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去了孔振華的辦公室將這個情況匯報給他,他和我一樣也是重重鬆了一口氣,當即將他的車鑰匙給了我,又給了我3000元現金,讓我代表他先在橫店請江雪吃一頓飯,等江雪回濟南了他再單獨款待。


    孔振華還告訴我:百樂福那邊的濟南區總裁也將在拍攝宣傳海報的那一天來到濟南正式和我們百貨簽訂入駐商城的合同,這意味著企劃部和招商部忙碌了數個月的百樂福招商計劃終於完成,起飛網絡也因此正式達到一級資質的網絡公司的標準,於我個人而言,我得到了一次晉升成為運營組組長的機會。


    希望這次是真的圓滿,不會再有變故。


    ……


    從辦公室出來後,我當即開著孔振華的那輛君越趕向了橫店,到達時已經是下午的4點多鍾,我沒有找酒店而是直接去了江雪拍戲的景區,我和她約好,在景區外等她拍完今天下午的戲。


    秋風吹走了黃昏,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江雪還沒有從片場出來,點上一支煙,我習慣性的看著景區的出口處一陣陣失神。


    江雪終於出現在出口處的燈光下,她的步子走的很慢,右手捂著自己的麵頰,我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


    我起身向她走去,她看了看我,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表現的很親昵。


    我笑了笑,問道:“你是牙疼嗎,幹嘛捂著臉?”


    江雪沉默不語,繼續向前走著,這樣反常的舉動讓我滿是疑惑。


    我隨即跟上了她,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讓我看看你的臉。”


    “沒事兒。”江雪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聲音卻已經哽咽。


    我一把扯住了她,隨即強行拿開了她捂住臉頰的手,霎時驚住了,隻見她白皙的臉上落著好幾條鮮紅的指印。


    我怒火中燒:“哪個傻逼打你了,我他媽弄死他。”我說著就向景區的入口處走去。


    江雪在身後死死的拽住了我:“楊銘,不要去。”


    “你起開,我他媽不抽他(她),我對不起你。”我已經無法控製憤怒的情緒,我隱隱意識到,江雪被打一定和這次的事情有關。


    江雪被我甩開後,又坐在地上死死抱住我的腿,哭泣著說道:“楊銘,我求求你,別鬧事……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這兒人多,咱回酒店說。”


    我極力的控製自己,看著周圍已經向我們投來的目光漸漸冷靜了下來,這個時候我跑進把事情鬧大無非是讓江雪雪上加霜,除非她什麽都不在乎,放棄這部戲,顯然這對她來說完全不可能,此刻為了江雪,我能做的也隻有忍耐。


    我將江雪從地上扶了起來,心中泛起一陣陣無法發泄憤怒的抽搐,拿出紙巾幫江雪擦掉眼淚,盡量放輕柔語氣說道:“我們先回酒店,但你得和把事情說清楚。”


    江雪點了點頭,輕輕挽住我的手臂,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


    酒店的房間裏,江雪坐在我的身邊,我用冰袋幫她捂住淤紅的地方,心中仍是一陣陣冒火,我咬著牙向江雪問道:“哪個傻逼打你的?是不是你們導演?”


    江雪搖了搖頭,淚水又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沉默許久才對我說道:“是我們劇組的一個女演員……她說我是狐狸精,勾引導演,所以導演才這麽照顧我,兩次幫我安排出檔期,害的她們都沒得休息,可我……”


    江雪沒有說下去,已經泣不成聲,而我的心像被刀絞著一樣,我估計的沒錯,的確是我的事情給江雪惹來了這個麻煩,恨不能現在就找到那個女演員幫江雪把耳光給扇回來。


    “她們平常都這麽欺負你的嗎?”


    江雪點了點頭,道:“這個圈子很複雜,我隻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的新人,很正常的,楊銘你就不用替我生氣了。”


    “那個女演員是誰?”我皺著眉問道,心中仍想幫江雪要個說法。


    江雪拚命搖頭,死活也不肯告訴我。


    我心中湧起一陣陣無法發泄的憋屈,更怨恨自己讓江雪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江雪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輕聲安慰我:“別想了,她打我隻會讓我更加的努力,我一定會比她走的更高、更遠,說不定以後我還得感謝她今天給我的這個耳光呢!”


    我咬著牙歎息,心中又想起孔振華早上對我說的話,是的!無論是在職場還是在演藝圈,都必須要學會忍耐和妥協,因為掙紮在底層的我們沒有發作的資本和權利,如果衝動,如果學不會克製,付出的隻能是更大的代價,所以江雪才拚了命的阻止我去幫她要說法。


    可是,因為我們的卑微,就必須要這麽毫無尊嚴的活著嗎?這個世界難道真的就不會有一座晶瑩剔透的“天空之城”嗎?我們也回不到人性最初的那座空城裏嗎?


    誰他媽來給我答案?


    夜更深了,屋外的秋風變的肆虐了起來,酒店的房間,暫時成了一個沒有險惡的地方,江雪依舊靠在我身上,有些失神的看著空調的出風口,我也一樣,兩人誰都提不起吃飯的欲望。


    許久我往江雪的臉上看了看,指印終於消了一些,對她說道:“咱們出去吃飯吧,或者你不想出去,我打電話訂餐。”


    江雪搖了搖頭,道:“出去吃吧。”


    “嗯,我來的時候我們領導給了我3000塊錢,讓我請你吃飯呢!”


    江雪終於笑了笑說道:“劇組的盒飯我都吃膩了,今天咱們就腐敗一回,吃最好的。”


    我重重點了點頭:“嗯,吃最好的,不夠,再管領導要,吃窮他,讓他見到咱倆就害怕。”


    “你可真壞!”說完,兩人苦中作樂的相視一笑。


    ……


    夜風“呼呼”的吹著,街道上的行人已經不多,江雪穿著厚實的粉紅色羽絨服走在我身邊,我們雖說要奢侈的吃一頓,可最後隻是決定吃上一碗麵,或許此刻我們並不喜歡錦衣玉食的浮華,隻追求一碗麵的簡單,在簡單中,忘了現實的傷痛。


    麵食店裏,江雪摘掉了口罩,拿出小化妝鏡看著自己的臉,有些擔憂的對我說道:“後天就要拍海報了,也不知道這些指印能不能消掉。”


    “還有明天一天呢,應該會退掉的。”我安慰道。


    江雪點了點頭:“回去再用冰袋敷敷吧。”


    我有些心疼的看著江雪,卻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麽,隻是有點懊悔曾經不該如此不耐煩的對她,厭惡她給我帶來的一個個麻煩,其實她對我很好,隻是這種好卻是在我有求於她時,才被自己發現,這讓我很是自責!


    有時候人真的不該片麵的去看待另一個人,盡管江雪是一個麻煩的女人,但她也有她的好,至少很有朋友間的義氣,否則她不會情願自己委屈,也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幫助我。


    吃飯間江雪和我聊起了身邊的朋友,她問我:“楊銘,龍飛和陳鳶最近怎樣了,他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吧。”


    “那多可惜啊,陳鳶可是一個好姑娘,雖然性格有點理想主義,但龍飛也很理想化的啊,我覺得他們在一起挺好的。”


    我點了點頭,認同了江雪的話,卻又無奈的說道:“你應該知道龍飛心裏有道坎過不去,他不想帶著這道坎去和陳鳶相處,反正我是挺能理解他的。”


    “那你呢,你走出心裏的那道坎了嗎?”江雪忽然將話題又轉移到我身上。


    我心中有答案,卻陷入到沉默中,這一刻我真的希望有一個人路過我那座“天空中的城池”,回來告訴我,我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跨過層層阻礙,才可以再次登上那座“天空之城”與我心中的那個女子相見……但我知道,那個在“天空之城”等待的女子卻已經不是許晴。


    見我許久不言語,江雪笑了笑說道:“你已經用沉默代替回答了。”


    我沒有否認,隻是帶著一些失落說道:“快吃吧,麵都快泡爛了。”


    江雪低下頭吃了一口麵,又想起什麽似的對我說道:“這次回濟南,我們去陳鳶的餐廳裏聚聚吧,好久沒去那裏吃飯了,怪想念的。”


    “嗯,就明天晚上吧,喊上龍飛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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