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一點擔心,怕對我同桌不好。”她麵露難色,“我要是虎妞,以後再捆綁她,她就得叫駱駝秀子,怪難聽的。”


    此話一出,歡樂炸開。


    明星代表及觀眾都笑得找不著北,甚至扭頭打量起一側的楚獨秀。


    楚獨秀羞赧地捂臉。


    “不過,我小時候被人說虎,總覺得是個貶義詞,但現在再被人說虎,卻覺得虎一點挺好,起碼我掌握主動權。”


    “有夢想的老虎,即便知道外麵很危險,也敢跑出動物園!”


    “謝謝大家,我是王娜梨。”


    王娜梨高聲說完,鞠躬結束了表演。


    第48章


    ◎我天生就該擁有一切,◎


    台下的觀眾獻上掌聲,遠比表演前熱烈得多,在演播廳內反複回蕩。


    三名笑聲代表也忍不住激動拍手,目送王娜梨活蹦亂跳地下台。她跑到另一側跟路帆會合,等待同組最後一人的表演。


    羅欽苦笑:“兩個三燈,還剩一人,我頭一回覺得,賽製過於殘酷。”


    “手心手背都是肉。”蘇欣怡為難道,“……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女生組表現太過亮眼,先是路帆穩定發揮,接著王娜梨成為黑馬,後麵還有聲名鵲起的楚獨秀,莫名其妙就成為死亡之組。按理說,這組的結果是毫無懸念,但現在卻變得撲朔迷離。


    楚獨秀早已起身,正在台口踱步,等待自己上場。她的肢體動作還算輕鬆,偶爾在嘴裏默念文本,快速地串一遍內容。


    小蔥用手捂臉,他屏住呼吸,比本人緊張:“這把壓力有點大了。”


    聶峰:“調子起太高,沒準有危險,比半命題賽還狠。”


    半命題賽時,楚獨秀和程俊華巔峰對決,她先一步完成炸場,加上大佬風格平緩,賽前沒被推到這個高度。


    現在,路帆是文本型,王娜梨是表演型,兩人都獲得三燈,將觀眾情緒榨幹,再想演出新意很難。


    北河擔憂道:“這場不會有誰爆冷出局吧?”


    這組哪位出局,都會讓人遺憾。


    程俊華不言,坐在選手區前排,等待著下場表演。


    片刻後,台上終於響起介紹聲:“有請本組最後一位選手——楚獨秀!”


    熟悉的登場音樂響起,夾雜山呼海嘯的掌聲,遠比前兩人氣勢恢宏。


    台下,不少觀眾顯然記住楚獨秀,他們時不時呼喊她的名字,一波連著一波,讓場麵都沸騰。


    屏幕前,尚曉梅愣道:“她現在人氣好高,但這樣的話,這把就更……”


    謝慎辭沒接話,卻知道對方想說什麽,不動聲色地盯著舞台。觀眾的預期拉滿,段子就很難爆笑,無法打破大眾臆想中的標準線。


    場內,楚獨秀明顯也發現觀眾熱情,她剛剛取下話筒,就控製現場狀態。


    “冷靜,各位都冷靜,不要太期待。”


    楚獨秀伸手製止,臉上有一絲慌張,接著慚愧地坦白:“大家好,我是楚獨秀,實話實話,這一輪半決賽,我不想好好演,所以別太期待。”


    “半命題賽時,有人說我的段子比較樂觀,程大佬的段子比較悲觀。”她低下頭,麻木道,“但到了半決賽,我覺得自己很悲觀,我的同桌和路老師太樂觀了。”


    選手區,王娜梨和路帆嘴角帶笑,都饒有興致地欣賞表演。


    “賽前,她們說要全力以赴、不計輸贏,展現女選手的單口喜劇水平,吊打其他組。我對此持悲觀態度,不是懷疑我們的實力,而是深知大眾斷章取義的能力。”


    “我可是學新聞的,太懂會被怎麽寫,隻要替換點同義詞,事實能被輕易篡改。”楚獨秀凝眉,哀道,“絕不會是她們想象得那樣!”


    “節目裏,三個女演員同台競技,聽起來非常熱血。”


    “但到節目外,就會傳謠成,女演員們當眾打小三,聽起來隻剩狗血。”


    此話一出,全場哄然,觀眾都發出“哇”的一聲,夾雜陣陣意會的笑聲。


    “噗——”王娜梨剛演完,正喝水潤嗓子,不料被這句嗆住,哭笑不得地咳嗽,“當眾打小三?”


    “我說得沒問題吧?三人同組,淘汰一人,女性對決,你就聽聽這些關鍵詞,難道不會被叫打小三?”


    楚獨秀無力地攤手:“這就是外界對女性掐架的全部理解,不可能為事業,一定是為失戀。絕不會像我組員想得那般美好,大家認為女脫口秀演員水平很高,她們對女性麵對的新聞環境太樂觀了。”


    “當然,肯定會有人要拚命解釋,‘她們不是無聊的情感糾紛!她們是在競爭單口喜劇王’!”


    她連連搖頭,麵無表情道:“但相信我,沒有用的,沒有人在乎,他們隻會誤以為,單口喜劇王是個男人,說不定還會自我代入。”


    下一秒,楚獨秀雙眼放光、躬身掩嘴,模仿著姿態猥瑣的男性,嘴裏還油腔滑調:“哇,三女爭一王!不愧是我,單口喜劇王!”


    她人畜無害的外表,跟驚世駭俗的言論,形成巨大的印象反差,激起癲狂的喜劇效果。


    演播廳內嗡嗡作響,炸雷般的笑聲過後,是此起彼伏的感慨及唏噓,讓全場女觀眾騷動起來。


    她們深有同感地點頭,用力地拍手喝彩,如同回應海風的浪潮。


    舞台上一燈亮起,卻被嘩然所掩蓋。


    選手區,其餘人同樣被驚呆,尤其沒想到表演者,居然會是楚獨秀。她台上表演出眾,生活裏沒那麽跳,甚至沒王娜梨強勢,自然出乎意料。


    北河兩眼發蒙,震撼地發聲:“她還能走這種路線嗎?”


    楚獨秀台下挺和氣,基本沒有銳利時刻,不是走冒犯風格的演員。


    “哇——好狠!”小蔥深感刺激地抱頭,“三月之期已到,恭迎新人王回歸,不再隱忍!”


    聶峰懷念道:“想起培訓營的時候了。”


    “駱駝祥子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體麵、要強、好夢想的勤懇勞動者,最後會被病態環境所迫,淪為墮落、自私、不幸的末路鬼,變得吃喝嫖賭、遊戲生活。雖然我是駱駝秀子,但不想步他的後路。”


    楚獨秀悠然道:“我想簡單點,跳過勤懇勞動,直接遊戲人生,不想好好比了。”


    台下響起笑聲。


    “為什麽女選手要全力以赴證明自己?我不理解。”楚獨秀納悶道,“我們要加倍努力,才能洗掉這標簽,甚至得不到回報。但節目都到半決賽,女選手隻剩三個了,還要再淘汰掉一個,這合理麽?”


    或許是路帆和王娜梨表現出色,台下竟有觀眾拉著長調附和:“不合理——”


    楚獨秀突然站定,她豎起一根食指,一本正經道:“我是新人王,作為專家建議,參考其他行業的錄取標準,反正都有那麽多男選手,我們就破格晉級女選手,增加脫口秀圈的陰氣,不行嗎?”


    “陰陽平衡,才能長久,有的行業需要陽剛之氣,有的行業需要陰柔之氣,道理明明應該是共通的啊!”


    “因此,我不要全力以赴,我建議全組保送!”


    讚同的笑聲暴起,連同鋪天蓋地的掌聲,如同巨浪般襲湧而來。


    第二燈驟然亮起,場上是沸反盈天!


    觀眾們熱情高漲,興奮得臉龐通紅,不斷歡呼表達支持。


    選手區同樣被炸成一鍋粥。


    程俊華向來內斂,他都忍不住失笑:“作為專家建議?”


    小蔥亢奮地抖腿:“殺瘋了,殺瘋了,不光是陰柔之氣,她還會陰陽怪氣!”


    北河感慨:“單純靠簡單真相,不用太多的技巧,就將情緒頂上去,我真是頭一回見。”


    楚獨秀自稱不想好好比賽,連文本的喜劇技巧都精簡,沒有刻意設計,顯得純粹直白。她的內容反響巨大,完全是觀眾通過文本,自己領會另一層含義,現實生活賦予的深層含義。


    楚獨秀聽到呼聲,不由伸出手臂,滿意道:“聽聽,眾望所歸,這就是民調,這就是民意!我們不能忽略人民的聲音!”


    “尚導,現在壓力給到你了。”她望向後台,安撫道,“放心吧,咱們都是女性,你提拔了我們,也不會被造謠亂搞男女關係,比破格晉級男選手清白得多。”


    前排觀眾笑得前仰後合,尚曉梅在屏幕前都樂了。


    王娜梨讚同地挑眉:“行啊,雖然我打算走了,但要是破格晉級,也不是不可以。”


    “導演們,聽到了嗎?”路帆對著鏡頭,調侃道,“尚導,表現一下,新人王發話了!”


    楚獨秀誠懇地解釋:“我不是搞特權,或者懶散備賽,故意不好好比。沒辦法,我從小抗拒跟女性競爭,真的比不了,我會很難受。”


    “我有一個優秀的姐姐,我的原生家庭沒有陰影,但由於我和姐姐的差距,很多外人想方設法提醒我,說我們父母重視她忽略我,惡意地揣測我的心思,認為我應該有點陰影。”


    “我至今記得,小時候住的院子裏,有個男生認識我和我姐,有一天他偷偷湊過來,擺出一副很懂的樣子,挑眉說‘哎,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心裏嫉妒你姐’。”


    “但大家要知道,那時候我年紀有多小,甚至連‘嫉妒’兩字都不會寫!”


    楚獨秀停頓片刻,費解地皺起眉,腦袋像有一串問號,將觀眾逗得捧腹大笑。


    “我說‘沒有啊’。”


    “嘖,別裝了,我也覺得她不行,平時總打壓你。”


    “我都蒙了,想要解釋一下,說‘你會嫉妒你爹麽’?”


    “他說‘當然不會,我和我爹又不用比,但你和你姐不一樣’。”


    “我一下搞不懂他邏輯了。”楚獨秀迷茫地摸摸腦袋,“我說‘怎麽不用比?曆史上不但要比,比完還要殺爹呢,國內有劉劭闖宮弑父,最後自立為帝,國外有俄狄浦斯王,都比我和我姐凶殘多了’。”


    “他好像沒料到我會反駁,突然就支支吾吾,一副好心的模樣,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楚獨秀搖頭:“沒生氣,就是覺得你嫉妒我家庭和諧。”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嫉妒你?”


    楚獨秀點頭,應道:“也是,你都說過了,不會嫉妒你爹。”


    “……”


    短暫停頓後,觀眾反應過來,接著放聲狂笑,簡直痛快淋漓,帶著壓抑後的爆發。


    小蔥幸災樂禍地笑:“好罵!你不會嫉妒你爹我!”


    “他臉色一下子變了,我隻好支支吾吾,試探地說……”她偷瞄旁邊一眼,欠欠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嘖,別裝了,我也覺得你爹不行,平時總打壓你。”


    第三段亮起,舞台變絢麗,連選手區也議論紛紛。


    “三燈了!又一個三燈!”


    “這組恐怖如斯!”


    “完全看觀眾投票了。”


    楚獨秀:“所以我不想跟女生比,比完不會有任何意義,大眾對女性競爭的理解太狹隘了,我們努力完也在做白用功,跟他們講不通任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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