫了些挑釁的塗鴉。


    維拉妮卡等人已經忘了教訓,帳蓬大開地說著蒔蘿等人的壞話。


    其實小姑娘們以前沒什麽心眼,都是手拉手過的玩伴。維拉妮卡自持為女巫之女,除了有些傲慢外,心地並不壞,隻是在蒔蘿出了肉桂那件事後,一切都變了。


    當時就是維拉妮卡帶頭邀功,捉了小土狗塞進袋子,打算先一步扔進河裏溺死,所以自從蒔蘿放跑了肉桂後,她便一直記恨到現在。蒔蘿雖然已經被大女巫處以嚴厲的懲罰,但維拉妮卡還是帶領所有女孩孤立蒔蘿,最後也就剩下海蓮娜幾人願意和蒔蘿說話。


    她們正說到奴隸出生的都有同病相憐的劣根性,再看到狼狽的二人,更是大笑不已。


    “泥巴妖精跑出來拉!!泥巴妖精跑出來拉!”


    蒔蘿偷偷從鵝屁股捉下一根毛,往水牛柔軟的腹皮輕搔幾下,然後對著旁邊看戲的路人們喊道:“不想洗泥巴浴的快讓開!”


    維拉妮卡等人還在哈哈大笑,嘴巴開得合不攏,就見阿米諾斯突然甩動起巨大的身體,頓時所有泥水如傾盆大雨,一下就將小帳篷打得稀爛,裏麵的人更不用說


    維拉妮卡還維持著捧腹大笑的姿態,本來漂亮的紅發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懷裏的小狐狸溜得快幸免於難,但她其他短腿姊妹已然看不出人樣,肩並肩組成一整列泥人像。


    “現在我們這些泥巴妖精可以同病相憐了。”


    四周響起此起彼落的笑聲,這會哪怕是海蓮娜也笑幹了淚水。她躲在阿米諾斯身後,但還是遮不住細小的笑聲。


    維拉妮卡一張臉都是泥巴,看不出她表情,但折返的狐狸已經豎起背毛,隻待主人一動,就齜牙裂嘴撲過去。


    “東岸的狗奴!!”


    維拉妮卡憤怒的尖叫才到一半,就被驚恐取代,她的紅毛狐狸本來正撲向時蘿的大白鵝,但下一秒已經被一雙金色利爪攫去空中。


    “鬧夠了沒?”


    深色的頭發紮成利落的的辮子,體態修長的女孩穿著一身皮革騎裝,腰間係著厚重的綠鱗皮帶。


    她吹了吹口哨,金爪老鷹立刻帶著戰利品回到主人身旁。當女孩抬起臉,銳利的眼眸透露著她是一個很好的獵人。


    黑豹柏莎的徒弟葛妮絲沒有讓她的老師失望,她的金爪老鷹能輕易馴服在場任何一個小女巫的使魔。


    葛妮絲一身皮衣勁裝也不像來參加宴會,更像來森林狩獵。


    她摸了摸腰間的匕首,鷹隼般的目光掃了一圈眾人,低聲警告道:“今日是讚頌新月女神的狩前宴會,誰再敢口出穢語,舌頭就不用了。”


    維拉妮卡看著還在葛妮絲手裏掙紮的小狐狸,趕忙點點腦袋。葛妮絲直接把小狐狸拋回給她,維拉妮卡顧不得滿身泥汙,抱回小狐狸就躲進帳篷;她的其他姊妹也像小雞遇老鷹全部一哄而散。


    如若安柏是最不能得罪的大女巫,那葛妮絲就是最不能招惹的同輩。


    那邊同樣驚魂未定的蒔蘿抱著險些喪身狐口的大白鵝,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葛妮絲有意無意往她這裏看了一眼。


    作者有話說:


    奶茶的使魔應該是奶茶色的吉娃娃,對,就是我家的笨可可


    第七章 新月女巫


    ◎不祥的黑狼隱身在夜晚中直直瞪視她。◎


    不知是誰滾來了六大桶葡萄酒,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當塵封的酒蓋被硬生撬開,甜美的液體一下就融化了寒夜的冰冷,臨行前的狂歡會才算正式開始。


    一輪亮如銀勾的新月吊著幾顆星燈緩緩升起,翠綠的林冠積累一片覆雪的瓊頂,大多數人都有備而來,她們一身輕薄的白紗裙,頭戴月桂冠,背上絕不能少一把漆銀的木弓,完美還原女神的新月晚妝。


    如若圓月象征完美、成熟,是屬於大女巫們的圓滿之夜;那新月睜著貓的弦瞳,表現出缺憾、不完美,同時又閃爍著盈盈生機,則是屬於少女們的狂歡之夜。


    新月的女神青澀卻不失凶猛,渾身剔透無暇如初春的白雪,一彎銀弓刻有純潔和狩獵的神職之章。她化作眉月少女之姿,奔馳在森林和溪河間,庇護著那些無依無靠的幼雛和孩童;而她背上的銀弓總是高懸於夜空之中,為迷途的行人指引狩獵和旅程的目標。


    現在,年輕的姑娘們即將啟程;這是她們在米勒穀渡過的最後一晚新月之夜。


    日後,她們將披星戴月,獨自一人度過無數暗夜,直到狩獵下魔狼的首級,所以此時的她們以純潔之身跳著最奔放的舞蹈,向新月女神祈求方向、力量,以及勝利。


    就像畢業舞會。醇美的酒氣讓蒔蘿忘記了身上的臭泥巴,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本來蒔蘿還有些局促不安,但當酒精作用,血液開始沸騰,她的大腦像是被分成兩半,一半泡在醉人的果香和迷人的月光,已然融入其中;另一半卻無比清晰冷靜地觀察著一切,格格不入,無時無刻都在告訴蒔蘿自己是誰。


    她聽到葛妮絲拉弓射中目標,引得眾人叫好。她下意識追著箭影過去,卻恰好看到新月的銀弓高掛在筆直的禿枝上;樹梢上白雪皚皚,渾身漆銀發亮,好似月弦上蓄勢待發的銀箭,正巧一顆孤星點綴枝尖。


    蒔蘿含著一口迷醉的果香,心想隻需女神一發力,流星就會化作願望降落人間,而她的願望不多,隻要一顆小小的星星就能實現。


    “這就醉倒在夏夢裏了阿?”


    一名新月妝的少女坐在蒔蘿身旁,蜜褐色的鬈發慵懶垂落,手裏的橡木桶已經空了一半。


    “晴海百年一釀的夏夢,明早佩倫女士發現,會把我們一個個像醉酒的小雞捉出來,活生生封進木桶釀上一百年。”


    她肩上的彩羽鸚鵡聰慧地附和:“小雞、小雞!”


    一旁的海蓮娜本來正醉醺醺地傻笑,一聽此話想也不想就把嘴裏的酒吐回杯裏,引得對方一陣哈哈大笑,鸚鵡也配合主人發出清脆的笑聲。


    蒔蘿還沒醉得很厲害,她認出她肩上象征機智的使魔,一下就猜出來人:“克緹麗娜?”


    克麗緹娜用一襲深綠色的厚鬥篷遮住單薄的白紗裙,她的美貌已經完全長開了,綠色的外衣襯出她深棕色的秀發和玫瑰色的嘴唇;她也是所有女孩中年齡最長的一位,以前玩遊戲便是她帶頭定規矩,如今更是舉手投足都帶著蜜果初熟的魅力。


    或許是同為鳥使魔的主人,克麗緹娜近來對蒔蘿異常親近。女孩扯了扯鬥篷,把鸚鵡趕下去和大白鵝玩,一彩一白,歪頭互看,倒是挺有趣。


    “一瓶夏夢加上不差的臉蛋,峻麗河的凡人最常使用的愛情魔藥。”


    克緹麗娜雖然擺出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但嘴裏卻滔滔不絕說出自己的私密:


    “應該是我母親還是父親,反正一個平民勾搭上貴族絕對沒好事,如果恰好還讓他的配偶知道……嗝!幸好我的女士經過此地,那人用一瓶夏夢祈求她帶我走。到現在我才相信,每當我有美酒喝,肯定有壞事要發生,妳瞧,喝完這杯,我們明早就要去送死了。”


    蒔蘿感覺不到酒的熱度了,氣氛有那麽一刻凝結,卻又被更高昂的聲音打破。


    “那就在死之前多喝幾口酒吧!!”


    酒精讓致命的貝姬也變得柔軟無害。不過這個來自南方的女孩雖然醉了,隨著她狂熱不失曼妙的舞蹈,深褐的肌膚倘下蜜色的汗水,一尾美豔的碧銀蛇紋在其中若隱若現,栩栩如生。


    隻是蒔蘿很快就發現那是真蛇,危險的使魔此時緊緊盤附在少女腰間,以免主人重心不穩把自己摔下去。


    黑發少女現在敢肯定自己是在場唯一清醒的人了。


    “恩?”


    克麗緹娜放下酒杯,被蒔蘿的動作吸引:“梳妝盒?”


    蒔蘿終於有機會好好欣賞自己的生日禮物:盒子中央是一幅充滿異域風情卻又極為熟悉的圖畫:金銅的太陽環鑲著棕梠葉的邊框裏,一隻紅色的人狼手捧一張形狀優美的木弦樂器,正試著蠱惑一名皮膚黝黑的女孩,異國的發色和膚色,不變的隻有濃濃的警惕和殺機。


    “這不是米達大人的大寓言嗎?”


    貝姬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濕發垂落臉龐,蜜色的肌膚汗水涔涔,白色的紗衣彷佛發著光。


    蒔蘿下意識往後縮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貝姬總能無聲無息靠近一個人,三不五時就來一個熊抱,自從她得到劇毒水銀蛇托爾客後,她的懷抱也變得更加致命。


    貝姬特別喜愛個子嬌小的蒔蘿,黑發少女讓她想到小時候養的一隻黑絲絨鼠,那是從東岸來的稀罕物,烏溜溜的,小小一團,看了就讓人想好好捉在掌心疼愛;這也使得蒔蘿好幾次慘被她“蛇絞”,差點沒窒息在她懷裏。


    她沒注意到蒔蘿悄悄挪位,興奮地指著上頭的畫道:“哈,一隻紅狼,我敢打賭這是拜佛勒庭那裏的大寓言。“猩紅詩人”可喜歡那裏的美少女!以前我姨婆每晚都要說一遍他怎麽把人從手指頭開始慢慢吃掉,吃完後還會當場為那個人寫一首挽歌。”


    拜佛勒庭是南岸最富盛名的大港,貝姬興致一來,就用家鄉話唱起了“狼人之夜”,這是每次大寓言遊戲前的開場曲。熟悉的旋律一響起來,就連克麗緹娜也放下酒杯,跟著興致勃勃唱起來,然後是海蓮娜小聲得像蚊子叫。


    讓蒔蘿驚訝的是,就連葛妮絲也放下弓箭加入她們。不管怎麽樣,都比爛醉到天亮好。


    “……日落時分,黑夜滋生罪惡,魔狼脫下牠的人皮外衣,開始牠的狩獵!閉眼吧,閉眼吧,不要被無垢的白狼欺騙,漆黑的心亦是無垢;遮耳吧、遮耳吧,不要聽信紅狼的花言巧語,災厄便是如此脫口而出;逃跑吧、逃跑吧,黑狼緊追不舍,你隻能不斷走向死亡……”


    流行民間的小寓言隻有四種角色的粗暴劃分,蒔蘿手裏這副大寓言之所以珍貴,不僅僅徒有華麗的外殼。當盒子一打開,散落的瓷牌五顏六色,拚成一整張維托克伐諾的地圖。


    黑色的鐵騎士揮舞著教會的旗幟,盡責地守護手無寸鐵的村民,唯一的武器是卡奧沃爾森的獵狼犬;唯有鍍銀的聖堂騎士才有資格揮舞銀劍斬殺惡狼。


    鑲有珠瞳的銀月使者帶著聖獸穿過黑耀石的星夜,尋找隱密其中的魔物;而信仰自然三女神的綠仙女深受村民愛載,化作行醫者遊走在開滿琺琅鮮花的搖籃平原;呼風喚雨的海女巫則躲在青金石的大海,為那些無辜的祭品和落難者提供庇護所。


    與這些明豔非凡的神使們對抗的,是三張漆黑的卡麵;


    第一張像是一團黑夜中的孤月,漆銀的獸形鑲著一雙鮮綠的明目,與月女巫牌相映成輝。無暇的銀狼曾被認作是神的使者,甚至在遠古時代被人類部落繪在圖騰上崇拜。


    他們美麗的人形能輕易潛入人群、迷惑愚人,所以人類的城市一直是牠們最安全的地盤,大批的咒縛人狼心甘情願為這些“高貴的野獸”服務。


    而第二張彷佛是在黑夜之中燒開了一團紅火,鮮紅的瑪瑙石燁燁生輝,神秘的紅狼總是行蹤莫測,最出名的“猩紅的詩人”遊蕩在南方的拜佛勒庭,他的人形通常是一名熱情富有才氣的樂手。


    猩紅的詩人會禮貌地等待人類邀請他去做客,然後選擇主人家的一個孩子直接吃掉,最後用沾滿鮮血的大嘴留下不祥的詩歌,而詩中述說的災難都會一一實現,與其說是預言者,更像是災厄派來的使者。


    到了第三張卻是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僅僅一雙金色貓眼石閃爍著不詳的獸光。月女巫相信漆黑如永夜的狼是蝕月的魔獸,生來邪惡讓牠不配有實體,其本身早已和黑暗融為一體。


    也許就如那首詩歌一樣,麵對緊追不舍的黑狼、四麵八方的黑暗,死亡是唯一的退路,從來都沒有活人能述說出這個惡魔真正的樣貌。


    蒔蘿看到克莉提娜偷偷把黑狼牌扔回盒子,畢竟離行前的晚會的確不好出現如此不詳的象征物。


    栩栩如生的瓷牌一下就贏得了所有少女的喜愛,她們全心全力投入其中,盡責扮好每一個角色。周圍的旁觀者越來越多,後來每當有狼人被捉出來,就會掀起一陣歡呼的熱浪,被捉出的狼人還會被糊上黏噠噠的黑梅派,用來代替斬首狼人後挖出來的內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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