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辭從楚獨秀麵前經過,恰好聽到她幸災樂禍的話。


    他停下腳步,瞥了她一眼,悄聲道:“再說我,你真要抽中公司年會一等獎了。”


    “……”


    話畢,謝慎辭拿著文件離開,拐進酒店房間,尋找財務商總。


    楚獨秀驚得睜大眼,沒想到他途經自己,甩下這樣的一句話,語氣輕飄飄的,甚至沒被旁人察覺。


    第二季節目如火如荼地開展,終於到正式錄製當天,所有人員齊聚演播廳。


    後台裏,化妝室內擠滿了選手,化妝師更是連軸轉,抓緊時間幫眾人造型設計。


    楚獨秀和王娜梨換裝結束,還在角落裏自拍合照,等待選手們統一入場。


    “我早上過來看到觀眾了。”王娜梨道,“好多人,估計要錄到很晚。”


    小蔥從她們身邊經過,他腦袋一探,湊過來搭話:“聽說上一季突圍賽就錄到淩晨。”


    楚獨秀:“那最開始的演員,還有淩晨的演員,豈不是挺吃虧?”


    發笑是一種累積情緒,演員很難上來就爆梗。觀眾需要時間適應,總要沉浸到表演裏,才能輕易被人逗樂。


    因此,開場演員相當於全場鋪墊,多少都要比後麵人困難。淩晨時,觀眾又會極度疲倦,也無法集中注意力,同樣不利於選手拿分。


    “沒辦法,憑手氣抽簽嘛。”小蔥歎息,“總會有人抽到第一。”


    沒過多久,導演組通知選手進場,五十名演員依次踏進演播廳,總算看到五光十色的舞台,以及被切割得整整齊齊的區域。


    嘉賓、選手及觀眾有不同席位,舞台一側有三把紅色沙發椅,提供給節目邀請的明星嘉賓,舞台靠左是選手候場區,舞台靠右是選手晉級區,正前方是觀眾區。


    現場觀眾早就入場,他們看到選手進來,當即發出陣陣歡呼,興奮地鼓起掌來。


    楚獨秀跟隨同伴落座,她望著舞台上碩大的節目logo,以及四周絢麗奪目的燈光,也被緊張激動的氛圍感染,跟好友們互相加油打氣。


    屋內,尚曉梅手握對講機,坐在大屏幕後邊,提示道:“各單位注意,最後核查一遍,我們的錄製馬上開始。”


    “攝像組收到。”


    “藝管組收到。”


    ……


    “倒計時,三,二,一。”


    下一秒,舞台上燈光亮起,伴隨歡快的音樂,以及觀眾的喝彩,第一季節目的主持人登場。


    英俊的男子大步上台,他開朗地揮手打招呼,還沒跑到立式麥克風前,就忍不住高聲呼喚道:“大家好,我是邱銘徹,想死你們了!”


    現場掌聲如雷。


    邱銘徹是一位綜藝主持人,也是第一季的笑聲代表。


    他算是節目老麵孔,手裏握著麥克風,環顧一圈台下觀眾,從容地推動起流程:“前不久,節目組的導演邀請我,說《單口喜劇王》有第二季了,我還特別驚訝,我們的小破節目還沒糊呢。”


    有人輕笑出聲。


    邱銘徹:“導演跟我誇下海口,說今年選手一個比一個強,在座的各位看先導片了麽?”


    “看了——”


    “挺好,我明白你們看完什麽感受。”邱銘徹調侃,“所以我作為笑聲代表,替大家給北河發了條微信,好好地嘲笑了他的初選賽視頻。”


    觀眾席笑聲一片,似都領悟其含義。


    “不是,邱老師的稿是公司誰寫的?”北河左右環顧,既好氣又好笑,“冤枉啊,他沒加我微信,好歹加上我,再來吐槽吧!”


    北河等人不但是節目選手,還是善樂文化的編劇,幫助明星進行撰稿。這話肯定不是邱銘徹本意,應該來自同事們的揶揄。


    “不光選手們來勢洶洶,我們的笑聲代表也升級,常駐代表將變成兩位。”


    邱銘徹按部就班地介紹:“除此以外,每期節目將有一位飛行代表,我就是今日突圍賽的飛行代表,突圍賽結束後,下輪就沒我了,由我們的常駐代表來主持節目。”


    台下有人悵然出聲:“啊……”


    “舍不得我是不是?沒關係,等看完第二季的新代表們,大家就把我忘在腦後了!”邱銘徹音量驟高,“讓我們有請羅欽、蘇欣怡——”


    激昂音樂再次響起,舞台上的燈光耀眼,俊男靚女並肩登台。


    他們都打扮得光鮮靚麗,一位是知名男歌星羅欽,一位是當紅女演員蘇欣怡,分別在邱銘徹的指引下自我介紹。


    高大男子短發微卷,顯然有精心的設計。他聲音渾厚,侃侃而談道:“大家好,我是羅欽,其實我一直對單口喜劇感興趣,以前在國外欣賞過不少專場,後來到南城參觀一些俱樂部,當時還看了程俊華老師的專場。”


    選手區,程俊華聞言一怔,雙手合十道:“不敢當,不敢當。”


    羅欽:“現在,有越來越多的演員,參與到單口喜劇裏來,讓我覺得非常興奮,已經忍不住要笑了。”


    接著,輪到另一位嘉賓自我介紹,她穿著深色長裙,勾勒出完美身材,是位明豔動人的大美女。


    蘇欣怡長鞠一躬,溫聲道:“大家好,我是蘇欣怡。我是《單口喜劇王》的老粉了,在家追著將第一季節目看完,很榮幸能在第二季擔任笑聲代表。”


    台下響起掌聲。


    邱銘徹道:“有請兩位笑聲代表入座,在你們的右手邊有一個按鍵,熟悉節目的朋友可能知道,這是用來拍燈的,每名代表一燈50票。”


    羅欽和蘇欣怡試探地摸了摸拍燈按鍵。


    “同時,我們有200名現場觀眾,也將在選手表演後投票,最後排名前二十五的選手,就能成功突圍,晉級下個環節。”


    “現在,突圍賽馬上開始,讓我們有請第一位選手——”


    觀眾席沸騰起來,期盼著正式表演。


    選手們同樣坐在候場區拍手,一邊欣賞其他人的段子,一邊焦灼等待自己上台。


    演播廳環境跟聞笑劇場不同,有些人麵對現場觀眾亂了陣腳,完全沒有初選賽的遊刃有餘,有些人卻在熱烈氛圍中成功爆發,酣暢淋漓地洗刷過去的屈辱。


    場內,首位高票選手是北河,他一舉奪下三燈,觀眾投票也很高,以職場話題爆梗,一掃初選賽頹喪。


    “對別人來說,這就是比賽,對我來說,這就是公司,誰在公司不會混?”


    “我才不當單口喜劇王,我的夢想是混世魔王!”北河慷慨激昂道,“在公司混到世界末日,在公司混出魔幻現實!”


    蘇欣怡笑得合不攏嘴,猛地拍下身邊按鍵,點亮最後一盞燈。


    選手區同樣“哇”聲一片,海城演員都感慨出聲:“好狗啊——”


    “他怎麽每次都這樣?平時隨便掉鏈子,關鍵時刻拚一把。”路帆嘀咕,“他初選賽是不是欲揚先抑啊?”


    北河非但沒回避初選賽話題,還以此延伸到公司摸魚文化,搞一波當代上班族的共鳴。


    他的表演遠超預期,跟初選賽判若兩人,甚至兩相對比過後,更有一種微妙搞笑。


    “北河哥太牛了,他樹立了一個舞台形象,就是公司老油條人設,就是要渾水摸魚。”小蔥唏噓道,“隻要有這個標簽,他講這些很容易,不像新人沒有定位,還得靠段子介紹自己。”


    北河、路帆等人在賽場有明確標簽,主要是靠上一季節目塑造出的,比如北河是混子、路帆是老師等。他們作為老選手,講部分話題效果會很好,不需要過多鋪墊,前提早就建立好。


    但觀眾對新人一無所知,認識他們就需要時間,段子信息量也不一樣。


    楚獨秀目光閃爍,欲言又止道:“……有沒有可能,那不是人設,人家確實是打工皇帝。”


    她思及當日聚餐,北河一邊拍領導馬屁,一邊打趣謝總沒性別,總覺得普通打工人沒這種智慧,對方換家公司說不定也會成功。


    第29章


    ◎楚獨秀表演失利。◎


    演播廳內,突圍賽選手依次上場,卻很少再有三燈出現,達到北河的熱鬧效果。


    每名選手表演結束,會跟嘉賓們閑聊幾句,然後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娜梨望著不遠處的三位笑聲代表,說道:“今年的三燈沒去年多。”


    “嘉賓們一燈有50票,那要是少了一燈,差距就會拉開了。”楚獨秀思索,“所以不是滿燈選手,都可能有一定風險。”


    “因為上一季的賽製,所以改動了規則吧。”小蔥道,“第一季是嘉賓拍燈不算票,但要是選手獲得滿燈,就可以直接晉級,結果有超過25人滿燈,導致後麵選手沒位置了……”


    “當時,尚導提議再加賽一場,最後才敲定晉級名額,聽說就錄到淩晨好晚,這回幹脆將直接晉級換算成票數。”


    《單口喜劇王》賽製是不斷發展的,明星嘉賓的主要作用是為節目引流, 第一季的嘉賓很多都不了解單口喜劇,看完表演就大方地拍燈,導致晉級人數超過預期。


    因此, 第二季規則就有所調整,先將“笑聲評審”改名為“笑聲代表”,接著取消滿燈直接晉級,將一燈換算為50票,同時邀請看過單口喜劇的明星。


    邱銘徹在上一季喜劇審美就不錯,羅欽和蘇欣怡則自稱喜歡脫口秀。他們的拍燈明顯就帶著思考,會觀察其他代表有沒有拍燈,要是感覺選手水平不到三燈,可能會克製自己先不拍。


    場內表演還在繼續,邱銘徹突然探出身子,笑道:“我看欣怡很嚴格,有時候我倆都拍了,你居然挺住沒有拍燈,你是笑點很高的人麽?”


    “不是,其實我偶爾想要拍,但愣是沒搶過你們。”蘇欣怡為難地解釋,“就是有些表演,我同樣很喜歡,但它可能達不到三燈水平,我會跟前麵的三燈比較,猶豫要不要拍……”


    羅欽恍然大悟:“所以你在控製票數。”


    “是的,主要你們手太快了!”蘇欣怡扼腕歎息,“每次都把我搞成第三燈!”


    其餘代表大笑起來。


    邱銘徹提議:“那你下回第一個爆梗就拍,搶在我們之前,就能擺脫責任。”


    羅欽點頭:“沒錯,我們來控製票數。”


    蘇欣怡:“我努力。”


    片刻後,舞台光束晃動起來,急促的上場音樂響起,又迎來下一位演員的表演。


    “讓我們有請下一位選手——楚獨秀!”


    選手區傳出掌聲,王娜梨和小蔥都挺直身板,目送楚獨秀奔向舞台,雙手握拳道:“衝衝衝!”


    楚獨秀在鼓勵呐喊及高亢音樂中上台,細軟的發絲在燈下呈現栗色,鬢角秀發被化妝師編出小辮子,混雜在披散的長發之中。


    她穿一件厚絨衛衣,純白布料上印有圖案,渾身都是青春朝氣,剛好跟深紅舞台形成對比。


    台下有工作人員領掌,邱銘徹、羅欽和蘇欣怡坐直,等待演出的正式開始。


    “大家好,我是楚獨秀。”楚獨秀麵對觀眾,她長鞠一躬,接著從容地表演,“比賽前,所有選手進場時,還有導演來采訪,問我們參賽緊不緊張。”


    “我沒好意思告訴她,一個正在考公的大學生,回家過春節的那幾天,比你們比賽緊張和崩潰多了。”


    楚獨秀瞥向一側,指著舞台邊的門,說道:“幸好導演不是我媽,隻會問‘你有什麽參賽感受’,要是演播廳門變成我家門,等我跨過那個門檻,她就會直接說……”


    下一秒,她聲音突然變化,爆發後粗裏粗氣:“突圍賽準備得怎麽樣?別跟個小孩兒一樣,自己能不能有燈,咋心裏沒點兒數!”


    “要不要幫你找找人,托人送禮給笑聲代表,你倒是吱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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