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聽完鍾柔豔的陳述,不知不覺外麵的天空都黑了,他心情沉重的走出看守所,空空如已的肚子餓的咕咕叫,卻是沒有胃口。


    林羨打來電話問他要要回家吃晚飯,他說不用,因為他還要連夜去見一個人。


    安海等著他。


    見他一出來,就立刻下車為他打開了車門:“傅總,我們接下來……”


    “去墓地。”


    傅盛言簡意賅,英俊的臉上帶著生人勿近的冰寒,狀態仿佛又回到了林羨被傅逸晨綁架的那幾天,氣壓冷的讓人喘不過氣。


    安海乖乖的發動引擎,什麽也不敢問,隻是在路過一件花店的時候,才敢硬著頭皮提議道:“傅總,祭奠先人不買花不像樣子,我去幫你買束花吧。”


    “好。”


    傅盛采納了安海的建議,他打開車門徑直走了下去,讓安海下車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傅總這是要親自為亡靈挑選花束。


    不一會兒,傅盛便抱了一束開的十分豔麗的杜鵑花回來,安海見了,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傅總,是不是買錯花了?”


    哪有祭奠死人送這麽豔麗的花束的?


    一般人不是小皺菊,就是帶白色的玫瑰或者鬱金香水仙花之類的,很少有人會帶著大紅大紫的花去祭拜,這敲鑼打鼓慶祝別人死的好有何分別?


    “沒買錯,這是我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傅盛的回答讓安海一怔。


    他懂了。


    傅總多半已經知道了前董事長夫人當年死亡的真相了。


    杜鵑花的語是永遠屬於你,代表愛的喜悅。


    聽說喜歡杜鵑花的人都非常地天真爛漫,早年間前董事長夫人活著的時候,肯定愛慘了董事長。


    -


    墓地。


    今晚的夜空很美,在陰雨綿連的時節,一連下了將近十天雨的江城,今天難得的放晴了,天上圓月高掛,皎潔的月光為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照亮了路,真真是極好的預兆。


    “媽,我又來看你了,咱們喝一杯吧,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除了杜鵑花,傅盛還帶了酒。


    頂級紅酒。


    還有漂亮的夜光杯。


    他看著母親的墓碑,笑了笑說:“來的有點倉促,隻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杜鵑花,沒來及回家給你挖一瓶埋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紅。”


    比起西方人釀製的紅酒,媽媽活著的時候,更愛喝自己親自釀的女兒紅,當初還埋了不少在傅家老宅的地窖中。


    本來是想和父親再生一個女兒,然後等到女兒出嫁時再把那些酒挖出來招待親朋好友的,隻可惜母親當時肚子裏妹妹才隻有三個多月,就被鍾文華殘忍的殺害了。


    “媽,害死你的人,我已經找到了,你放心,兒子一定會讓他們為你償命的。”傅盛將杯子裏的酒灑在了母親的墓碑前。


    那紅彤彤的酒液,像極了人類鮮紅的血液,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鍾文華的人頭砍下來祭奠死去的母親。


    這一晚,他在墓地裏待了很久。


    腦子裏不斷回響著鍾柔豔告訴他的那些母親死去的細節,鍾柔豔說他媽媽被車撞到時,並沒有當場身亡,如果及時送醫的話,肯定能活下來。


    但鍾文華鐵了心的要她死,就讓人把她運到了郊外的一座山裏麵,山上有一間常年不住人的小木屋,小木屋裏有個地下室。


    他們就把他媽媽直接扔進了地下室,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活生生的餓死了她,山裏蛇蟲鼠蟻本就多,所以當警方帶著警犬搜山找到屍體時,屍體才會呈現出被啃咬的麵目全非的麵貌。


    傅盛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場景,他恨鍾文華,恨參與害死他母親的所有人,第二天,他根據鍾柔豔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些人,然後親自把他們送進了監獄。


    不親手將他們千刀萬剮,是他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三好公民的最後的仁慈。


    -


    禦河灣,柳含煙家。


    她正在和一名線人通電話:“如此說來,傅盛近來每天出入看守所,隻是為了查明他的母親和林羨母親的死亡真相,除此之外,就沒有針對其他對家的大動作了嗎?”


    柳含煙還是不放心傅逸晨,擔心他會把林謹的真實身世告訴林羨父女,逐又對那邊的線人說:“好,我都知道了,你繼續盯著他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忘記通知我。”


    “含煙姐,汪先生來了。”


    一名女傭領著汪景晨前來稟報。


    柳含煙抬眸看了汪景晨一眼:“保持聯係。”


    她掛斷了電話。


    然後放下手機問汪景晨:“你來幹嘛?”


    對此,汪景晨隻回答了一個字:“……你。”


    柳含煙聽言,立刻紅了臉:“胡鬧!”


    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書桌,送汪景晨進來的小女傭見狀,立刻識趣的退了出去,還不忘體貼的將門給他們關上了。


    “怎麽是胡鬧呢?含煙姐,在疼你愛你,給你快樂這件事上,我是認真的。”汪景晨一步一步的走到柳含煙身側,把她從旋轉座椅上抱起來,然後自己坐了進去。


    “啊……”


    柳含煙疼的低叫了一聲,然後嬌嗔著罵他,“疼死了,你是屬狗的嗎?”


    “疼嗎?”


    汪景晨輕笑著說,“我還沒使勁呢。”


    “別鬧。”


    柳含煙此時人在書房,她注意到窗戶沒關,林謹的房間就在斜對麵,恰逢今天又是周末,她擔心被林謹看到。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因為此刻,林謹的確就在斜對麵的窗邊。


    他視力很好,能夠清晰的看到柳含煙這邊被一個男人抱來放在了書桌上。


    砰一聲巨響。


    窗戶被他暴力的拉來關上。


    不要臉!


    他在心底惡狠狠的瞪著對麵的柳含煙。


    好巧不巧,柳含煙正好看到了他關窗的動作,頓時驚嚇的騰一下就推開了身上的汪景晨。


    “滾開!”


    她怒氣衝天,一副恨毒了汪景晨的模樣,汪景晨被她推來摔到了地上,人直接被嚇懵了,這是他認識柳含煙以來,第一次見她這麽生氣。


    柳含煙一想到林謹剛剛有可能看到了她和汪景晨的舉動,就又羞又惱的無地自容,頓時又氣的大力的踹了汪景晨一腳。


    “滾啊!”


    “我叫你滾出去,你聽不見嗎?”


    她快瘋了。


    沒有哪個做母親的願意讓兒子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麵。


    都怪汪景晨。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周末過來讓林謹撞見。


    這下全完了,林謹原本對她就有成見,如今隻怕是要更加討厭她了。


    “含煙姐,對不起,我錯了……”


    汪景晨小心翼翼的試著爬著向前觸碰她的腳道歉,柳含煙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氣得心口起伏不定。


    惡心。


    一股史無前例的惡心感強烈的撞擊著她的胸腔。


    她從來都沒有這般嫌棄過汪景晨。


    這是第一次,她不僅嫌棄汪景晨,更是嫌棄自己的眼光。


    長得再像林飛鵬年輕時候的模樣又怎樣?


    汪景晨到底不是林飛鵬。


    林飛鵬對愛堅貞不移,也是她想用美貌征服的男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成功的得手的。


    老祖宗說的好啊,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得不到了永遠都在騷動。


    她把汪景晨當做林飛鵬的替代品。


    卻被汪景晨惡心到反胃。


    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報應吧。


    “滾——”


    柳含煙暴力的抱起一疊文件,狠狠砸在汪景晨臉上,完了氣不順,又把管家叫來,讓管家將汪景晨扔了出去。


    當汪景晨被兩名門衛像扔垃圾一樣,扔到別墅院外的石板路上時,他覺得自己狼狽的就像一條狗,附近的居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他頓時氣得猛地一抬頭,就惡狠狠地瞪著柳含煙的別墅:死三八,你給我等著!今天的仇不報,勞資就不姓汪了!


    這一幕正巧被前來禦河灣看一雙兒女的林飛鵬見到了,他吩咐隨行保鏢:“去,把那小子給我逮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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