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差不多是這樣,雖然哈拉登侯爵很荒唐,花錢如流水。但作為一個貴族子弟,他某些方麵的‘素質’還是不錯的,比如說他長得頗為英俊,擅長拉提琴,會寫優美的十四行詩。至於那些貴族子弟‘優越的玩樂’,他更是精通!


    當他輕巧地玩牌,對時尚流行如數家珍,能從馬廄裏挑出最好的馬,從音樂廳的表演裏指出不和諧的瑕疵所在…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其實還是有點兒魅力的。


    特別是對哈拉登侯爵夫人,她算是被自己丈夫哄住了。不然就算麵對丈夫侵吞財富,這年頭的妻子都沒有特別好的手段,也不至於現在這麽慘——有些事,幾乎是隻要她鐵了心反對,就很難辦成的。而且實在不行,她的父親還在呢!


    那可是一位相當精明的先生,如果不精明,也無法發家致富,達到百萬身價,成為金融城裏屈指可數的大銀行家了!


    然而哈拉登侯爵夫人什麽都沒做,不隻是沒做,還會經常禁不住哈拉登侯爵的請求,向娘家‘求援’。由此知道,她真是被哈拉登侯爵吃的死死的了。


    因為有這樣一個有錢,且持續能從娘家弄來錢的妻子,哈拉登侯爵的日子是過得很舒服的。是的,債務越來越多了,但那又怎樣?他倒是認為這樣能夠維持的局麵,至少他這一代還沒問題。


    至於他的兒子——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兒了!


    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像曾經的自己,同新興富豪們聯姻嘛…顯然,哈拉登侯爵沒有想過,如今的新興富豪雖然還對聯姻貴族有興趣,但已經不如二三十年前那樣大方了。隻能說,大家都見過市麵了,而且舊貴族和新富豪,實力此消彼長,也算是‘今時不同往日’。


    享受著好日子的哈拉登侯爵,在美林堡的社交界也是有不小的影響力的。嗯,能有錢揮霍的人都是這樣的,總少不了一起玩兒的人。


    他每年有大筆的開支在舉行奢華的舞會、晚宴上,光是冰鎮香檳一年都得用出幾千瓶呢!這一次他是組織了一次周末鄉村狩獵活動,很多上流社會的男士都受到了邀請,白天去打獵。而晚上,會有一場戶外派對,此時城裏的女士們才到場。


    “哈拉登侯爵的長子,哈拉登子爵,他的婚約怎麽樣了?”此時女士們在一起時,總是容易說到這些事。


    “子爵的婚約?這有點兒困難,哈拉登侯爵已經打定主意要為子爵找一個百萬富翁做嶽父了。在侯爵的嶽父大人拒絕了將孫女嫁給她表兄後,就更難了!”


    “如今的百萬富翁雖然越來越多,可也不是春天裏的小蘑菇,一場雨後就冒頭兒了。而且他們也越來越市儈,不再是三十年前的樣子,那時候即使是一個羊毛商,做生意時是精明,談到兒女婚姻時也是淳樸的。”


    顯然,這幾位說話的女士,都是‘貴族女子’。所以一麵鄙夷哈拉登侯爵,一麵又對如今的新興富豪有些居高臨下。


    “正是如此,據說那些商人們甚至對應不同的爵位,給自己的女兒製定了不同的嫁妝——隻要花2萬鎊,就能叫自己的女兒嫁一個子爵。花5萬鎊,就能叫自己的女兒嫁給伯爵啦!至於說侯爵或者公爵,上下波動就較大了,要看雙方是怎麽談的。”


    “我的天呐!如今這世道是怎麽了?隻要有2萬鎊,就一定能成為子爵夫人,5萬鎊就能做伯爵夫人了。可要是一個侯爵府的小姐,她隻要沒有上萬鎊的嫁妝,就別想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說到侯爵府的小姐,哈拉登侯爵的女兒,我是說伊麗莎白小姐,她怎麽樣呢?”


    伊麗莎白·哈拉登,也就是薇薇安那位不怎麽友好的同學,她是哈拉登侯爵夫婦唯一的女兒。所以大家說到哈拉登侯爵府的小姐,就隻能是說她。


    “哦,伊麗莎白小姐的情形倒是要比她的兄弟們好一些,哈拉登子爵現在得找到一位嫁妝特別豐厚的小姐才能談得到結婚,這就不說了。至於伊麗莎白小姐其他的兄弟,哈拉登侯爵府的情況是這樣,分到的財富就更少了。到時候恐怕隻能像普通的、不能繼承爵位的貴族子弟一樣,能找到有錢小姐還好,找不到就隻能泯然眾人了。”


    “反而是伊麗莎白小姐,作為唯一的女兒,沒有嫁妝根本沒法結婚,她的外祖父對她格外憐愛一些,早早就承諾,會為她準備一份嫁妝。即使那份嫁妝無法同她的表親們相比,對於一個普通侯爵府小姐來說,也算是優厚了。”


    “這樣一份挑不出錯的嫁妝,再加上伊麗莎白小姐身上的高貴血脈,她將來也是能做一位侯爵夫人,甚至公爵夫人的——我聽說,伊麗莎白小姐最近和韋爾斯利公爵走得很近,今天韋爾斯利侯爵也來了。”


    “你們說,這有可能嗎?”


    韋爾斯利侯爵是一個年約25、6歲,臉色有些蒼白的青年,他這個侯爵爵位是家裏公爵爵位的附屬爵位。作為公爵的長子,將來隻要不出意外,他會繼承公爵爵位的。


    “也不是不可能,我聽說韋爾斯利侯爵對伊麗莎白小姐是有些著迷的…不得不說,隻說長相的話,伊麗莎白小姐是一位相當可愛的姑娘。活潑嬌豔,韋爾斯利侯爵這樣有些害羞的青年,最容易為她這樣的姑娘吸引。”


    大家正熱熱鬧鬧八卦的時候,忽然有人看到了從外入內的一位女士,立刻提醒同辦去看:“瞧,那是誰!我的老天,無論怎麽說,這都太像了…雖說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同一個人——我是想說,今天歐內斯特伯爵不也來了嗎?”


    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索爾多伯爵夫人’。在覲見過女王後,她也能正式進入美林堡社交界了。在凱旋廣場安頓下來,她就頗為‘循規蹈矩’地進入了美林堡的上流社會圈子…被引見、謹慎地選擇出席場合什麽的。


    她不想因為急功近利,為將來的路留下隱患。不過,堅持到現在,她也覺得自己需要加快節奏了…實在是不斷減少的能量點數讓人壓力很大,而且這次哈拉登侯爵府的邀請函也送到了,她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這次戶外派對,男士比較多,而且非富即貴。


    雖說不是非富即貴的男士才能算是‘高質量男性’,但在這個時代,上流社會出‘高質量男性’的機會確實比較多。因為這個時候教育資源,甚至‘基因資源’就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的!


    男士們周末來到鄉村舉行狩獵活動,而這對約瑟芬來說也是一場狩獵活動啊!


    為了確保狩獵成功,約瑟芬做了很多準備,除了魅力光環開的好好的,她還提前幾天製定計劃。將這一天穿的衣服、戴的珠寶,要說的話,要表現的姿態,全都定好了,就在自己的房間裏,像一個女演員一樣,反複排練,確保到時候不會出錯。


    這樣精心準備的程度,確實不是一般女士能比的。即使她們已經夠重視社交場合,都將社交場當成自己的戰場,也沒有那麽一絲不苟,要求‘零失誤’啊!


    約瑟芬也確實成功,當她一出場,收到的讚歎就說明一切了。男人女人們都忍不住看她,看這個因為和已故歐內斯特伯爵夫人長得很像,且出身很有話題性,於是被反複談論的漂亮女人。


    “那位就是索爾多伯爵夫人?我是第一次見到她,她真迷人,不是嗎?”有人接過話頭,又搖頭晃腦:“我也沒見過歐內斯特伯爵夫人,她們真的很像嗎?歐內斯特伯爵在哪兒?我都等不及看他們碰麵了。”


    女士們不少都懷著這樣隱秘的、看好戲的心,男士們情況要稍顯不同。雖然他們也想看好戲,已經打聽起歐內斯特伯爵這會兒在哪兒了。但此時此刻,更多還是為一位極有魅力的女士所迷住,談論她‘本身’。


    “很好…很好…如果是這樣,我倒不是不能理解,為什麽老索爾多伯爵會一把年紀了,還做出這樣叫人議論的事兒來。說實話,他都有些讓人嫉妒了,這是個多妙的可人兒啊!純正的佛羅斯淑女,其風情和我們和禮蘭姑娘完全不同。”


    “我們要如何才能認識這位夫人呢?誰能做引見人嗎?”對有身份的女士,不能像對交際花一樣,直接就去拜訪、就去結識。有一個引見人過去說一聲,這是必須的。雖然大家默認‘索爾多伯爵夫人’曾經也是交際花,但如今她已經是伯爵遺孀了,大家也就默契地不再提那些了。


    “我們請米斯特先生來幹這件事兒吧,他可是伯爵夫人的舊識,最適合做這個了。”


    安東尼·米斯特先生,正是那位喜好到處旅行的普羅公學校友,是他首先在美林堡提到了有個‘索爾多伯爵夫人’,竟然和死去的歐內斯特伯爵夫人長得一模一樣。當初他參加了索爾多伯爵的葬禮,因此和‘索爾多伯爵夫人’見過兩麵。


    這當然是很生疏的關係,但在此時,做這個引見人倒是再合適不過了。所以大家又去找米斯特先生來,就發現米斯特先生正和韋爾斯利侯爵說話。韋爾斯利侯爵顯然很崇拜米斯特先生這樣的‘旅行家’,對他過去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經曆相當感興趣,正在說那些呢。


    “引見給索爾多伯爵夫人?”被忽然找上門的米斯特先生聽了男士們的要求,爽快地笑了:“這當然沒問題,這樣助人為樂的事兒我是很願意幹的…我的好先生們,你們請等一等,我去和伯爵夫人說。”


    於是米斯特先生就和‘索爾多伯爵夫人’打招呼去了,韋爾斯利侯爵被留了下來,不知怎麽就和幾個打算結識‘索爾多伯爵夫人’的男士算作是一起的了。


    不過一會兒,米斯特先生就站在約瑟芬身邊,對幾位男士打了個手勢,這是他們可以過去的意思。韋爾斯利侯爵和他們一起,然後就看到了一位極可愛的夫人——她顯然是一位佛羅斯女士,生性裏就有一種和禮蘭姑娘很難學來的優雅。


    如果說和禮蘭女士們的優雅是端莊,甚至有些呆板的。那麽佛羅斯女子的優雅,就有一種揮灑自如的隨意…有些姿態,也隻能是她們做,她們做是可愛迷人,恰到好處,而要是別的國家的女士去學,就難免顯得輕浮,或者矯揉造作了。


    約瑟芬能做的這樣自然率真,一半是魅力光環的作用,一半也是她努力又有悟性。


    韋爾斯利侯爵一下忍不住臉紅了,當介紹到他的時候,他連問好的話也說的吞吞吐吐的。這倒是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一個青年,十幾歲的時候,迷戀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夫人,是非常常見的,也算是上流社會青年的‘必經之路’。


    但韋爾斯利侯爵,他如今都25、6歲了啊!按理來說,就算還是會迷戀年長的貴婦人,也不會是這種青澀的表現才對…想來想去,大家也隻能認為是韋爾斯利侯爵本來就比較害羞,所以才會這樣。


    “您好,認識您很榮幸……”相比起韋爾斯利侯爵,約瑟芬的表現就要正常多了。然而,這個‘正常’也隻是表麵上的。看起來她說的話,做出的表現,完全符合她的身份,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但她自己知道,自己非常緊張,用盡了渾身解數來做這一場‘表演’——剛剛她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位韋爾斯利侯爵對她很有好感。一般來說,這樣的男士,哪怕她什麽都沒有挑明,隻是曖昧一段時間,也足夠將愛意提升到比較高的程度了。


    她在心裏詢問,這位韋爾斯利侯爵大概能哪種‘質量’的男性。‘係統’告訴約瑟芬,隻要叫他開始愛上她,就能提供48點的能量點了。雖然比不上曾經的最高紀錄‘54點’,但這也算是很高的了。


    而相比起曾經的那位‘54點’,眼前這位‘48點’無疑要容易的多!


    對於約瑟芬來說,獵物和獵物的狩獵難易也是不同的。那些本來就對她表現出來的一麵比較有好感,又或者就是天然更容易動感情的,就屬於容易的獵物。她不知道的這位韋爾斯利侯爵屬於哪一種,但他無疑是一個好獵物!


    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最近每天都看著能量點下降的約瑟芬立刻做出了決定,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表演’。


    她的話音是特意控製的結果,說出來就仿佛是羽毛在輕輕揮動。她的眼睛眨的很慢,微微垂著,站在韋爾斯利侯爵的位置,既覺得動人,又懷疑她是不是有些害羞了——一個自己很有好感的女人,貌似在自己麵前害羞了。


    這可足夠他胡思亂想了!


    打過招呼了,約瑟芬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和這些男士們說話的表現,尤其注意落在韋爾斯利侯爵眼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形象…不過,她也沒有主動和韋爾斯利侯爵說太多話,一切都是很正常、很自然的樣子。


    這又讓剛剛覺得她是害羞了的韋爾斯利侯爵遲疑了,所以,到底是他會錯了意,還是此時‘索爾多伯爵夫人’的表現也是‘假裝’?實際上,她正極力壓製自己的情感呢?


    時候差不多了,約瑟芬找了一個理由告辭離開,離開前她很自然地遺落了自己的手鏈——這也算是之前計劃過的一個策略,隻是沒想好用在誰身上而已。現在目標明確了,當然是用在好‘收割’的韋爾斯利侯爵身上。


    她看準了時機,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在韋爾斯利侯爵視線範圍內,‘無意’掉落了自己的手鏈。重點是,別人沒有看到,又要確保韋爾斯利侯爵能看到。這算是有點兒難度的操作,但也不算太難。


    因為其他人就算對約瑟芬有興趣,大多也是普通的,對漂亮女人的興趣。那種細致入微、無時無刻地關注是不可能的!而韋爾斯利侯爵就不同了,在最初的極大好感後,他又被約瑟芬挑動起了患得患失的心,這個時候對她的關注程度是很高的。


    其他人注意力轉移的時候,他的注意力也不會轉移,這就是出手的好時候。


    機會抓的一點兒不錯,在‘索爾多伯爵夫人’走了之後,韋爾斯利侯爵並沒有立刻去拾起那條手鏈。而是等其他人都散了,才去撿那根掉進草叢,所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的金鏈子。


    而這個時候,約瑟芬暫時放鬆了一點兒——接下來事情要怎麽發展,就要看韋爾斯利侯爵的情況了。她得一緊一鬆,暫時是不用過去‘施加壓力’了。至於下一步的動作,還得看韋爾斯利侯爵的反應,根據不同的反應,也有不同的應對。


    隻是,約瑟芬並沒有放鬆太久,幾乎是一個轉角,繞過了一叢精心修剪的灌木,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印象深刻的、永遠不能忘記的身影!


    她早就知道今天會在這裏見到這個男人了,她也做好了準備,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冷靜,絕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常。說實話,她很擔心自己會表現失常,畢竟這可是自己每個午夜夢回,噩夢連連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她這時卻出奇的冷靜,至少比自己想象的冷靜!在見到‘歐內斯特伯爵’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還有一些剛剛和一群男士們交談後的笑意,嘴角彎起。手腳也沒有在此刻變得僵硬,依舊是很自然地向前走著。


    在那個男人看過來後,她還笑著輕輕點頭,反複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致意。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男人,一幅見了鬼的樣子!


    第228章 紅粉世界228


    歐內斯特伯爵表情遊移不定,甚至是驚懼…約瑟芬心裏忍不住冷笑。


    不過她表麵還是微笑著,繼續自然地向長桌邊走去,這是她原本的目的地。她站在長桌邊,拿了一杯香檳啜飲,有紳士見不得女士落單,便走上前去同她說話。其實談話的內容沒什麽,剝落掉種種修飾,和故作的表現之後,相當空洞。


    而這也算是上流社會的一大特征了,真正有趣的思想是少見的,大家都在‘表達’上下功夫。以口才、以風度、以造型藝術…以這些來拯救思想的乏味,而他們也確實做到了,至少看上去確實繽紛多彩、賞心悅目。


    男士已經被約瑟芬迷住了,她在說話時,自然地擺弄著水晶酒杯,露出在手套修飾下纖細的手指。她有意調整自己與燈光的相對位置,確保男士看到她時,就如同畫家看到模特——線條清晰,眼睛閃亮、皮膚光滑。


    一切看上去都沒問題,沒人覺得‘索爾多伯爵夫人’這樣的表現是不對的。大家知道她此前不認識‘歐內斯特伯爵’,所以她就算見到了歐內斯特伯爵,也表現得無動於衷是可以理解的。


    相比之下,歐內斯特伯爵的反應要有可看性的多!有人注意到歐內斯特伯爵已經‘發現’索爾多伯爵夫人了,漸漸都看了過來,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而歐內斯特伯爵的表現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瞬間蒼白的臉色簡直讓人浮想聯翩!


    雖說,見到一個和意外去世的妻子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驚詫是少不了的。但這仿佛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總讓人覺得他至少是對妻子有愧的,不然為何見到一個和妻子長得像的女人,還會驚懼?


    大家一直覺得歐內斯特伯爵夫人的死亡是很值得推敲的,雖然不至於‘大膽’到猜測謀殺,但歐內斯特伯爵和麥爾頓侯爵夫人間接導致歐內斯特伯爵夫人的死亡…這是很有可能的。


    “…為什麽大家都在往這邊看,難道是我有什麽失禮的地方嗎?您能替我看看嗎?”約瑟芬露出疑惑的表情,明知故問。


    和她說話的男士立刻殷勤說道:“沒有的事兒!您處處都挑不出錯兒來!非要說的話,大家都在看歐內斯特伯爵,看您更像是順帶的…您知道歐內斯特伯爵嗎?”


    約瑟芬麵露回憶之色:“哦…我聽說過,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大家都說我和已故的歐內斯特伯爵夫人長得很像。”


    “真的那麽相似嗎?”約瑟芬摸了摸自己的臉,發揮了百分之一百的演技。情緒中帶著好奇、驚訝、複雜,相當微妙,也很能引人接著她的話往下說。


    果然,男士立刻快活地說道:“隻說長相,您可以說和歐內斯特伯爵夫人一模一樣,不過沒人會將您和她錯認的。雖然這有些失禮,但您可比伯爵夫人迷人多了——這樣說一位女士,實在是不應該。可在下完全出自真心,請您不要因此認為我是一個無禮又輕浮的男人。”


    “哦…不會…當然不會…”約瑟芬善解人意地眨了眨眼,然後將目光投向了可以說是現在全場視線焦點地歐內斯特伯爵,自然地說:“那麽,那位先生便是歐內斯特伯爵了嗎?”


    “是的,那就是歐內斯特伯爵…說實話,如果您覺得尷尬,我們可以走開。”男士想到了什麽,體貼地提議。


    “這…我倒是沒什麽,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稀罕的事兒。雖然之前米斯特先生曾經提到過,我和歐內斯特伯爵夫人長得很像,但我在佛羅斯的時候,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世上,哪裏沒有幾個長得像的人呢?我還曾經見過兩個好似雙胞胎的女仆,但她們其實毫無關係,一個在奧爾馬長大,一個是外省人,追究起來也找不到同一個祖宗。”


    “但現在來到美林堡了,才發現,相似程度過高了,是不是?”約瑟芬莞爾,又溫和地說:“相比起我,看起來歐內斯特伯爵要難以接受的多…我最多將這當成是一樁稀罕事,覺得有趣。可是對於歐內斯特伯爵,他應該很傷心吧?”


    “剛剛從妻子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就見到一個和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即使知道這是毫無幹係的人,也會觸景生情吧……”


    那位男士似乎為‘索爾多伯爵夫人’的善良大為感動,眼睛都有些濕潤了:“您有一顆善心,哦…說實話,這在如今這年頭也是極其少見的品質了——今天不少人應當羞愧,我敢說,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這個。說的難聽一些,不少人都在‘看好戲’。”


    “我能想到會是這樣…美林堡和奧爾馬其實也沒什麽不同,這樣的大城市裏,上流社會中總是充滿了流言、嫉妒,甚至落井下石。”


    “是的、是的、是的…”不斷點頭的男士說著,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決心,再開口時壓低了聲音:“作為今天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說這些或許有些出格了,但我並不希望您被蒙蔽。”


    “哦…您是想說什麽嗎?盡管說吧!而且怎麽可以說是‘陌生人?至少在我眼裏,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約瑟芬給出了一個安撫的眼神,仿佛是畫中的聖母,純潔而溫柔,此時任何秘密都可以向她吐露。不用擔心被責備,自己的一切都會在她那裏被原諒、被守護。


    男士顯得很受振奮,下意識挺起了胸膛:“您真是太好了…好吧,我想說的是,您不必太過同情歐內斯特伯爵,如果伯爵對您說一些奇怪的話,刻意接近您,您也要小心。他絕不是因為您長得像他的亡妻,所以’愛屋及烏‘,與您親近。”


    “這件事在美林堡不是秘密,伯爵夫婦的感情不算好。”


    “…竟然是這樣嗎?我還以為…”約瑟芬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啊…我是說,我聽說已故的歐內斯特伯爵夫人相對伯爵來說,出身不高,這一點倒是和我的處境也差不多。我站在我的角度來看,歐內斯特伯爵應當深愛著伯爵夫人才對,不然……”


    “因為當時的處境,伯爵本來就很難找到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那段時間他和另一位夫人的‘醜聞’傳的到處都是——對於一位先生來說,這並不致命,但您能想象嗎?他和他的那位情人,牽扯不清了近二十年。”


    “即使這類醜聞,對男士的影響要小一些,到了這地步,稍稍講究體麵的人家,也得猶豫了。如今的情況更說明了這一點,我想歐內斯特伯爵想要再婚,隻會更難……說不定,想要和一個紳士的女兒結婚都會有難度。”


    男士似乎有些擔心‘索爾多伯爵夫人’同情歐內斯特伯爵,這年頭,大家不會將各種感情分的很清楚。因為同情而愛上某個人非常常見,尤其在充滿了‘母性’的女士中,這種情況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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