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蘇萊一本正經的糾正,林羨勾唇,直接笑:“蘇先生無需解釋,你是直是彎,我其實並不在意。”


    “我隻在意一件事,就是米索當年撞死我母親一案,憑蘇先生米索的了解,蘇先生可知道他當時的殺人動機是什麽嗎?”


    “……嗯,知道一點點。”


    林羨立馬斂笑,一臉嚴肅:“快說來聽聽,蘇先生所知道的動機,同警方記錄在案的有何區別?”


    “區別不大。”


    蘇萊在黑暗中,修長雙腿優雅交疊著,背脊挺的筆直。


    坐姿很端正。


    即使在黯淡無光的世界裏,也遮擋不住與生俱來的高貴。


    他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米索和你母親同歸於盡前,的確意誌消沉,自甘墮落,沉迷賭博無法自拔,也欠下了不少賭債,那段時光,他是真的不想活。”


    “他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呢?”


    “是因為我吧。”


    “因為你?”林羨大吃了一驚,“他意誌消沉同蘇先生又有什麽關係呢?”


    蘇萊勾唇自嘲:“可能是因為我的長相男女通吃吧,米索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我拒絕了他的追求,還告訴他我另有所愛,並且已和心愛的姑娘有了愛情的結晶,他意識到這輩子都等不到我了,就走上了那條退出人間的路。”


    “所以……”


    林羨心情失落地問,“蘇先生的意思是,米索是因為對你用情至深,無法接受你喜歡女人的事實,才悲痛欲絕的離開人世間,然後在離開人世間的過程中……碰巧帶走了我母親?”


    “是的。”


    “是的?”林羨難以置信的嗬嗬了兩聲,“如果他不是受人指使蓄意謀殺,那我這些年懷疑別人的行為,豈不成了笑話?”


    “林小姐有懷疑的對象?”蘇萊突然嚴肅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盡管他戴著麵具,林羨依舊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冷厲,如銳利的刀鋒一般,落在她的臉上,割的皮膚生疼。


    “蘇先生,你是不是還有別的隱情沒告訴我?”


    蘇萊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這丫頭好敏銳的觀察力。


    他回答林羨說:“沒有其他隱情,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那她懷疑的那個人,就不是幕後指使者了。


    林羨難過的笑著,恢複記憶後,傅盛曾不止一次用性命對天起誓,說殺害她母親的凶手絕不是他派去的。


    他隻是誤把媽媽當成了殺母仇人,在得知媽媽死訊時,幸災樂禍了一陣。


    可她就是不信他。


    活像個失去了理智的大傻瓜,喪失了客觀看待和判斷一件事情的能力。


    “林小姐,還有其他想問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林羨這才想起來蘇萊身上有舊疾,不能久坐的。


    “沒有了。”


    她站起身來,“就聊到這裏吧,謝蘇先生以誠相待。”


    “林小姐不必言謝,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蘇萊語調很溫柔,忽而卻轉了抱歉的口吻。


    “隻是,米索當年若不是在我這裏受了情傷,也不會製造出那起自殺式的車禍來,若要說因果,林小姐母親的死,也有我蘇萊間接導致的因素,對此,我很抱歉,不知林小姐可願意原諒我?”


    “我為什麽要怪蘇先生呢?”


    林羨黯然失笑:“拒絕一個不愛的人,蘇先生沒有錯,況且蘇先生那時並不曉得拒絕米索,會釀成那樣的悲劇。”


    “因為米索的自殺,想必蘇先生這些年活得也有心理負擔,眾生皆苦,你我皆在其中,我又如何能不分是非對錯,怪罪於你,怨恨於你呢?”


    若真要怪,也隻能怪米索,可米索已然身亡,她又能拿他怎樣呢。


    “蘇先生,告辭。”


    她在黑暗裏轉身,朝著有光的地方走去,蘇萊坐在黑暗裏,默默的看著她離去。


    待林羨徹底走出黑暗,來到了走廊上的光的世界後,蘇萊才徒然勾唇笑了起來:“好一句眾生皆苦,你我皆在其中,林小姐,但願你走的出去。”


    一陣呢喃低語淺笑後,蘇萊抬起手來,放在眼角邊上,指腹沾淚。


    須臾後,有人推門而入。


    “蘇蘇……”


    聽到來人的聲音,蘇萊音色一秒變淩厲:“誰允許你進來的,滾出去。”


    “我不滾。”


    來人非常固執,一針見血的問:“為什麽不把真正的真相告訴林羨?蘇蘇是不是又心軟了?”


    “你懂什麽。”蘇萊不悅的說,“那些真相,林羨不知道比知道了,對我們更有利。”


    “我是不懂。”


    來人說:“我隻知道,林羨不知道真相,比知道了真相會活的快樂自在一些,蘇蘇就是心疼她了。”


    “……”


    “可是蘇蘇,你這麽心疼林羨,她也不見得會記你的人情,你到底圖什麽呀?圖她是有夫之婦,做女人時比一般的小女生有經驗嗎?”


    “……”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被傅盛搞過還生過孩子的二手貨而已,蘇蘇為什麽要把她當成寶貝一般來疼愛。”


    “你說夠了沒有?”


    蘇萊冷酷的態度讓來人氣得咬牙:“蘇蘇,不要用惡劣的態度來對待我,你愛的人已經死了,如今的蘇蘇,身邊隻有我了,如果蘇蘇再把我趕走了,蘇蘇就會成為真的孤家寡人。”


    蘇萊翻了個白眼。


    他受不了這種畸形的飯圈思維:“我數三聲,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


    來人悲涼地笑:“蘇萊,你還真是無藥可救。”


    蘇萊麵無表情的看著來人離開,半晌後,他摘下麵具,露出一張清冷矜貴的臉。


    提腳來到窗前。


    長手推開窗戶,皎潔的月亮照進來,讓欣長筆挺地身軀沐浴在月光下。


    他閉著眼睛,仰著臉,一副世外高人在吸收日月精華的慵懶模樣。


    夜風,輕輕吹拂著額前細碎的發。


    那些月光,渡了一層在臉上,讓原本就白的臉越發的白皙精致。


    窗外對麵的馬路邊,有人舉著攝像機,對著蘇萊的神顏,開啟了瘋狂按動快門的模式。


    ……


    林羨回到時尚晚宴內場,她就問褚堯:“厲北岑呢?”


    旁邊的座位空空如已,褚堯聳了一下肩:“鬼知道,那廝走完紅毯進來將你安頓好,消失後就沒回來過。”


    林羨眉頭微擰,暗想:也許是臨時有事,先走了吧。


    叮。


    叮叮。


    傅盛忽然一連發了三條訊息過來。


    ——【老婆】


    ——【什麽時候回家,為夫都睡醒一覺了】這語氣,像極了深閨中等待夫君回家的妻子。


    ——【哦,對了,今晚不住禦河灣,住城東別墅】


    林羨輕笑出聲,立馬取笑他:【傅先生又拿錯劇本了?】


    傅盛似乎自閉了。


    半天都沒有再回她的消息。


    林羨這會兒卻是歸心似箭,交代了褚堯一句:“一會兒厲北岑回來了,你告訴他我走了。”


    “啊?這就走了?不是還要一起拍大合照嗎?”


    “我不拍了。”


    林羨有咖位任性,說走就走。


    半小時後,當她離家隻剩下十分鍾車程時,一輛黑色轎車駛進了城東別墅。


    車門打開,下來的人竟是傅盛。


    昂首闊步走進大廳,恭候多時的助理,立刻上前複命:“傅總,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黑了附近一帶的監控,即便是天眼係統,也不會有你今晚外出過的痕跡。”


    傅盛拽扯著領帶,聲音聽不出喜怒:“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就這……?


    助理麵色一怔,一副還有公事沒聊完的模樣,下意識地問:“傅總,如果以後林小姐問起您今晚的行蹤,我當如何回答?”


    “就說我沒離開過。”傅盛說,“安海,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我今晚出去辦的是什麽事,那事見不得光,不能讓阿羨知道。”


    很快,林羨就回來了。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床前,見傅盛雙目緊閉,一副睡著了的模樣,便在他耳邊輕喚:“阿盛……”


    “不要這樣叫我。”傅盛伸手捂她嘴巴,並把她拽來壓在身下。


    “你這樣叫我的聲音,很撩人。”


    “為夫把持不住。”


    “那就不要把持。”林羨抱著他,眉眼彎彎地笑,傅盛眼睛一亮:“小妖女,這可是你縱容我的,張開!”


    林羨故意裝不懂,笑著問他:“張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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