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宮參觀,看看馬德裏市區。你來過馬德裏嗎?”


    “沒有。”


    “沒有?你不是在歐洲住過幾年?”


    “主要住在希臘、法國,西班牙隻去過巴塞羅那。”


    “巴塞羅那好玩嗎?”


    “海邊很好玩。讓費利佩找一處私人海灘,準備一艘遊艇。”


    “你跟費利佩要去玩帆船嗎?”


    “嗯哼。你學會駕駛帆船沒有?”


    “沒有。”翻白眼:你可是從小就玩帆船的。


    肯尼思親昵的說:“那等我們去了巴塞羅那,你隻能在沙灘上看著我們玩了。”


    嗬,幼稚!誰稀罕呢。


    *


    城堡晚上沒有遊客,周圍也沒有住戶,十分空曠寂靜。侯爵隻有老夫妻倆,沒有子女,住在城堡的一角,老夫妻已經分居,一人一個套房,互不幹涉,也很有意思。


    六月的馬德裏氣候宜人,白天較熱,夜晚氣溫正好,不冷不熱。


    肯尼思拉著張文雅去外麵花園散步。花園裏裝有路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修剪的一絲不苟的園林樹木上。


    這種歐洲園林乏善可陳,總是修剪的整整齊齊,從城堡上方看過去,花園通常會呈現各種幾何形狀。


    無人的園林其實有點陰森森,特別是沒有燈光的轉角處。


    “你說,我們的房子是不是也要修一座花園?”他問。


    “要吧。建築圖紙不是已經畫好了嗎?”


    “嗯,已經畫好了,不過你不能看。”


    “為什麽?”她驚訝。


    “這是我給你的驚喜。”


    “你確定?”


    他改口:“隻要你先別看報紙上的消息。”


    嗬嗬。


    “這幾天就要開工,泰德叔叔和埃塞爾嬸嬸都會經常過去查看進度。我想過了,等你畢業後我們就能搬進去住。”


    “一年能蓋完嗎?”


    “應該可以。費利佩也在蓋自己的別墅,也是這個月開工。他對自己的別墅很有熱情,建築圖紙設計了很多稿他才滿意。”


    “他想結婚了。”


    “嗯?是這樣嗎?我以為他是不想再跟父母住在一起才要蓋自己的別墅。”


    “我記得他有自己的別墅,西班牙政府前些年還給王室一些他們原先的房產。”


    “對,但那座別墅太古舊了,他不喜歡。他說要親手修建自己的家,那會是他將來幾十年的住所,當然要盡可能的舒適。他將來會成為國王,他希望新別墅會是一個可以容納一些辦公人員和住所的綜合性建築。”


    “就像白宮。”


    肯尼思笑了,“對,就像白宮。”


    “可以嗎?”


    “什麽?”


    “回到白宮。”


    “目前看來,沒有什麽問題。”他很自負的微笑,“你要知道,競選實際就是讓盡可能多的民眾認識你,政治口號、政治綱領有時候不是那麽重要。我的父親和尼克鬆競爭總統之位,原本他幾乎要輸了,但那一年開始,總統候選人第一次上電視辯論,結果,我父親居然贏了。”


    張文雅點點頭: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案例,經典案例,學政治科學的都要學這個案例,原本支持率比不上尼克鬆的肯尼思,在電視辯論之後反敗為勝,以微弱優勢勝出。


    這也是電視傳播學會學到的案例,很有意思。一個人的“親和力”實際很難用語言描述,比起頻繁擦汗(據說是因為攝影棚太熱)、臉色難看的尼克鬆,從容自若的肯尼思得到了電視機前大多數觀眾的信任。這就是所謂“親和力”。


    一張誠懇的臉會帶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獲。


    張文雅看著丈夫:丈夫,這個詞曾經是她的囚籠,但現在,她滿心歡喜。他很……hot,可以用這個詞,對吧?他有著一副難得的好身材,還有一顆金子般純淨的心靈,成了政治家也沒有被大環境汙染,難能可貴。


    “honey,我們的婚禮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民眾的喜愛是我的寶貴財富,我不應該浪費這筆財富。”


    夠自信的,她喜歡。事實上,他也很難失去這份喜愛,他幾乎是完美的,他要是不競選總統,全美群眾都會失望。


    “我支持你。”她簡短的說。


    他便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她手背。


    對她一笑:他知道她一定會支持他。


    他們從來沒有就此認真討論過,她隻是說過會配合他今年的競選,但目前為止,她出席過的正式的競選活動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肯家人似乎沒有為此煩惱過,在他們看來,張文雅本科政治科學,又念法學院,簡直是政治家妻子的最佳路線。但他們並不真正了解她,也許她……


    “我也會支持你,不管你畢業後想做什麽。”他乖巧的說:“你選擇任何職業方向都不需要考慮我和我的家族,隻需要考慮你自己。如果你和我結婚,我卻不能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我就是個失敗的丈夫。”


    嗐!盡說廢話!她怎麽可能會為別人改變自己的職業道路?就算是親愛的丈夫也不行。當然,成為肯尼思太太的好處就是,她現在幾乎想選擇什麽職業方向都可以,沒人會擋在她的前路上。有好處不利用是傻瓜!


    她早先其實有點擔心,很多男人結婚之後便原形畢露,不覺得有必要哄著你,她自己、她身邊曾經有過無數慘痛的例子,女人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選擇結婚,大多數最後也隻能圍著灶台和孩子轉,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麽誌氣都消磨掉了。


    美國之子也會是普通的庸俗的男人嗎?她其實不太確定。好聽話誰都會說,他也曾說過一籮筐動人的情話,但他們其實真正說到現實問題的時候並不多。


    她低頭想了一會兒,她的沉默讓肯尼思摸不著頭腦,使勁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honey?你怎麽不說話?是我說錯了嗎?”他著急的問:“我是不是太自大了?你想做什麽本來就不需要我的允許。”


    “不是。”張文雅心不在焉的回答。


    “給你一美元,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張文雅被逗笑了,“隻值一美元嗎?”


    他故作懊惱,“那還不是因為我現在是個窮光蛋,我的錢都給你了,我身上可能找不出比一美元更多的錢。”


    真逗。他也不至於真的窮。


    “工資全交,家務全包,你以前說過的。”


    又逗笑她。


    “你會做家務嗎?”


    “我可以學。”


    態度很好,也很會說好聽話。


    她停下腳步,他便也停下。她踮起腳尖,他趕緊低頭,讓她能親吻到他的唇。


    快樂!剛才那一點驚慌現在全飛到九霄雲外啦!


    honey總是能精準調動他的情緒,她沉默他就要慌張檢討自己,她一蹙眉他便心疼,她要是哭了,他簡直就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了。


    *


    “你為什麽想回白宮?是因為那兒是你幼年住過的地方嗎?”


    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肯尼思略一思忖,“首先,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在這個國家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很多人沒有良心,為了錢什麽都敢做,你隻有足夠有地位才能避免被人用陰險的手段陷害。”


    唉!張文雅歎氣。


    “成為白宮的主人才能最大可能保護你。至於家族對我的期盼,其實並不重要,但家族對我的期盼,跟我想保護你的心態沒有衝突。而且,我確實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我以為你是在華盛頓的醫院出生的。”


    肯尼思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她,笑著吻她額頭、鼻尖、嘴唇。


    “你說的沒錯,”他含糊的說:“以後,我們的孩子也會在華盛頓出生,就在我出生的醫院。”


    這家夥真是隨時不忘提孩子的事兒。


    “你去過白宮,你喜歡白宮嗎?”


    “喜歡。”


    “最喜歡哪個房間。”


    “藍廳。”


    他又笑:“我也喜歡藍廳。”藍廳是傑姬第一夫人主持重新裝飾的,三十多年了,曆任第一夫人都沒有改變藍廳的布置。


    重回白宮對他來說意義重大,對張文雅來說也一樣:她可能會是美國曆史上唯一一位外籍第一夫人,美國法律規定了總統必須是美國領土出生的美國公民,但並沒有規定第一夫人的國籍。


    這可能會是世界上最有挑戰的一件事情。


    也許國會會先立法要求第一夫人也得是美國公民?共和黨隻要有普通人的智商,等投票日過後就該提出這項提案,如果沒有,張文雅可真要瞧不起共和黨了!


    嘿嘿,就看誰能鬥得過誰了!


    *


    “我要入籍嗎?”


    “怎麽?有人跟你談過這個問題?”肯尼思皺眉:會是誰?“是弗蘭克嗎?”


    “他不是很明確的提過這個問題。我們現在結婚了,我應該成為美國公民,這樣你的政敵才不會因此攻訐你。”


    他滿不在乎,“別管這個。還是那句話,你的事情完全由你自己決定,我和我的家族都無權為你做決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責任保護你。你要不要入籍絕不是弗蘭克該管的事情,我會跟他談談。不過,”他有點好奇,“如果在電視訪問上或者無論什麽樣的訪問上,有人問你這個問題,你要如何回答?”


    “你不用管這個,別擔心我的回答。”


    “會讓民眾滿意嗎?”


    “應該會。”


    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會怎麽說?”


    “不怎麽說,實話實說。”


    更好奇了。美國群眾其實很不好糊弄,問題多多,動不動就能拉著大標語上街遊行,與強製機關發生暴力衝突。區區一個國籍問題在他看來壓根不是個事,但在別有用心的勢力的煽動下,沒準會變成原則問題。


    不過,也沒在怕的啦!


    他也已經想好說辭,不會讓她為了國籍的事情煩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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