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黑魘名不虛傳,奔亂的蹄聲宛如夾帶著碎石冰晶,凶猛的氣勢近乎要撕碎大地和狂風,輕而易舉就甩開幾個試著包圍它的騎士。


    馴獸師看著逼近的野馬,想也不想就推開身邊少女。畢竟他算是身經百戰,在猛獸腳下還有生還的可能,但如若少女受傷了,那他在霍爾卓格的銀劍下隻會剩下一顆腦袋.......


    太慢了,僅僅是一瞬的思考都比不上恐懼的速度——


    太陽消失了,巨大的陰影壟罩住馴獸師,卻沒有踩踏的疼痛。他看到飛揚的鬃毛在豔日下黑得發亮,彷佛撕開了碧藍的天幕,露出底下的絨黑夜色,恐怖卻美麗,黑魘正如其名。


    馴獸師眼睜睜看著野馬從自己的頭上飛躍而過,直撲向少女的方向。


    他見識過無數飛禽猛獸,也看過饑餓的動物撕咬活人,但都比不上這一次,他下意識閉上眼睛,不敢看那血肉橫飛的畫麵,一個可愛的少女即將被活生生踩踏成肉泥!


    馬蹄落地聲,人群驚恐地尖叫,馴獸師絕望地跪倒在地,幾乎要哭著祈求至高神。


    “馬借我下!”女孩的聲音比馬蹄更顯焦躁。


    馴獸師愣了下,他睜開眼睛,看的是那與馬兒一樣漆黑的長發劃開碧空,散開著星夜般的光。


    【我看到妳了!我的黑毛夥伴!妳還是與我一樣美麗!】


    蒔蘿沒有時間解釋,甚至沒有時間思考這隻傻呼呼的老朋友怎麽又撞上來了,還改了一個叫黑魘的中二名字。


    她一躍上熟悉的馬背,哪怕沒有任何韁繩和馬具,凶悍的黑馬也照著她的意念迅速奔馳離開。


    【蒔蘿!快點!】


    月精靈在陽光下揮動著羽翼指引方向,銀光閃爍的鱗粉宛如不合時宜的雪花,事實上,它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而是應該在危塔守護那些女孩。


    所以它會出現隻有一個原因——


    危塔有變!


    作者有話說:


    接近結尾,主角團終於重新聚集了!


    ps:奶茶其實每天都在桌前碼字,快到完結,但有些東西提早打出來後麵就會失去驚喜,所以碼了三千又刪掉兩千,完全陷入一個死胡同,好不容易進到主線就開始艱難的卡文,很感謝依然耐心看文的朋友,今年一定會完結!!!該交代的事也都會交代清楚!!!


    第二百零八章 勇氣女神


    ◎被冠以罪名的少女就像塗上蜂蜜的羔羊◎


    危塔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孤懸於半空的監牢隻有厚重的石壁, 女孩不允許與任何外人接觸,冷風盤旋的回音是唯一的雜音。騎士無法踏入聖女院的禁地,黑狼更無法在狹窄的石縫間隱藏蹤跡。


    所以蒔蘿一點都不怕穆夏的恫嚇。隻要時機沒有成熟, 披著人類男性皮囊的黑狼就別想侵門踏戶闖入聖女院搜查危塔,但現在……


    【是銀騎士帶走她們!】


    蒔蘿幾乎立刻就想起狼瘟蔓延的綠翡城, 自己和克麗緹娜就被穆夏捉去審判, 當時雪白鎧甲的騎士也是說一不二就封鎖了整座處女塔, 帶走一眾哭哭啼啼的侍女。


    【那隻狼該不會想拿那些女孩威脅妳吧!】月桂恨得咬牙牙,它就知道……


    “不是他!”


    銀騎士與其配戴的法槌之劍就意味著審判,聖堂這是打算待比武大會後就直接舉行審判!


    今天就是該死的審判之日!


    駿馬廣場到處都是騎著馬的騎士,蒔蘿戴上兜帽,騎著黑馬穿行而過,就像沒入大海中的一顆沙, 完全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奔亂的馬蹄敲在自己腦上, 叩問著為什麽那麽急?凱瑟琳熟讀神律等各個書籍,她告訴過蒔蘿,往日的至高審判都是待農事收耕, 第一場初雪降臨山頂, 恩賜河不再流動,大地回歸清白之時。


    表麵上無暇冰冷的冬雪才能與白石聖堂的威嚴相襯,但凱瑟琳認為冬季意味著饑餓和黑暗, 這時候燒死幾個罪大惡極的魔女正好給信仰添些柴火、暖暖人民寒冷的身驅。


    現在別說雪花了, 屋簷的滴水獸還沒長出冰牙,精靈們還有時間給落葉的顏色分類,本來應該有喘息的空間, 應該如同往年一樣……


    黑馬輕靈地跨過障礙物, 被女巫野放的馬兒排斥人類, 形如鬼魅,迅猛無聲,無怪乎被稱作黑魘,不少人往往壟罩在影子下時才嚇得避退,蒔蘿整個人隨著馬兒騰空而起,心髒也漏了一拍。


    不、早就不一樣了。


    黑暗提早來了,狼群、血瘟、戰爭,每一件事都在挑戰聖堂的權威。大地卷起失控的野火,至高神的光芒正日漸委靡,猩紅詩人的預言無異於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站在聖堂的角度,自然是時候重新點燃淨化一切的聖火了。


    蒔蘿下意識催促黑馬。明明是碧藍的晴空,她卻感覺不到溫暖,太陽比月亮更遙遠,彷佛是隔著透徹的冰河,在聖城上空映射著虛假的光。


    她怎麽能忘記,這裏的人已經習慣用女人的血肉來取暖了。


    寒冬提早降臨,危塔的罪犯一直是準備好的祭品,被冠以罪名的少女就像塗上蜂蜜的羔羊,至高審判就是一場安定民心的獻祭,現在正是時候!


    蒔蘿恨自己放太多心力在穆夏身上,渾然忘了自己正待在聖城這座巨大的食人機器。


    黑馬沒有辜負自己的期待,她很快就看到競技場的石柱,卻不得不放慢速度。


    今天是比武大會的決賽,人頭擠得像是傾巢而出的蟻群,每個人都等著一睹冠軍的風采。怪不得聖堂會改變主意選在今日,沒什麽比獵狼大英雄奪得勝利後,用邪惡的魔女做煙火更能鼓動人心了。


    這不隻是一場獻祭,還是一場盛宴,卻是以少女的血肉為食。


    【蒔蘿,沒事的,女神會保佑我們,那個叫凱瑟琳的女孩被帶走前是這麽和其他人說的。】月精靈如一片雪花,輕聲落在肩上。


    蒔蘿點點頭,她看著擁擠躁動的人群,一顆焦急的心像泡入涼水。


    少女冷靜下來,手下虛透的月光衣袍重新顯色,鮮麗的金綠二色宛如陽光下舒展的樹蔭,自然而然落在身上。蒔蘿不忘拿出那枚沃四瓣金葉徽章係在胸口,再一抬頭,她已經是一個身披綠袍的沃頓家族的人。


    就像奧莉維亞說的,蔚藍港口有陽光和空氣,以及欣欣向榮的四瓣草,她沒有在群眾裏等太久,就有同樣身穿四葉紋葉的仆從過來接引。


    蒔蘿正要讚歎這效率,仆從就急匆匆說:“天哪!妳穿得也太樸素了。算了,加妳一個正好,也來不及找其他接替了,妳快換裝吧。”


    說著,就塞給了她一把長杆的大旗。


    蒔蘿:???


    直到旗子展開四片金葉,被掛上一堆棱羅綢緞的蒔蘿才想起來騎手這個職業,或者也可以稱做“旗手”。


    帝國女王身邊時常有穿著華麗的女騎手駕著駿馬、執旗伴駕,沃頓做為一個大家族家族自然也不缺這樣的排場。騎手肥馬輕裘,除了繡有貴族家徽的旗幟,不須配戴任何武器,他們代表的是貴族出門的陣仗,也負責在比武大賽間隙繞場,以彰顯家族富裕和威望。


    蒔蘿沒想到自己陰錯陽差領了個不錯的身分,幹脆默認下來,跟著仆從指引的方向前進。


    場上煙硝退散,仆童正忙著清理地上的長/槍和盔甲殘渣,顯然剛結束一場比武不久。時機捉得正好,衣飾華美的騎手們手持一麵麵家族旗幟,胯/下的駿馬覆滿綺麗的絲綢和天鵝絨,彷佛大片彩雲飄入會場吸引觀眾的目光,同時也為雜亂的武場拉下中場休息的簾幕。


    蒔蘿一下就找到沃頓的隊伍。


    隻能說不愧是沃頓,少女膚白的象皮甲係上純銀護甲,翡翠綠的天鵝絨披飾上滿戴金葉子,哪怕不落地的靴子也是稀罕的銀藍貂皮。沃頓的騎手團是少數全女性,高挑苗條的女騎手揮著金綠二色的旗幟,宛如迎光婆娑的綠蔭,每一個都風姿綽約,舉止優雅,似乎是在參加一場馬上的宴會,經過的觀眾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先前凶暴的黑魘表現得意外得體,一路上穩穩帶著少女騎手,優雅穩健的步伐沒有引起任何懷疑,順利混入旗手的隊伍。


    其實它本就是血統純正的貴族馬,可惜命運乖舛,上一個主人是人狼艾爾德,主人在被詛咒後性情大變,差點沒砍下它腦袋,之後陪伴了月女巫一段日子,便野放回山林,但它的冒險似乎還沒結束,現在直接被當成野馬捉入危機四伏的聖城。


    這波瀾起伏的境遇和屢次死裏逃生的生命力……蒔蘿心疼地輕撫它同樣漆黑的鬃毛,這孩子別說和她有緣,根本就是馬界的蒔蘿。


    樂觀的馬兒渾然不覺自己又落入什麽樣的險境,它依然沉浸在與蒔蘿重逢的喜悅,不時擺動鬃毛炫耀自己的美麗。特別是進入會場後,它看到那些五顏六色的馬,更加得意自己和蒔蘿的美有多麽獨一無二。


    少女本來沉重的心在它輕盈的步履下莫名好了不少。


    她混在騎手的隊伍,鮮明旗臶在頭頂飄蕩。在一群百花走獸中,蒔蘿注意到了飛鷹和杜鵑花,沒等她看仔細,就被馬兒戴著奔馳而過。


    號角吹起,第二場又要開始了,騎手們紛紛退場,蒔蘿跟著騎手退至看台,那裏的欄杆上披有一大麵綠底的金色四瓣葉。


    蒔蘿注意到坐在看台上的男女衣著華麗,亦是金綠二色,滿身皆是隻有貴族才能配戴的珠寶。他們舉止親密,不時交頭接耳,想來就是沃頓公爵和其夫人。


    人群沸騰的歡呼很快拉回蒔蘿的注意,騎士奔馳的身影如一把出竅的銀劍,直指武場中心。當馬蹄頓下,隻見那人通身銀光璀璨,一襲霍爾卓格的紅黑披風如野火的尾巴,在他身後熠熠生輝。


    至於對手是誰也就沒有必要知道了,蒔蘿沒有等太久就聽到熱烈的尖叫和歡呼,毫無疑問地穆夏贏下了最後一場比賽,贏得比武大賽的冠軍。


    所有人都熱烈叫喊著,甚至看台上的貴族都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蒔蘿皺著眉看穆夏繞場一圈又一圈,卻始終沒有要退場的意思。


    突然衝出一個銀騎士加入他,再來兩個、三個、四個、陸陸續續銀騎士魚貫而入,逐漸形成一條銀光璀璨的河流,包圍觀眾和整個會場,看台的歡呼聲慢慢轉小,似乎察覺出不對,蒔蘿知道正戲開始了。


    隻是當她看著那個被抬出來的金色大籠子時,還是忍不住想嘔吐和尖叫的衝動。


    金籠子大得像花園亭子,而裏頭正關著一名少女,蒔蘿最先注意到她一身雪白的裙袍,少女低垂著腦袋,彷佛雪下僵死的小鳥,雙手被俘至身後,姿態脆弱可憐。


    籠子被抬至正中央,那裏有著大理石雕刻的至高神雕像,蒼白空洞的臉孔被打造出慈愛的表情,哪怕一會可能就有一個無辜的少女要在麵前被活生生燒死。兩位身穿聖堂白袍的審判官就在那等著,金線袖袍下的珍珠和水晶裝飾閃閃發光,彷佛真有神跡加身。


    蒔蘿發現其中一位是入城時見到的十三聖主的代理人,但另一位她不確定,因為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麵容;一麵奇異的麵具遮住整張臉孔,左麵鍍銀,右臉燙金,彷佛日月交融,異常詭麗。


    聖主代理人高聲宣布:“在至高神賦予的權力下,十三聖主、虔誠的信徒和銀騎士的銀劍請見證吧!在你們麵前的是一位罪人——費歐娜.伊格克勞,白熊塔的虎蜂騎士蒙塔.伊格克勞和楓堡伊萊雅夫人的獨生女,她竊取其父的寶劍,謀殺數位求婚者,玷汙了至高神和家族的名譽,因此被送來這裏接受公正的審判!”


    觀眾台上的人們頓時七嘴八舌,有人怒罵猩紅新娘,也有人低聲請求至高神原諒,更多的是高喊裁決和正義,最後全都混成一團嗡嗡的鳴叫,像是聞到花蜜的饑餓蜂群。


    “現在請罪人懺悔自己的過錯吧!”


    這就是聖堂的審判,材料和調味品都準備好了,壓根沒有要給羔羊呼吸空氣的機會。


    蒔蘿悄悄抬起手,她想自己可以很簡單地帶走費歐娜,帶著她逃入山野,也許成為一個自由自在的野人、甚至是女巫。蒔蘿之前想過無數次,但同時也清楚,逃走就代表認罪,恥辱和罵名將化作永遠的詛咒,玷汙少女的清白。


    “我懺悔!”


    費歐娜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她抬起頭那一刻,蒔蘿下意識放下手。


    繩索在她身後解開,橄欖膚色的少女正對著豔陽,高聲宣布:“我懺悔我不夠謙卑!五位騎士將我團團包圍,我竟毫不謙卑和退讓地將他們一次斬殺!”


    白袍柔順垂至腳趾,但底下包裹的身子卻筆直如劍。蒔蘿想起來了,這可是一位女騎士啊。


    金籠子怎能關住真正的猛禽。名為費歐娜的少女從不是代宰的羔羊,她目光銳利如鷹,環視著嗡嗡鳴叫的觀眾。眼神和話語是她的寶劍,曾經指控她的罪名成為榮耀的盾牌,費歐娜站在至高神像前,以蜂鷹騎士的姿態凶猛反擊:


    “願至高神原諒我的狂妄,也願至高神赦免我的父親和母親、我的家族,他們一個教我武藝,一個教會我勇氣,哪怕麵對五個心懷不軌的男人,我做為一個弱女子竟都沒有投降的念頭,而是以蜂鷹騎士之名誓死奮戰!”


    蒔蘿看著場中央發光一樣的費歐娜,女騎士就站在曾經夢寐以求的比武場。


    陽光照在身上熱血沸騰,騎士的劍雖不在身旁,但她笑容無畏,言語鋒利,就連銀騎士的寶劍也因此收斂了光芒。刑場就是她的戰場,觀眾有一瞬間為之靜聲,彷佛再次目睹一場精采的比武。


    謀殺是事實,勝利也是。她在至高神和神律麵前是明正典刑的謀殺犯,但在玫瑰律法和讚頌詩歌中,少女展開傲人的翅膀,鋒芒盡顯,無愧於祖輩蜂鷹騎士的名聲。


    英勇、榮譽,還有高貴的血統,如果真要將這樣優秀的孩子扼殺在金籠子……..任何一個擁有騎士頭銜的貴族都忍不住心生惻隱。


    “脫去她的衣服,曝露她的醜陋!”聖主代理人氣急敗壞地下令。


    費歐娜卻不慌不忙地提醒:“你確定要打開籠子嗎?我可是憑一人之力就殺掉五個騎士的凶徒喔。”


    “在至高神和十三聖徒麵前竟還如此狂妄無知!”


    聖主代理人正義凜然喝斥,卻還是小心和籠子保持了距離,彷佛裏頭真的關了什麽毒蛇猛獸。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金銀麵具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有冰冷的反光刺得眼睛微痛,代理人咬咬牙,一次就喚來七個銀騎士去打開籠子的門。


    費歐娜還沒慌,蒔蘿卻已經渾身緊繃,她看著七個騎士圍著金籠子一圈,其中一人正要打開籠子,準備執行命令,撥光費歐娜的衣服。


    作者有話說:


    審判很快就結束!


    ps:發現新的刺激很需要,最近被安利冰與火之歌的新劇,龍之家族,雖然演員顏值不高,但演技在線,好看,好像找回了點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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