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易的薄情從來就與他的深情相伴而來。


    你說他薄情,他依舊能為了隻哄你一個人翻山越嶺而來,你說他深情,那些關於愛你的承諾卻從來不許。


    所以她在那些個糊塗的夜裏是不可能抱著他問到,今天你待我這麽好,那明天,沈方易,你還待我這麽好嗎?


    她往上看去,他的鎖骨,他的喉結,還有他薄薄的唇……


    不知道他喝的是什麽,窖藏的馬爹利?辛辣的龍舌蘭?還是入口淡薄的伏特加?或者是任何一款他愛的酒。


    唇的弧線在那兒,或許她靠近一點,就能知道答案。


    靠近一點,就能充分的、完全的、不帶任何思考的,沾上他的味道。


    她於是吻上去。


    生澀的抓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把喉腔裏酒精的味道,毫無保留的給她。


    人人都說這是一場交換。她卻吻的很深情。


    她想,醉著的感覺,一定讓人迷戀。


    作者有話說:


    晚上有點事今天早點更啦。


    再等等,周末會給大家加更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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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第47章


    ◎“學什麽不好,偏學壞的。”◎


    陳粥的主動是沈方易沒想到的。


    昨晚上的局他推不開, 家裏的幾個堂表叔請了裙帶關係的幾個大人物吃飯,這其中有個關鍵人物尤其愛打牌九。沈方易陪到半夜,但那人物實在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 要讓他幫忙的事拖拖拉拉就是不肯有個承諾, 就想吊著他給他喂牌好多賺點,沈方易知道他的心思,對於這種貪得無厭的人, 他寧可自己不胡也卡著他要的關鍵牌。


    他中途接到陳粥的電話的時候,其實是不好走開的。陳粥也隻是說學校停水了,明天又沒有課, 晚上想睡到他的酒店去, 不用他特地過去陪她。


    隻是沈方易當下雖然沒有聽出她極力隱藏的情緒, 但掛了電話後又隱隱覺得不太對, 越想越覺得, 這小姑娘有事, 於是連著牌局上也沒法專心,索性喂牌讓下家的“大人物”吃的盆滿缽滿,隨便他要多少, 都讓他滿意吧, 能讓他脫身就行。


    他讓梁叔把人直接送到這裏來,省得半夜的還得跑到東邊的新區去。


    陳粥到後,他本想探一探她的心事, 但她的主動讓他一時半會理智喪失,從被動到迎合, 再反應以來奪過主動權直到自己徹底掌握。他看到她微微張開的唇角, 像是一朵剛剛長開的菡萏, 夜裏的露水落在花苞上搖曳, 身下白色的襯衫像是剛剛在風雨飄搖之間脫落的那柔軟的花瓣,包裹進他的沉湎。


    那晚過了許久,她緊繃的腳尖終於鬆開,長長地緩了一口氣。他攏她在懷裏,依舊抱著,吻落在她額頭,“這麽快繳械投降的,你這不是難為我嘛?”


    陳粥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許是太久沒有了,這次來的有些洶湧,他還沒到那時候,她已經投降了,偏偏她完了之後一時半會緩不過來還不讓他再碰。


    她抬頭看他,他轉了一圈她的頭發,眉目似水地看著她。


    她知道他沒盡興。


    陳粥原先靠在他肩膀上的頭撐起來,由上而下地看著他,而後用腳尖支撐著身子往後退,鑽進被窩裏。


    仿古煤油燈裏閃爍的燭火跳躍,伴隨一聲壓抑的悶哼,空氣裏那種甜腥的氣息才淡下去。


    外頭清晨的光開始滲透下來。


    陳粥夜裏糾結輾轉,本來就來的晚,再這麽折騰,天已經大亮了。


    混著酒意,他眼裏是釋放後很深很深的疲憊,他的大手抵著陳粥的脖子,像摸一隻毛茸茸的小貓咪一樣,“這都是從哪裏學的,我們小粥,什麽時候這麽會了?”


    “很會嗎?有多會?”陳粥坦誠地問他。


    他輕點頭:“很會,讓人醉生夢死的會。”


    他滾動的喉結的確體現出了他剛剛的酣暢淋漓。


    陳粥想,那是她帶給他的。


    他一手摸著她的腦袋,一手隨手掏過床邊茶幾上的煙,“我出去,抽個煙?”


    “在這兒吧。”陳粥阻止他,“就在這兒吧,沈方易,我想要看你抽。”


    她雖然這麽說,他到底是沒就在她身邊點燃,而是穿起浴袍走到靠近陽台的窗邊,他輕推開窗,外頭的春意立刻滲透進來,嘰嘰喳喳的鳥兒站在枝頭說著小話。


    他微微敞開著腿,點著了煙之後,身子隨即後仰,抬頭,迫不及待地深深嘬一口,眯著眼在那兒吞雲吐霧,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他說的“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


    他抽完一根停歇之際,陳粥下來,穿上他的白襯衫,走到窗邊,赤著腳站在窗沿上,從茶幾上撈起一根細長的煙,側著頭試圖點燃,送進自己嘴裏,也學著他那樣,側頭眯著眼看著窗外明媚的無限春光。


    他垂落在浴袍外的手一抬,奪回她入嘴的煙,渡進自己嘴裏,在迎麵從窗戶上泄下來的光裏微微眯抬著眼,笑的焉壞:“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盡學壞的。”


    她隨他掐滅煙火,唇間寡淡,她往外看去,要在極目遠眺的地方,她能看到藏在這邊山間別墅後麵的一個學校。她從小洋房高樓的落地窗眺望出去,看到校園裏的情侶成雙入對,男生載著女生車輪驚落一地的槐花雨,惆然問道:“沈方易,你有自行車嗎?”


    他沉浸在窗簾後的黑暗中,仰頭,喉頭一滾,掉落的煙火依舊迷人又危險,“我車庫裏的車還算多,你可以隨便去挑,至於自行車——”


    他笑的風淡雲輕,語氣卻溫柔寵溺,像是哄一個單純的姑娘,“我還真沒有。”


    陳粥見過他的車庫,一台台如收藏品一樣擺放在那裏,打開車庫門的時候,炫技似的一排車燈逐一亮起。隨便哪一台,都是科技和夢幻的完美結合。


    可是她隻是想要一台普通的自行車。


    於是她拉上窗簾,也跟著笑。


    白日被擋在厚重的窗簾之外,他抱她上床。


    他要她一夜光景,也要她一日清醒。


    總歸在這事上,他不節製。


    哪怕第二天他行程排滿,航班將起。


    她再醒來的時候,原先落在梁叔車上的衣服被送了過來,她起身,渾身的酸痛感襲來,尤其是腰上,她低頭一看,剛剛沒什麽感覺,現在才發現,被掐的烏青一片。


    他在這事上,一如既往地失去溫柔。


    *


    陳粥抬頭看著在微風下倒映著光線的天花板呢。


    窗外傳來車輪轟鳴的聲音,好像就在樓下,她眨眨眼,什麽人會把車子開到他的別院門口來。


    陳粥穿好衣服,隨即到二樓的陽台上。她剛到陽台的台階上,在槐花樹下停好車的沈方易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站在台階上看著她。


    明媚的光打在他身上。


    奶白色的賓利歐陸在光下熠熠生輝,流暢的光麵線條彰顯了這款四百多萬的裸車報價的價值,那些營銷的噱頭上說這是一款公主車,意思是沒有一個女生會拒絕這樣的車型和色係。


    陳粥站在那兒,看沈方易上來,他插著兜,嫩綠色的萌芽一路張牙舞爪的想要留下他,可他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徑直走到她麵前,轉了一圈車鑰匙,遞給她:“試試?”


    陳粥看過去,車還沒有落牌,是專門給她提的新車。


    她頓時覺得眼角酸脹,是那種被青天白日明媚春光灼傷到的酸脹,她的眼睛習慣了濕漉漉的大霧,看不得這樣直透透的光。


    她還是沒忍住,啪嗒一滴淚,掉在他手上。


    這滴淚倒是把沈方易落慌了。


    原先低她兩步台階的人連忙往上走一步,伸出他的手,拇指揩過她的眼睛,其他的四隻手指頭搭在她的太陽穴後麵,有些不大熟練的替她揩眼淚,語氣還好,還能勉強帶點笑意:“怎麽的,怎麽還哭了?”


    他這一哄,她眼淚掉的更多。


    他隻得彎腰,但手背實在是接不過來,他隻能在那兒,降低了語氣,笑意收斂了許久,換做低聲下氣地求著她:“哎喲,祖宗,怎麽了,您這眼淚掉的我肝兒疼。”


    “不哭了成不?”


    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用的是地道的京腔,帶著點北方老爺們妻管嚴的慫。


    陳粥好久才穩下情緒。


    她拿了車鑰匙,懨懨的。他好說歹說,她才肯去兜兩圈,兜完之後,也沒什麽表達欲,坐在五樓的陽台窗邊上,抱著腳看著外麵嘰嘰喳喳的鳥。


    沈方易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做好了,哄也哄了,小姑娘怎麽就不高興呢。


    風從窗外吹進來,拱形門上的白灰色的紗窗隨風飛揚,落在她果綠色的裙擺邊上,那裙擺於是像是被紗窗說服了,也開始隨著風蠢蠢欲動起來,拉著紗窗的手纏繞在一起,像是要叛逃,


    果綠色和白色聯袂翻飛,烘在初春不夠暖和的陽光裏。


    沈方易走過去,把窗戶關小了些,“不冷?”


    他蹲下來,把她的裙角塞到原木色的藤條編織椅子裏。


    坐在椅子上的人伸手出來抱住他,聲音啞啞的:“沈方易,我不高興了。”


    沈方易原來落在椅背上的手一僵。


    *


    他費了許多心力哄她。


    他問她為什麽不高興,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她搖頭。


    他問她是不是覺得他哪裏沒做好,她搖頭。


    他最後問她,是不是昨天晚上,他太凶了,弄疼她了,沒讓她睡好,她遲疑地點點頭。


    於是沈方易就把人抱到了床上,拍著她背跟哄小孩子似的哄著她。


    “是我不好,光顧著自己。”


    “要抱。”她伸出手,往他懷裏躲。


    “嗯,抱著呢。”


    而後她就不說話了,蒙在他懷裏吸著鼻涕。


    他隻能輕拍著她肩膀,比那牆麵上掛著的中古壁鍾的頻率還要慢些。


    那是他摸索出來的,她習慣被哄睡的頻率。


    過了許久後,她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隻是在迷迷糊糊之際,她還十分抱歉地說,她耽誤他行程了,她知道,他今天就要走,她睡一會,就不去機場送他了。


    “你走吧,我會想你的。”她閉著眼睛這樣說。


    明明剛剛還難過著,現在又大方體貼地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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