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都在學習,學習,學習。


    她在想,會不會有一天,她就能回到他身邊去,那個時候的她,應該跟想象中的一樣,有依靠的本事,有豐富的閱曆,也有配得上他的野心。


    她大概是用了這樣荒唐的想法,砥礪著自己在美國,學那些沈方易說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隻是到了很深很深的夜裏,她才會想起從前的那些故事,她從來怕苦畏難,一丁點事就要跟沈方易抱怨。


    她多少次想拿起手機,不管是清醒的,還是需要借酒壯膽的,她都想給他打那麽一個電話。


    他會接嗎?


    按照他的教養,他會接的,並且會耐心地聽她說完,或者,他甚至還會安慰她,在她繃不住說沈方易我好想你的那一刻,甚至,還會跟從前一樣哄她。


    可是等掛完電話後呢,他依舊深陷泥濘,斷不了的情隔著那麽遠的海峽,會成為心頭隱隱發痛的刺,沒拔掉,就意味著要翻來覆去地疼上許久。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接。


    她知道他是愛他的,那天夜裏,她啞著嗓子說,沈方易,我陪著你,我不出國好不好,發生什麽事,我都陪著你。


    沈方易隻是柔聲說,等再過些年,等她長的足夠大了,陪他蹉跎過那些青春後,她想起來自己曾今觸手可得的前途的時候,會不會後悔。


    她堅定地搖頭說不會後悔。


    他卻在夜裏喚著她的名字,告訴她說,愛自己,比愛任何人都要可靠。


    ……


    她在那些日子瘋狂地找當斷則斷的感情雞湯。


    那些理智判斷下得出的應該斷的感情都會有一個戒斷反應,就像她的糖,就像沈方易的煙。


    停下來,不去想它的味道,會讓大腦不再產生多巴胺,取而代之的是撓心般的疼痛。


    但他們都說,那些疼痛是一時的,隨著時間的變化,就會好的。


    是的,隨著時間的變化,都會好起來的。


    陳粥這樣想著。


    他們心照不宣的不再聯係了。


    對彼此都好的,去各赴自己的人生了。


    於是陳粥開始花許多許多的精力在精進自己的課業上,好像那樣能夠使時間走的快些。商學院他們那個班的碩士導師是出了名的難搞和嚴格,從他手上就沒有能兩年就出去的學生,一周布置的課業內容比陳粥以前本科兩個月學的內容還要多,每周大小測評雷打不動,交上去的論文篇篇都用長篇大論打回來。一到專業課,教室裏麵哀鴻遍野。


    那年他們班上流行看譯文版本的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其熱度不亞於國內當時追《哈利波特》。幾個不同膚色的男生聚在一起,全票通過他們當年的導師獲得滅絕師太的稱號。


    但陳粥隻有可能比“滅絕師太”的要求還要嚴格。


    “rice!”


    陳粥的室友alice是個abc,土生土長在美國,挺懂中國文化,知道陳粥名字後就給她取了個這樣的昵稱。


    “你是人工智能嗎?”


    alice指著陳粥貼在宿舍桌子上排的滿滿當當的計劃表,學著陳粥的口頭禪說到,“乖乖,你可真能學啊。”


    身邊的姑娘隻是笑笑,從桌麵上給她遞了個糖果過來,然後又繼續埋頭苦讀。


    alice接過糖果,她摩挲著亮閃閃的糖衣,用餘光看了看陳粥,身邊的姑娘睫毛根根分明,跟著她眼神掃過屏幕的時候微微顫動,她的眼睛很漂亮,即便是在五官深邃的歐美人堆裏,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小翹鼻秀氣,鼻頭卻圓潤,因為空氣中快臨近聖誕節的寒冷中微微發紅。


    alice有些不明白,rice長的這麽漂亮,追求她的男孩子各式各樣的都有,有健美的,有紳士的,還有溫柔的,她是怎麽做到,心裏隻有這枯燥的專業課程的。


    alice捏著陳粥給的糖,想不明白地轉過椅子去,她敲了敲桌子,依舊跟從前一樣拿起電話來跟姐妹煲電話粥。


    “聖誕節,我有約了呀。”


    “我有個朋友從中國過來找我玩。不是上海,是從昌京過來的。”


    台燈下,專注握住紙筆的姑娘,有半刻的停頓。


    alice 這頭還在繼續說道,“是啊。你也來嗎,好呀。rice嗎?她應該不去,她要做小論文呢。”


    電話那頭是他們學校裏的還有一個中國來的學生,往常有事沒事,大夥在外頭,出去玩都會彼此問問。


    alice當下就認為,陳粥肯定跟從前一樣,也會婉拒他們的聚會邀請的。


    誰知坐在那兒的姑娘,蹬了一下麵前的桌子,椅子就借力往後一拖,來到了alice的身邊。


    alice還拿著手機,睜大眼睛看著過來的人。


    隻見原先一心醉心學術的姑娘轉頭過來,手上的筆還來不及落下,但意外地朝她點了點頭說:“我去。”


    作者有話說:


    “在漫天風沙裏望著你遠去我竟悲傷的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裏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漂洋過海來看你》


    知道大家都很心痛,但請大家相信最後命運的伏筆。


    ————


    掛一個年歲差預收,後期可能會改:


    南嘉十八歲畢業典禮結束後,她穿了條短裙坐在那高高的台階上,荒唐地眯著眼跟台階下的人接吻,是鬱自洋把她拽走,還給她加了外套遮擋。


    她十九歲那年,跟一幫混混站在橋洞底下幹架,幹的頭破血流,也是他把她從亂棍下拉回來了。


    她種種荒唐讓他拿她沒辦法,訓斥時指著她鼻子說,他師父怎麽會有她這樣的女兒 。


    她吐著口香糖晃著細長胳膊上的紋身,笑的跟隻狐狸一樣,“我爸死了,鬱自洋,你答應照顧我的。”


    他氣的讓她滾。


    她走後那夜大雨,他聽說她乘坐的火車出了事故,慌張跑到郊外,看到她在雨夜裏哆嗦,發漬上全是泥水。


    於是他又把人拖回來,用毛巾擦拭著她的發。


    他聽到她說


    “鬱自洋,你愛我吧。”


    她幹燥的話語一遍遍響起,“世界上,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他說,那沒可能。


    *


    後來南嘉出國,在大洋彼岸的訂婚前夕。


    鬱自洋帶著一身風雪的出現。


    南嘉依舊慵懶地坐在那兒,狐狸眼微抬,“鬱自洋,祝我新婚快樂。”


    鬱自洋咬碎了牙床把她從訂婚現場帶走。


    在最靠近海洋的峭壁上,盯著她發狠地說,“南嘉,你是來折磨我的人生的對吧。”


    “怎麽會,我要跟別人結婚了。”


    “那沒可能。”他克製的喉頭一滾,吻下來,“世界上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叛逆少女vs克製年上


    《沒可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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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第 66 章


    ◎新郎怎麽能不是他呢。◎


    或許是有意, 或許是無意,當陳粥下決心要忘記過去的時候,她就真的再也沒有聽到過昌京的任何消息了。


    沈方易的頭像安靜地躺在她的列表裏。


    起先的時候, 她喝醉了酒, 還會偷偷地從聯係人列表中找到他,對著他的頭像失神地發呆,點開那輸入框, 看著他們過去來往的信息,難熬地想,沈方易的心真狠, 他真的再也不給她發任何的消息了。


    再後來, 她不再沾染那叫做酒精的東西。


    那東西太毀損理智了。


    她害怕哪天她一個沒有控製好, 直接一個越洋電話打過去, 卻發現沈方易換了號碼。


    那會讓她好不容易築好的心牆再次崩塌, 因為她清楚明白的知道, 人總不能總是停留在原地,總要開始新的生活不是嗎?


    她有段時間不停地給騰訊的客服發過投訴建議,她想要一個置底的功能。


    不是刪除, 不是拉黑, 就是置底,就是把一個人,放在聯係人列表的最底部, 但不要刪除他,讓他依舊存在, 存在心裏的最底層。


    騰訊客服給她打了好幾個回訪的電話, 溫柔解釋到這樣的需求相對小眾, 他們會評估優先度采取的。


    陳粥掛了電話, 混沌地想他們就是敷衍自己。


    這半年來,她也沒有再敢去搜索過原先諱莫如深的沈家到底怎麽了,她隻是依稀看到某些敏感的人落馬,便知他的處境,應當不會太好。


    沈方易留給她的信托,每月固定會打錢進來,她也拿著自己的身份信息,去那高聳入雲西裝革履的寫字樓裏問過,她能不能把那些錢打回去。


    他們隻是抱有歉意地搖搖頭。


    陳粥喪氣地想,她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起先每次一打錢進來,她都會想辦法的去那高樓裏理論終止這種支付,哪怕她把銀行卡注銷了,對方也會到日子聯係她。


    到後來,她擺爛了。


    打吧打吧。


    她把頭埋進被子裏。他可真是大方,這麽大的一筆分手費呢。


    而後她又會失神地想,如今他們的唯一聯係,既然是這樣單方麵地金錢贈與。


    他過的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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