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念愣了片刻,極快地反應過來,故作嚴厲地喝了一聲, 動作卻無比慌張。


    她瞥了一眼落滿青紫的雪白,還有沉醉其中增添筆墨的陸景幽,忙不迭羞惱地踹了他一腳, 扯過被褥欲蓋彌彰地遮掩。


    奈何陸景幽沒有分毫忌憚, 繼續將匕首融於暖流之中, 饜足地一把將她拉起來,逼著她在狹小的涼被中緊緊相貼。


    冰蠶絲涼爽輕薄,仍然無法抵消半分熱意, 玲瓏玉桃粉嫩熟軟, 半是側身依於懷中, 半是用涼被堪堪裹住, 桃尖若隱若現,險些攏不住。


    陸嘉念的身形隨著動作顫抖晃蕩,掌心死死攥著布料,怎麽說也不肯放開,咬破唇瓣壓抑住喉嚨裏的聲音,淚盈於睫道:


    “陛下,快停下!外麵有人,你聽......”


    陸景幽並未受到幹擾,力道與方才一樣重,若無其事地又契合了幾分,低頭掰著皇姐的下頜,將盛放於櫻唇上的鮮血舔舐幹淨,意猶未盡地凝視著,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他刹那間失了心神,隻是永不知足地索求,權當皇姐是吃不下了,編了理由推拒。


    待到稍稍緩和些,陸景幽的眸光才匯聚在一處,眼底映出皇姐驚懼惱怒的神色,強忍著收斂幾刻,渾不在意地聽著動靜,淡淡道:


    “有就有吧,皇姐就當沒發現。”


    說著,他鍥而不舍地又折騰起來,狠狠奪過礙事的涼被,厭棄地丟在一旁,扣住皇姐空落落的指縫。


    見皇姐心不在焉,小臉上盡是不情願,雙手撲棱著想要掙開時,陸景幽煩悶地壓低眉眼,不悅地冷笑一聲。


    他愛憐地吻過她的臉頰,猝不及防向後仰去。


    陸嘉念身前一空,所有力氣沒了支撐,順勢被他帶著倒下去,腦袋恰好貼在他的胸膛上,手臂不知何時張開,下意識環住了他的頸。


    寬大的手掌籠罩在她的發頂,逼迫她無法動彈,驚濤駭浪再次掀起,一陣陣衝擊著嬌貴的身板,淹沒了一葉輕舟。


    陸嘉念這下無論如何都逃不開,心間盈滿委屈難過,眼圈兔子般通紅一片,抽泣著哀求道:


    “不行,會被看到的,求你......夫君。”


    溫軟可欺的聲音在耳畔連綿不絕,陸景幽再堅毅冷厲的心,都被喚得綿軟起來。


    況且,皇姐性子端著,甚少願意這般順從懇求,還主動喚“夫君”。


    那楚楚可憐的幾滴眼淚,當真是讓他想更為放肆,又不舍得下手。


    陸景幽不禁勾唇,仿佛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恩赦般動作輕緩些,摟著溫香軟玉,朝著窗外輕咳三聲。


    回應他的是一聲鴉啼,隨後殿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好似有人從黑暗中悄然鑽出來,警惕地包圍四周,勢必不放過任何偷看之人。


    陸嘉念這才放下心來,舒出一口氣應付著沒吃飽的狗東西。


    想必這些都是他的心腹,動作利落,辦事妥帖,隻要不讓那人逃走後傳揚出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過為何反應如此遲鈍,非要等到有了指令才知道危機來臨?


    “你的人也敢躲懶貪睡嗎?那麽大動靜聽不到,要他們何用!”


    陸嘉念不滿地質問,勉強配合著他動了動,越想越是來氣。


    她不顧一切把自己交給他,又費盡心思搬來金鑾殿,總要維持麵子上的事兒吧?


    誰知,陸景幽聽後笑得更為歡愉,頗為較真地在耳畔吐息,悠悠道:


    “皇姐是想偶然被一人碰見,還是讓我的心腹夜夜看活的話本子?


    想要後者也行,明日朕就提點他們,徹夜豎起耳朵,不許放過半點動靜。”


    陸嘉念渾身一僵,難以想象那是什麽尷尬窘迫的場景,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決然捂住他的嘴巴道:


    “別說了,你可真是好夫君。”


    她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這話著實離譜,哪有偷歡非但不藏著掖著,還上趕著讓人欣賞的道理?


    她知道陸景幽的用意,但她不信以他的手段,想不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分明就是有恃無恐,甚至說不準,還盼著早日被人發現呢!


    想到這一層,陸嘉念氣呼呼地叉腰,偏生隻能趴在他的心口,任由他揉搓腦袋。


    陸景幽饒有興致地戳了戳她的臉蛋,壓緊身軀縫隙,安撫般順著脊梁撫摸,一下下把炸毛梳理通順,愛不釋手。


    “皇姐,現在滿意了嗎?”


    他的動作又快了起來,迫切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習慣了似的輕撫過熟桃,抑製不住道:


    “我們的事情,還沒辦完。”


    陸嘉念還在出神,措手不及地被衝撞好幾回,趕忙半支起身子,悶哼一聲抱緊了他的手臂。


    她被他籠罩在身軀內,趴臥著晃蕩不息,幅度大時,險些掉下榻去,最終有驚無險地被他一把撈回來。


    興許是今日不順,好端端的情致被人打斷,非要數倍補償才能心滿意足。


    陸景幽無盡地索取,直至天將拂曉才小憩片刻,隨後神清氣爽地上朝。


    唯獨她一人,懶散地將他踹出被窩,筋疲力盡地躺著,半晌沒力氣動彈。


    陸嘉念這一覺混亂得很。


    累了一整夜,睡得昏昏沉沉,無法理清頭緒,昨夜偷看之人,至今沒有消息。


    這不像陸景幽的性子,若是抓到了,定會立即處決以示眾人。


    果不其然,她叫來疾風一問,才知昨夜之人竟是跑路了。


    “殿下息怒,並非卑職不盡心,而是那人趴在樹上,實在看不清麵容與身形。


    好不容易逼她下來,卑職帶人追了一路,不料皇宮諸多狗洞,不知她鑽哪裏去了。”


    疾風歉疚地講述著昨夜情況,彌補般道:


    “不過她似是宮女裝束,下來時跌傷了腿腳,走路一瘸一拐,暗中搜宮便能知曉。”


    此話一出,陸嘉念頓時明白大半,很是理解地點點頭,寬慰一番後讓人送了出去。


    宮中情勢錯綜複雜,無論是疾風還是陸景幽,皆是前朝中人,不方便出麵在這種婦人之事上大動手腳,否則反而惹人懷疑。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動手,她長公主的身份恰好有所用處。


    陸嘉念心急如焚,說幹就幹。


    她斟酌一會兒,隻傳話說金鑾殿太大,身邊缺幾個伺候的人,親自去各宮挑選。


    眾人皆以為長公主受了訓斥,心情欠佳,此時的念頭倒也尋常,無一不是乖乖配合。


    柳葉一直跟著,表麵上替她把關,實則讓每個宮女走幾步,仔細觀察腿腳與身上痕跡,一旦有相似之人立即扣押。


    但是忙了小半日,還是一無所獲。


    陸嘉念強撐著端莊沉穩的模樣到處奔波,最後搜完了母後的慈寧宮,仍舊空手而歸。


    她有些喪氣,更是擔心那人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轉道去了皇宮西側,想多散散心再回去。


    轎輦聲勢浩大,馬車太悶氣,陸嘉念索性摒棄不用,隨性在宮門附近的小花園閑逛。


    不多時,宮門口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陸靜姝埋著頭走過,還穿著昨日那件宮女衣衫,跌跌撞撞地走得很慢,似乎崴了腳。


    不知她做了什麽,衣衫勾破了好幾處,髒兮兮的沾染塵土。


    仔細看去,脖頸和手背上布滿鼓包,好似在樹叢中待了許久,把蚊蟲喂飽了。


    陸嘉念靈光一閃,極為不妙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蹙眉拉著柳葉問道:


    “她怎麽還在這兒?你們昨日跟著她,沒看見出去嗎?”


    “回殿下,下麵的人一直跟著,眼看著她進了冷宮且許久未出,才分批撤離。”


    柳葉回憶著昨日情形,無奈道:


    “她這段時日有所長進,竟能察覺異樣,奴婢們不敢打草驚蛇。”


    聞言,陸嘉念一拍掌心,心裏確定了八九分。


    撇去別的不說,如今無人敢隨意窺視她的生活,若是放在積怨已久的陸靜姝身上,一切就合理了。


    她暗道不好,陸靜姝惹是生非的能耐,她是自幼見識過的。


    現在她心有怨念,必然不會為她保密,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才好。


    陸嘉念雖然沒有證據,但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疾步行至她身前,掛上笑意攔住去路,一如既往地端雅道:


    “六妹妹,數月不見,清減不少啊。”


    陸靜姝看到她,顯然也是一怔,目光心虛地躲閃著,不自覺瞥向別處。


    但是,她很快便冷靜下來,掌握了什麽似的仰起頭,帶著幾分得意回之一笑,意味深長道:


    “原來皇姐還記得我?那也好,都是自家人,快些讓道吧。”


    說著,她就要繞過陸嘉念走向宮門,卻再次被她攔住。


    “陛下旨意,六妹妹此生不得無召入宮,如今不合規矩,我自當帶回去教導。”


    陸嘉念雙臂環在身前,朝著身後的宮人使眼色,他們立即拿著麻繩上前,準備綁人離開。


    “放開我,你們算什麽東西!”


    陸靜姝還當自己是六公主,鄙夷地斜了柳葉一眼,故作矜持地整理衣襟,輕咳一聲正色道:


    “皇姐,你這是要手足相殘嗎?”


    她這話是說給陸嘉念聽的,更是警告她宗族大體。


    畢竟頂著這麽個罵名,往後日子不會好過。


    最要緊的是,她下意識覺得陸嘉念定是知道了什麽,大抵就是昨夜之事。


    她還想傳到宮外去呢,此時被她抓走,還不知有沒有命出去。


    “蘭妃被廢,五皇子身死,你覺得自己在陸氏一族,還會有立足之地嗎?”


    陸嘉念輕蔑地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如同聽到孩童威脅般可笑,幽幽道:


    “你若是聽話,我會留你一命,或許往後的日子還會好過些。”


    這是真心話,可陸靜姝顯然不願相信,更不肯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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