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依舊還在跟她東拉西扯,陳粥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車子最後停在陳粥那天離開的酒店門口。


    司機大哥一臉激動,“到了,小姑娘。”


    後視鏡裏的小姑娘卻一動不動,蒼白的甚至都開始抖著嘴唇。


    “小姑娘,到了,那車不動了,不挺著急的嗎?”


    陳粥這才反應過來,她看向窗外。


    傾盆而下的大雨讓眼前的畫麵一瞬間像是蒙上了一塊黑紗,陳粥看不真切從車上下來的人和門口打傘來接的人。


    隻覺得來接的人氣質斐然,神秘又金貴。


    “下車嗎?”


    還要不要下車啊?


    陳粥無措地看著從窗戶玻璃上滲下的雨水,像極了四麵八方徒步而來的洪水。


    這些天她懷揣著這點疑問和秘密,裝作沒有事情一樣,還是時不時接起沈方易的越洋電話。


    但是不管她再怎麽若無其事,到底還是有道坎,其實她應該到此為止的灰頭土臉的離開的,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受不了。


    但是她畢竟,沒有看到真正的畫麵對嗎?她就要這樣的,帶著自己的想象和別人的認知,給她的感情武斷的畫上句號嗎,她真的沒有遺憾嗎?


    想到這兒,她從兜裏掏出來一張整鈔,付了車費後就開了門,衝到大雨裏。


    司機大哥連錢都沒來得及找,就看坐在後座的人衝了出去。


    他看著漫天大雨,喃喃自語到,“這孩子也太莽撞了,也不帶傘,什麽事啊失魂落魄的。”


    *


    陳粥很輕易的就上了樓,沈方易給她留的房卡是長期有效的。


    她看著那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也覺得高層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等到快到頂的那幾層,電梯界麵跳轉一下,她的心也墜落一下。


    頂樓的房間少,她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能找到他的那間。


    他沒有跟她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歸期不定,隻說處理完了手裏的事情,就來找她。


    但亮起的請勿打擾的酒店提示燈還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他在裏麵,他已經回來了,或許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又或者是……他在未處理完另一樁露水情緣之前,不方便告訴她。


    剛剛的車是他的,下來接的人……或者就是他。


    他們在裏麵,會做什麽呢?


    雨下的那麽大,床/笫之間的浪漫一定會席卷這座城市的。


    陳粥望著自己被水淹透了的上衣下擺無助的想著。


    死個明白吧,她破釜沉舟的想,都走到這兒了,他是什麽樣的他都接受,如果她打擾那些香豔的話…….可千萬不能掉眼淚,要雲淡風輕,要舉重若輕。


    她這樣想著,敲了門。


    門內靜悄悄的,好像無人理會她的心碎。


    她一狠心,拿起門卡,門卻在那個時候開了。


    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後,他眉眼倦怠,眉梢微微皺起,好似在對被打擾到不滿,窄窄的眼皮下眼睛是眯著,半抬著頭,一臉淡漠。


    直到他看清來人,原先一身的冷漠才緩緩退去,像是真確認了來人是他熟知的人,嗓子才像是在睡眼朦朧後緩解過酒意一樣,帶點疑惑:“小粥?”


    他衣著完整,身後敞開的門後麵,空空如也。


    沈方易見陳粥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後,像是找什麽,驚愕中空洞遊離。


    水漬順著她的發梢,落在酒店奢貴的羊絨地毯上,圈出一團黑色的暈。


    “怎麽淋成這樣?”


    沈方易隨即脫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先進來。”


    他拉了一下人,是僵硬的。


    他於是微微彎腰,低頭,伸手撫過她瘦削又慘白的下巴,不顧隨著她發梢一直落下的水順著他虎口落在他掌心裏形成的濕冷,“這是怎麽了?受誰委屈了?”


    陳粥一直未有動作。直到她的臉感知道他的溫度,繾綣多情的眼在她眼眸裏清晰起來,她緩過神來,看到屋子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沒有陌生的人,更沒有陌生的味道。


    她緊繃的神經再也堅持不住了,不顧打濕的全身,伸手抱過沈方易的腰,哇的一聲哭出來,“沈方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沈方易被她這個猛烈的擁抱殺的措手不及,他原先手臂自然的張開,見她哭的跟隻小雞崽似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微微抬起的手臂落回她的背上,輕輕拍著她哄到:


    “不然呢?”


    作者有話說:


    沈老板:太險,差點就在老婆心裏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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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 25 章


    ◎真的能讓人這麽歡愉嗎?◎


    屋子裏的窗簾還拉著, 沈方易似是剛剛起來。


    他從衣櫃裏翻出一件自己的襯衫,又讓客房服務拿了一套新的貼身衣物。


    “快把衣服換了,洗個澡, 當心等會著涼。”


    陳粥有好多話想問, 站在那兒磨磨唧唧的打著哆嗦。


    沈方易見她不動,從上到下帶著審視威脅她,“怎麽?又想我給你洗?”


    “別, 我自己來。”


    他這一招奏效了,陳粥接過襯衫,進去。


    沈方易站在門口, 聽到裏麵傳來的水花聲, 沒走, 靠著洗浴臉盆台, 想起剛剛那一幕。


    她跟個淹死鬼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門口, 滿臉都是絕望, 站在那兒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一看就是鑽牛角尖在那兒自個想不通了。


    見小姑娘哭,他是真沒轍。


    索性這會, 倒是乖乖去洗澡了, 他也不自己瞎琢磨了,想著等人出來問問,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他進過浴室外, 轉頭看到放在衣簍裏的衣服,給前台打了個電話, 讓他們先拿去烘幹了。


    *


    沈方易最後聽了個大概, 坐在窗邊的沙發, 微微抬著腦袋, 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所以說,你是來捉/奸的。”


    陳粥頭發吹了個大概,未幹的頭發像是一圈一圈的海藻,她坦率的盯著沈方易,哭過的勁道還沒消下去,在那兒抽著鼻子,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背靠在沙發上,微微後仰,帶點笑意:“哪有你這樣去捉/奸的。這種事要講究氣勢,你要帶上親朋好友,帶上媒體記者,圍堵在酒店外頭,利用手邊可以利用的所有拍攝儀器,不放過一個鏡頭,那才叫捉奸呢,”


    “沈方易!”陳粥有些不高興了,嘴角嘟起來,她是真的鼓足勇氣來的,他怎麽還陰陽怪氣的嘲笑他。


    陳粥:“你還好意思說,我就說,為什麽互聯網上一點你的信息都看不到,原來這些媒體都被你收買了,連你的車都不敢跟,一個說真話的人都沒有!”


    “嗯、還跟蹤我的車。”沈方易善於抓重點,“你有這個功夫,怎麽不直接問問我?”


    “誰知道你會不會撒謊!”陳粥沒好氣,“你看你連回來了,也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撒謊!”


    沈方易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陳粥身邊,拿過她吹到一半放置在那兒的吹風機,調好溫度,“那你看到了,我會不會撒謊?”


    靜音吹風機溫柔和煦,她感覺到暖意伸出觸手,托著她的頭在烘著她的頭發。


    好嘛,他的確沒有撒謊。


    陳粥理虧,閉了嘴,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他們。


    她盤腿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身後,微微低頭,輕柔的捋過她發梢。


    他難得認真,大多時候,他那比尋常人都要好看許多的外表看上去都是個不折不扣遊刃有餘的浪子。


    “我原本是打算倒個時差,再跟你說的,這是我的不對。”沈方易邊幫她吹著頭發邊說到,“但是約女明星進出酒店這帽子,你可真不能扣給我,我隻領自己的那份錯。”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柔柔的,像是耐心地解釋給他聽。陳粥仰頭看他,心裏那些沒答案的問題還是鑽了出來,她舌頭想找個地方用力,最後隻能抵著腮幫子,好像這樣才能支撐她的單刀直入,“他們說,白笙蔓跟你好過。”


    沈方易這會倒是不拖泥帶水:“局子裏帶她去過一次,吃過一次飯,沒牽過手,更沒上過床的‘好過’。”


    末了,他多少還覺得自己有點冤枉,“這算好的話,那我跟你算什麽?算前世今生的愛過兩輩子?”


    她埋怨他這不著調的樣子,發梢由於她的轉頭微微蕩漾,“那你沒有跟人家好過的話,為什麽她今天上你的車,你還專門派人去接她,而且,他們說,她是你一手捧起來的。沈方易,你是個商人,你不會做虧本買賣的。”


    沈方易挑挑眉,揶揄她:“您倒是盡調做的周全,陳小粥。”


    陳粥:“謝謝。醜事傳千裏。”


    沈方易氣笑了,“我知道你,吃醋呢。”


    他放下吹風機,俯身靠近,像是在檢查她的頭發,是不是幹了:“我一開始找到白笙蔓,的確是因為她夠漂亮,但不是為了那點男女的事情。她有野心,想往上爬,我也有用處。如果今天接她的不是我的車,那狗仔會跟過來的,我的事,就辦不成了。她這會,應該在隔壁房間,我有個降噪耳機,等會,借你用。”


    “耳機?”陳粥被他這沒什麽邏輯的話困惑到了,“我要耳機幹什麽?”


    沈方易不說話,站在離陳粥半米遠的地方,抱著手,諱莫如深。


    陳粥盯著沈方易,一股詭異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沒過多久,隔壁漸漸傳來動靜。


    陳粥瞪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沈方易,僵硬在那裏。


    沈方易這個時候,低頭俯身過來,下巴的弧線掠過她刹紅的臉,話語的氣息停留在陳粥耳邊,手卻不著痕跡的把她身後茶幾上的耳機拿過來,一個一個地放置入自己耳中,頑劣的帶點痞笑:“哦?原來你不需要啊。”


    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原先像是混沌的夢囈,再後來像是女人的呢喃混著音樂的噪點,再後來那主旋律勝過伴奏,敲擊聲落在牆上,地動山搖的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角逐。


    陳粥連忙從沈方易耳邊把那對耳機扒拉下來,慌亂的塞進自己的耳朵裏,她紅著臉粗著脖子,罵著沈方易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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