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不過克裏斯看起來精神好了一點。


    張文雅從麵包籃裏拿了一隻巧克力可頌,給他倒了一杯牛奶。


    克裏斯食不知味,給他麵包就吃,給他牛奶就喝。


    吃著喝著,又哭了,“阿妮婭,我該怎麽辦?他們……會不會都不要我了?”


    真可憐呀!


    “那要看你想跟誰。”天要下雨,爹媽要離婚,沒辦法的事兒!


    “我不希望他們離婚,但他們吵的很凶!我……我不知道。我恨他們!”他忽然生氣,一下子跑出廚房,跑出房子,跑了出去。


    張文雅怕他跑出小區,這樣子亂跑可不行!


    忙抓了房門鑰匙,追了出去。


    沒想到這孩子確實沒跑遠,就在門前的草坪上躺著。


    安靜的躺著,既沒有撒潑打滾,也沒有哭嚎。


    怪招人疼的。


    她走過去,躺在他身邊。


    “克裏斯。”


    過了一會兒,他才懶洋洋的回答:“什麽?”


    “你是個boy。是個child。”


    “嗯?”


    “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煩惱。”


    他歎氣,悶悶的說:“我知道。”


    “他們都會愛你,像以前一樣。”


    “我知道。”


    “要想哭,就好好哭一次。”


    他抓著她的t恤袖子,可憐兮兮的說:“媽媽說讓我跟著爸爸。阿妮婭,我沒有媽媽了。”


    “你這個傻孩子。”張文雅也歎氣:隻有被父母疼愛的孩子才會這樣哭哭啼啼的。


    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的止住眼淚。


    *


    過了幾天,麗雅在工作日回來了一趟,收拾了一個大行李箱,將自己的衣服鞋子之類胡亂的塞了進去。


    “肯特太太。”張文雅站在她臥室門外。


    “阿妮婭,”麗雅衝她一笑,“其他東西,幫我收好。”


    她點點頭。


    “照顧好克裏斯。”


    “我會的。”


    麗雅幾乎沒有什麽變化,看不出來離婚對她有什麽影響。她沒說什麽,很快離開,並留下了鑰匙。


    看來,離婚是勢在必行了。


    張文雅有一點點好奇,不知道他倆怎麽從相敬如賓突然激化到非離不可。


    *


    肯特先生接送了幾天克裏斯,下周便請同事接送孩子的時候捎帶上克裏斯。


    克裏斯早上要一點出門,在路邊等著人接他上車。


    13歲的男孩個兒已經很高了,瘦伶伶的,獨自背著書包站在路邊,看上去可憐兮兮。


    他有一頭金棕色的短發,明亮的藍眼,臉小,圓臉,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相當可愛。就像……像是虎崽一樣,健氣少年,滿臉寫著“青春”。


    剛到青春期,臉上沒有青春痘,嗓音是男孩子的奶聲奶氣,還沒有開始變聲。


    看上去他已經度過了最初的恐慌,雖然還是很難過,至少不哭了。就是下午放學回家,會將作業搬到廚房裏來做,一邊跟她說話,振振有詞的說是要練習對話。


    他的中文學的馬馬虎虎,中英文混雜,但不讓她用中文,非說一定要全用英語說才能學的快,張文雅很遷就他,操著磕磕巴巴的中式英語苦練口語。


    肯特先生據說是負責簽證的領事館官員,去年1月剛來上海,所以中文學的不行。肯特先生回家後總待在客廳裏,看看報紙,等著晚餐,有時候也跟張文雅聊聊天。


    “聽說辦簽證的職員麵談的時候都會說中文,是嗎,肯特先生?”


    “有的人中文很好,我還不行。”


    今天做煎牛肉餅,牛肉剁成肉糜,攤成餅狀,煎熟後裝盤,配上煎好的切片雞腿菇,然後澆上黑胡椒醬汁。另兩道菜是蟹黃奶油餅,土豆咖喱牛肉,素菜是清炒時蔬,湯是小白菜蛋花湯,撒一點點烤紫菜,捏一小撮蝦皮。


    主食則是白米飯。


    克裏斯這半大小子,晚餐總是吃的很多,比肯特先生吃的還多。


    肯特先生在家不怎麽說話,以前還問問克裏斯在學校的情況,現在也不怎麽問了。


    餐桌上沒人說話,怪怪的。


    “簽證官都問些什麽呀,肯特先生?”


    “就那些,很普通,學生簽證就問他為什麽要去那所學校上學,家裏有什麽人,跟家裏親戚關係好不好。”


    張文雅虛心求教,“問這些幹什麽?要怎麽回答才正確呢?”


    “沒有正確不正確,我隻是想了解他會不會回到中國。”


    張文雅恍然:“啊,這樣!”


    肯特父子都很小心避免提到麗雅,父子倆之間總覺得有點別別扭扭。張文雅也不好多嘴問“太太還回來嗎”,肯特先生不說,她就不多嘴亂問。


    不過,麗雅不在家,就沒人開車帶她去買菜了,她隻好自己每天去菜市場買菜。


    *


    鄰居家也用著住家保姆,別說,安徽保姆確實不少,年齡不等,但普遍都不會英語,主人家裏總要有一個會一點中文的,不然不好交流。


    張文雅不愛出門,到肯特家兩個月了,隻認識左鄰右舍的兩個保姆,都是買菜的時候認識的,她倆天天早上約好一起去菜市場買菜,非得拉著張文雅一起。


    她倆年紀稍大,都是30多歲了,一個姓郭,郭大姐;另一個姓林,林大姐。


    郭大姐有三個女兒,老三是來上海超生的;林大姐一女一兒,得意的說這就是一個“好”字,兒女雙全,好!


    郭大姐安徽人,林大姐江蘇人。


    郭大姐總想跟張文雅套近乎,問她哪裏人——能聽出來她是城裏姑娘,因為說的普通話,家裏幾口人、父母何在、兄弟幾人;林大姐總要懟郭大姐幾句,說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你沒事打聽那麽清楚做什麽?給人家介紹男朋友嗎?


    張文雅一聽“男朋友”這個詞,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急中生智,說在家裏有個男朋友,訂婚了,就等著打幾年工賺點錢回家結婚。


    兩個大姐的關係有點複雜,要說親近吧,倆人經常互懟;要說疏遠或者有仇吧,又經常結伴買菜,下午還能在小區的小公園裏跟其他家的保姆們嘮嗑,互相交流八卦。


    這不,這幾天郭大姐和林大姐總是想套話,問她肯特太太怎麽不住在小區了,上哪兒了,是回美國了,還是跟肯特先生鬧離婚了。


    好嘛,這可真是徹底發揮長舌婦的特長,到處打聽。


    “我不知道啊,肯特先生沒說。應該回美國了吧。”張文雅笑笑。


    這天又在菜市場遇到她倆,眼看著是躲不過去的,算了,一問三不知吧。


    “你哪能不知道呢?”林大姐一撇嘴,“你也不留意一下,要是他家不用你解雇你了怎麽辦?”


    張文雅適時的瞪大眼睛,“啊?怎麽會呀?肯特先生又不會做飯,難道他們父子倆不用吃飯的?”


    “在外麵吃唄。”郭大姐說:“你要提前準備,問問肯特先生。”


    張文雅懵懂,“問什麽?”


    “問他是不是跟太太離婚了。”郭大姐說。


    “哎喲!什麽呀!我聽我們太太說,肯特太太有相好的了!”林大姐一幅“我最懂”的神情。她滿意的看到張文雅一臉震驚。


    “什麽?!”張文雅驚呆了。


    “肯特太太沒有我們瑪麗太太長得好看,不過就是這樣長得不怎麽好看的女人,給男人戴綠帽子那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林大姐鄙夷的說。


    “瑪麗太太也長得不怎麽好看。我看她是亂說的,肯特先生好像也沒怎麽生氣。”張文雅想著肯特先生好像除了話更少了一點,確實也沒有什麽異樣。


    八卦雖然有點震驚,但倒不一定是假的,隔壁的瑪麗太太的丈夫是美國總領事館的武官,張文雅便自動理解為情報人員。這種事情說實話,瞞不住同事,總會傳出來。


    俗話說,壞事傳千裏,誰也逃不過。


    那麽說,麗雅不願意帶走克裏斯也不奇怪了,本來她還想著麗雅怎麽能主動放棄克裏斯的撫養權。


    聽說美國人離婚老麻煩的,要先分居,然後才能離婚,還有孩子的監護權和撫養權問題。


    可憐的克裏斯!他要是知道這件事——他可能已經知道這事了,肯特夫婦吵架的時候沒準會互相指責。他倆是大學同學,肯定當初也是非常相愛的,隻是,愛會冷卻。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麗雅不早幾年離婚。也許是來了中國感情才變壞的?


    她亂想了一通,心不在焉的應付著郭大姐和林大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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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後我開掛了,成了地球知名“萬能人”。


    女主一心搞學習,是個莫得感情的學習機器。


    第9章


    ◎肯特先生也需要反思一下◎


    看不出來麗雅一幅賢妻良母的模樣,還搞了一個男小三。嗐!倒不是說她對麗雅的觀感就立馬下滑了,這種事情嘛,做丈夫的肯定責任更大一點,婚姻是要夫妻雙方來維護的,缺了哪一方都不行。女人總會因為孩子心軟,會更忍耐,但也會有忍耐不了的那一天。


    再說了,麗雅還年輕,剛畢業就結婚生孩子,實際上根本沒有體驗過幸福的單身生活,可能也沒有什麽戀愛經驗,在家庭裏得不到愛情的女人外出尋找精神寄托,在現實來說也很多,到底是誰的錯呢?不如說雙方都有錯。


    肯特先生也需要反思一下!為什麽會導致妻子變心了!


    *


    郭大姐和林大姐終於向張文雅傳達了這個驚天八卦,心滿意足。她倆走來的,跟騎自行車的張文雅不一路,張文雅匆匆買完菜,趕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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