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傅逸晨擋在了傅遠信的前麵,他緊張的搖晃著頭,對眼前的鍾文華說,“你不可以殺我爸,走吧,離開這個醫院,逃你的命去吧!”


    他刻意加重了‘逃命’二字的發音,“監控室那邊已經發現了異常,再不逃命,你就逃不掉了!”


    鍾文華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可他今天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不會懼怕死亡。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割舍不下的人和東西。


    傅逸晨就是鍾文華最難以割舍的血脈親情,他從小父母雙亡,是個孤兒。


    不管是為他生下傅逸晨的鍾柔豔,還是其他陪他睡過的女人,對鍾文華而言,都是可以整合和利用的資源。


    唯獨傅逸晨,是不需要任何算計和利用,就可以讓他付出全部去愛護的人。


    因為血脈,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存在。


    在沒有傅逸晨這個兒子以前,鍾文華隻有一個理想,那便是成為傅遠信這樣的,能夠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成功人士。


    他渴望成功,喜歡名利與財富。


    可有了兒子以後,他的夢想就變了,從一個人成功,變成了希望傅逸晨能帶著他的成功綿延下去,成為一個家族的成功。


    傅逸晨對鍾文華來說很重要,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孤單的鍾文華,壯大成一個大家族的希望。


    因此,傅逸晨不能死,鍾文華覺得,就算他死了,傅逸晨這個兒子也不能死。


    “逸晨聽話,離開這裏,我答應你,饒傅遠信一命。”


    “你騙人!”


    傅逸晨不上鍾文華的當,他了解這個男人,子彈早已上膛,鍾文華今天既然不辭千辛萬苦來到了這裏,就沒打算讓傅遠信活。


    醫院的保衛隊還沒來,其他的救援隊和傅盛,也還沒有到,現在的傅遠信隻有他了。


    他要保護傅遠信:“鍾文華,你收手吧,正如我爸說的那樣,我罪不至死,就算服刑入獄,也判不了多少年,你逃吧,逃到國外去,隻有這樣,你才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鍾文華怒從心生:“爸?你居然還叫他爸?”


    那自己算什麽?


    鍾文華?


    一個永遠都不會被自己兒子認可的外人?


    傅逸晨吸了口氣:“鍾叔,都什麽時候了?算我求您了好嗎?不要再計較這些了,快離開這裏!”


    “我不走!”


    鍾文華就像瘋了一樣,猛地朝前邁了一大步,他麵目猙獰,槍指著傅逸晨腦袋:“讓開,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傅遠信見鍾文華深情癲狂,心中不甚擔憂:“逸晨,聽他的話,到一邊去,我這麽大年紀了死了沒關係,但你還年輕。”


    “你閉嘴!”


    鍾文華恨不得立馬崩了傅遠信說,“難怪逸晨會對你死心塌地,原來你這些年都是這樣腐蝕他的,打著為他好的名義,以愛之名,這孩子從小就缺愛,他自然會格外珍惜你對他那不值一文的關愛,然後對你百般愛護,甚至連殺你滅口保護他媽媽的事情都忘記了,傅董事長,您這是高級pua啊!”


    傅逸晨反應過來,他驀然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傅遠信:“爸,是他說的那樣嗎?你對我好,隻是為了pua我控製我?”


    “不是。”


    傅遠信毫不猶豫的搖頭,同一時刻,他看到鍾文華趁著傅逸晨不注意之時,對他扣動扳機,頓時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傅逸晨推開。


    “砰——”


    子彈打進了傅遠信的身體,腥紅的血液瞬間泉湧而出。


    “爸——”


    傅逸晨從地上爬起來。


    這時,鍾文華正想對傅遠信再補開一槍,因為第一槍沒有打中要害。


    傅逸晨看到了,他飛撲過去。


    “不要開槍!”


    “不要過來!”


    兩道聲音幾乎不約而同的響起,盡管傅逸晨想用自己的身體替傅遠信擋一槍,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如同神槍手,鍾文華這一槍直接打爆了傅遠信的頭。


    滋滋幾聲,鮮血四溢,濺得傅逸晨滿臉都是,他騰一下停下腳步,整個人懵住,耳朵裏一陣嗡鳴作響,宛如失聰成了聾子一般。


    好半晌,他才緩過來:“爸,爸你不能死,醫生,叫醫生。”


    “快走!”


    鍾文華一把拽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扯,並用極快的語速對他說道,“從樓梯走,電梯那方會有人偽裝成我的模樣去吸引火力。”


    “等到了下一樓,就直接進電梯,反正你現在戴著別人的麵具,醫院這幫廢物,可沒有火眼金星,能看出麵具底下這張臉是你傅逸晨。”


    鍾文華一邊說,一邊打碎了沿路的監控攝像頭,傅逸晨就像一具沒有靈魂似的軀殼一般,神色木呐的被他牽著走。


    他身上的白大褂染上了血,臉上也有血,鍾文華就把他的白大褂扒拉下來給他擦臉,不用水清洗,根本就擦不幹淨。


    因此,他們從樓梯通道來到了下麵一層,但凡有人看到他們,都會放聲尖叫,無奈之下,鍾文華隻好把自己帶帽的皮衣脫給傅逸晨。


    還有鴨舌帽和口罩也一並給了傅逸晨,並對他說:“門口有車,你上了車就直奔碼頭,碼頭有船接應,他們會親自護送你出國,等到了國外,你就用鍾勝利的身份活著,你要是不喜歡鍾這個姓氏,改成傅勝利也沒關係。”


    “從今以後,我對你就隻有一個要求,活著,哪怕要像狗一樣忍氣吞聲,你也要給我活著!我們這一家的香火,就靠你來傳承了。”


    傅逸晨愣愣的看著他,這樣的鍾文華,讓他覺得好陌生,他不由得起了一絲疑心:“鍾叔,你真的是我的鍾叔嗎?”


    印象中的鍾文華,可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手段的野心家,絕不會為了延續香火,把自己置身與萬分凶險的危險之地。


    更何況,鍾文華又沒有喪失生育能力,如果他想延續香火,隻要再找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生一大堆兒子不就可以了嗎?


    “走,快走!”


    有人追過來了,鍾文華猛地一把將他推進了電梯,然後站在電梯門口回答他先前的問題:“我不是你叔,老子是你爸!”


    父親保護兒子,天經地義。


    他不明白傅逸晨這小子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


    電梯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沉。


    傅逸晨聽不到樓上打鬥的聲音,在下落了兩層後,電梯門開,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將他一把拉了出去,隨即又換了另外一部電梯。


    接著,一會兒走樓梯,一會兒電梯,繞了好幾個圈,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好幾撥,甚至這個人還細心的給他帶來的人皮麵具。


    等走出醫院時,傅逸晨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人,他被那個人一路押著走,上了一輛吉普越野車,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男人。


    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很確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但這個人冷靜沉著的模樣,卻給了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你是誰?”


    當吉普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安全的奔馳起來以後,傅逸晨才問出了這個問題,“我們認識嗎?”


    男人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穩重的掌控著方向盤,微微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是你親爹,能不認識嗎?”


    傅逸晨:“!”


    他震驚不已,不敢置信的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你是我親爹,那醫院裏那個打死我爸的人是誰?”


    “我哥們。”


    鍾文華麵色平靜的說道,“他叫曹誕,人生最大的理想,是拿到奧斯卡影帝的獎杯,在演戲方麵很有天賦。”


    “……”


    聽完鍾文華的話,傅逸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這一天跌宕起伏的心情了。


    身側的鍾文華還在有條不紊的介紹著曹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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