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東也愣了一下,忙道:“都進去吧,進去說話。”


    一群人浩浩蕩蕩往裏走。


    宋巍不安分地湊到顏青棠身邊,小聲說:“棠棠,你怎麽連孩子都生了?就跟這小子生的?我就說他當初戴個麵具,看起來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他這聲音可不小,反正所有人都聽見了。


    宋文東咳了一聲:“巍兒,為父的跟你說過幾次,人多的時候,不要說小話。”


    一旁的宋文喜笑了,借著撫鼻子的動作掩了掩,推著輪椅的二舅母,偏了偏臉,也藏住笑意。


    紀景行倒不尷尬,解釋道:“當時也是不得已為之。”


    正好這時走到穿堂,顏青棠說:“要不你帶舅舅他們在前院說話,我帶舅母她們去後院?”


    紀景行應了下,又主動去幫宋文喜推輪椅,這樣兩撥人才分了開。


    到了後院,照例先是一通親戚之間的客氣話,不外乎認人叫人,顏瑩三人雖站在一旁不起眼,但幾個舅母還是照顧到了她們,將三人拉到麵前誇讚了一通長大了漂亮了之類的話。


    這時,莫姑姑把昦兒抱了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快抱來給我看看。”二舅母笑著招手。


    把孩子接下後,她端詳昦兒的眉眼,一邊逗著一邊道:“瞧瞧你這小臉生的,隨了你娘,知道我是誰嗎?要叫舅姥姥。”


    可這個月份的娃娃哪裏懂這個,頂多吧唧吧唧小嘴,手腳無意識地晃兩下。


    即是如此,二舅母也誇讚了一番真聰明,又招手讓貼身丫鬟上前來,從丫鬟手中的盒子裏拿出沉甸甸的長命鎖,給昦兒戴了上。


    除了長命鎖,另有手鐲腳鐲一套,和鞋襪帽子小衣裳一套。


    都是十分喜慶的顏色和圖案,布料盡皆上等,繡工也是上層。這在當地叫做送‘頭尾’,也是娘家和舅家人在孩子滿月時,送給孩子的禮物。


    不光二舅母,另外三個舅母也都有。


    因為大舅母為長,所以她送得更重了一份,除了一套金器外,還送了一套銀器,另加了孩子的四季衣裳,裝了整整一大箱。


    還有四房的兒媳婦們,也都有禮物。


    總之今天昦兒可謂大豐收,收滿月禮都收得忙不過來。


    人多,孩子就多,大舅母讓兒媳周氏把小輩們都領到別處吃茶,或是逛園子去。屋裏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了大舅母二舅母及顏青棠三人。


    連兩位庶房的舅母都找借口出去玩了,就為了空出地給她們說話。


    “棠兒,你別怨舅母多嘴,他身份不一般,你如今孩子都生了,他可說了怎麽安置你和孩子,有沒有說帶你回京城?”


    大舅母拉著顏青棠的手說。


    總的來說,其實大舅母對顏青棠還是不錯的,也就孩子們都長大後,宋文東有想把宋巍入贅到顏家去的跡象,她不敢跟丈夫吵,才對這個外甥女生了嫌隙。


    但不管心裏怎麽想,表麵上她一直做得都不錯。


    其實這也就碰上紀景行身份實在不一般,所以宋家人來之前,心裏都有預設,沒有一上來就翻臉。


    隨便換個人家,今天也不是這場麵,不會僅僅是宋巍當眾說小話故意給他沒臉,而是二話不說先打一頓再說後事。


    沒見著今天宋家的男丁幾乎都來了,來幹什麽的?


    自然是給顏青棠撐腰來了。


    “他倒是說過,隻是現在蘇州這邊還有不少事要做,暫時沒辦法去京城。”


    “他怎麽說的?是明說的?他在京裏有沒有家室?這些你一定要問清楚,可別被他幾句話哄了,就給人做了妾或外室。”


    說到這裏時,大舅母臉色也有些別扭。


    “雖說他身份不一般,給他做妾也不算埋沒,但能不做妾,就不要做妾,做妾的日子可不好過。你別看大舅母是做正房太太的,我可沒少因為你舅舅那幾個妾不安分,給她們臉色瞧,故意刁難她們。”


    二舅母怕顏青棠被落了麵子。畢竟皇家的事,哪是棠兒能說不就說不的,忙從中打圓場道:“棠兒向來聰明,她做什麽肯定有主張的,怎麽做還是要看她的主意。”


    兩個舅母這麽慎重其事,倒把顏青棠弄得有些窘了,有些後悔之前讓人送信去揚州時,沒把話說清楚。


    可這種事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畢竟事情沒成定局,而由於他身份關係,其中變數太多。


    她向來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隻能斟酌道:“他在京裏沒家室,我也不會給他做妾。”


    “你自己有主意就行,我們也是不放心你,怕你被人欺負了。”


    另一邊的氣氛可就尷尬多了。


    你想想,你明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太子,可他卻欺負了你外甥女,你明明想教訓他一頓,偏偏又不能動手。


    這叫一個憋屈。


    其他人都下去了,包括另兩個庶出的舅舅,隻留下宋文東宋文喜兄弟二人以及紀景行。


    宋文喜見大哥憋得難受,不禁搖了搖頭:“大哥,要不你也出去?”


    宋文東一搖腦袋:“我出去幹什麽?我來跟他說——”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樣子。


    “你——”


    這時,一直坐在椅子上,十分老實的紀景行,突然站了起來。


    “大舅舅,二舅舅,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你們放心,我肯定對棠兒負責。現在問題是她不想對我負責,我也很苦惱。”


    呃??


    宋文東和宋文喜都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是真的。”紀景行一副苦惱的模樣,“當初我與她相識,是我微服私巡來到蘇州,她誤以為我是窮苦書生,又見我生得俊,就想找我借子……”


    等等,什麽叫見他生得俊?


    俊倒是挺俊的,但什麽叫借子?


    “她把房子賃給我住,後來……之前她還想懷著孩子和別人假成親,就為了躲開我。”


    呃!!


    “所以我想請兩位舅舅,看能不能替我做個主,畢竟昦兒不能沒有爹!”


    “這——”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之前所想。


    在二人所想裏,應該是這位太子仗著出身高貴,不想對棠兒負責,又或是隻想娶棠兒做個妾。


    來之前,宋文東和弟弟就已經設想好了,甚至怎麽逼對方給外甥女一個交代,兩人都想好了。


    萬萬沒想到,外甥女才是那個負心人,當初竟想帶著孩子和別人假成親,就為了躲避這位太子……爺?


    可若是細想想,這好像也確實是棠兒能做出來的事。


    當初宋文東玩笑說讓宋巍入贅到顏家,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這麽想過,就因為他看出來了,外甥女根本沒有想成親的打算。


    可外甥女能任性,當舅舅的不可能不為她考慮,於是才會說把小兒子入贅到顏家。包括顏青棠都以為是玩笑話,隻有劉氏看出丈夫並不是玩笑,才會對外甥女心生嫌隙。


    所以顏青棠想找人借子,卻不想成親,確實挺符合她的性格。


    看著對方滿臉委屈,以及寄望能得到人做主的期盼。


    宋文東突然有種羞愧感,這種感覺怎麽說?就像自己的外甥,把人一個良家女吃幹抹淨不想負責,而如今人家帶著孩子找上門來了。


    “你——”


    紀景行滿是期望地看過來。


    “我——”


    “大舅舅?”


    宋文東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打著哈哈道:“不著急,不著急啊,我一會兒跟她說說,棠兒她……她不是這樣不負責的人。”


    “真是謝謝大舅舅了。”紀景行握著他的手感激道。


    一旁,宋文喜看著這兩個人,露出一個無法言說的眼神。


    不過他什麽也沒有說。


    家宴已設好,下人來請三人前去用飯。


    出去時,宋文東走在前麵,紀景行推著二舅舅走在後麵。


    “看你長得俊?”宋文喜輕聲道。


    紀景行忙低聲告饒:“二舅舅,是我垂涎她美色。”


    宋文喜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家宴擺在花廳,總共擺了五大桌。


    因為都是親戚,就沒分什麽男女之別,本身顏青棠也不講究這個,甚是有些厭惡這些。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個灰頭土臉的紀景行,畢竟兩個舅舅的手段她清楚,哪怕大舅舅不行,還有二舅舅呢。


    哪知道,兩個舅舅竟待他十分親熱。


    尤其大舅,入座時特意將他拉到身旁坐下,還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她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


    之後用飯就不多細述,宋家一下來了這麽多人,自然不可能當天來當天就走,客院已經準備好了,用罷飯後,眾人便都去客院歇著了。


    宋文東卻拉著顏青棠,說有話與她說。


    “舅舅,什麽事?”來到一個僻靜處,顏青棠問。


    此時正是四月,正值春色滿園之際,園子裏許多花兒都開了,景色宜人。


    宋文東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想脫口就說吧,外甥女到底是個女子,話說太直白了不太好,隻能斟酌了下道:“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


    “他?紀景行?”


    “你看你,人家到底是個太子,哪有你這麽直呼其名的。”


    “我素來就是這麽稱呼他,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宋文東無奈道:“行行行,你倆私下怎麽稱呼,大舅不管。不過昦兒怎麽辦,你總不能讓他一直沒爹吧?”


    “昦兒怎麽就沒爹了,他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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