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是雍州大將軍黎昌,是啟國天子的親舅舅,啟朝崇文弱武,此人靠著先皇後的外戚關係,是唯一一個手握兵權的武將,也是力主對我燕然用兵的強硬分子。”


    “聽說他向來為皇帝和文臣忌憚,這次費了老大力氣,差點就能讓啟國天子處死他。”


    “可惜啊,也不知怎麽居然沒成功,蕭家小兒這個廢物,人都給關在牢裏了還不敢殺!”


    蘇裏青格爾輕輕嘖了一聲:“我倒是對那個天子有些興趣。”


    副將阿木爾會意地笑了笑:“等我們攻入皇宮,殿下想對啟國天子做什麽都可以。”


    蘇裏青格爾手裏提著一杆長槍,隨手挽了個槍花,冷哂:“想攻入人家國都可不容易。”


    “聽說,昔年我那位大哥力主進攻雍州,結果吃了個敗仗,什麽戰利品都沒撈著,還被打折了一條胳膊,灰溜溜回到草原,挨了父王好大火氣呢。”


    阿木爾幸災樂禍點點頭:“可不是,後來二王子轉為進攻幽州,就大獲全勝了。”


    蘇裏青格爾:“這倒是要感謝啟國天子,本來我們胃口也沒那麽大,隻想搶劫了幽雲府便罷,誰知他膽小如鼠,竟把整個幽州都送給我們……”


    “傳令下去,今日暫且收兵紮營,就地取材趕製攻城器械,一旦主力大軍趕到,立刻開始強攻!”


    阿木爾得令,複又有些擔憂:“殿下,方才那蕭青冥說京城內糧食可以吃五年,若我們無法速攻,實在拖不得啊。”


    蘇裏青格爾眯著眼,黑闐闐的瞳孔精光閃爍:“我才不信,必定隻是虛張聲勢之計。”


    “若是如此,之前城中內應傳回的消息,為何是皇帝準備答應我們開出的條件,倉皇離宮南下?”


    阿木爾猶疑道:“可是現在,蕭氏既沒有南逃,也沒有下令處死黎昌,這……”


    不說還好,他一提此事,蘇裏青格爾揚手就是一馬鞭,狠狠抽在副將胸口。


    “廢物!這麽重要的情報竟然有假!你不是說蕭青冥是個庸庸諾諾、沉迷酒色的昏君嘛?我大軍一到城下,內應就會立刻裏應外合開門投降?”


    “要不是你的情報,本殿失心瘋了才會先率一萬騎兵來攻一座百年堅城!”


    “內應在哪兒呢?黎昌的人頭呢?就連蕭家天子也跟你口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居然還敢親自上城牆來羞辱我!”


    蘇裏青格爾簡直怒不可遏,表現在臉上卻是猙獰又邪佞的笑容。


    阿木爾心裏直發怵,不敢辯駁,結結實實雙膝跪地,又挨了幾鞭子,低頭戰戰兢兢:“殿下息怒,都是阿木爾無能,我馬上再派人打探城中情報!”


    ※※※


    那廂,黎、張兩人送蕭青冥和喻行舟回宮。


    路上,黎昌忍不住率先開口:“陛下,您說城中有五年屯糧的事,是真的嗎?”


    “還有雍州軍要防備西麵的羌奴國,調兵的軍令似乎還沒這麽快……”


    蕭青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終是露出一點無奈之色:“朕知道,但是朕隻能那麽說。”


    黎昌和張束止眉梢俱是一跳:“陛下莫非是騙……”


    想起遊戲係統板麵顯示的國庫餘額,蕭青冥皺了皺眉:“事實上,別說五年了,連五個月的糧食恐怕都沒有。”


    偏偏怪不了別人,誰讓昏君是個極度驕奢淫逸的主,還有皇宮及宗室龐大的開銷。


    城外皇莊糧庫裏倒還有囤糧,但如今燕然太子來的奇快無比,哪裏還有機會調糧。


    “也沒有什麽勤王令,朕擔心燕然太子打圍點打援的主意,並未調兵。如今能依靠的,唯有這座百年堅城,城中十萬禁軍,和我們自己了。”


    蕭青冥語氣平靜,喻行舟熟知政務內情倒還罷了,黎昌和張束止兩人頓時愁眉緊鎖。


    黎昌委婉道:“陛下實在不該當著諸多士卒的麵,給出七日的承諾,現在雖能振奮一時士氣,但七日一過,恐怕軍心渙散。”


    張束止握緊腰間劍柄,沉聲道:“自古守城之戰多是數月堅持,士氣決不能渙散,若即刻調雍州軍來勤王,或許還能有一拚之力。”


    “局勢若無法控製,末將必拚死護著陛下離開京城!”


    蕭青冥淡淡一笑:“不要慌,朕說燕然七日退兵,就必定叫他們退兵。”


    【存亡惡戰】帶來的每日下降2%的幸福度和秩序度懲罰,可不是鬧著玩的。


    別人可以守城數月,他卻隻剩七天,但這種事他不可能訴諸於口。


    幾人欲言又止,蕭青冥一擺手,斬釘截鐵道:“朕是天子,朕的承諾必將實現,且看著就是。”


    兩國交戰哪有這麽簡單……


    幾人在心中暗自搖頭歎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開始盤算最壞的打算。


    年輕的皇帝從未經曆戰事,敢誇下如此海口,未免太想當然了。


    不過皇帝今晚肯到前線鼓舞士兵,相較於以往昏聵行徑,已是大有進步的喜事,既如此篤定,反駁就太不識趣。


    此刻已是月上中梢,春初的夜晚仍是寒天凍地。


    書盛抖開一件狐裘大氅為蕭青冥披上,後者側頭看了一眼喻行舟,難得溫言道:“前些時日,老師在詔獄裏可有凍著?”


    蕭青冥的視線來的猝不及防,喻行舟一愣,隨即垂下眼簾,一如既往的溫文有禮:“多謝陛下掛心,臣身體還算強健。”


    蕭青冥不意對方竟似一直看著自己,頓了頓,隨意道:“朕記得老師從前也曾習武強身,怎得在獄中不曾防備一名普通的刺客?”


    喻行舟跟隨他的腳步慢了一瞬,忍不住抬眼,對方的目光早已轉而直視前方。


    “談不上習武,小時候不過是學了一些粗淺把式,後來疏於練習,就慢慢淡忘了。”他目光微動,聲音不由變得輕緩,“陛下竟還記得?”


    蕭青冥沉默片刻,笑了笑:“都過去十多年,不太記得了,隻是還約莫有一點印象而已,也許是朕記岔了。”


    喻行舟輕輕哦了一聲,沉默望向燈火的盡頭。


    忘了也沒有關係,他還記得就行,天子之諾既然必將實現,他幫他實現,也是一樣。


    作者有話說:


    蕭:我忘了,我裝的:)


    喻:…


    第15章 瑾皇叔


    翌日,紫極宮。


    “你說什麽?”


    陳太後霍的站起身,精心描過的細眉此刻憤怒地扭曲著,身上佩戴的珠玉墜飾撞得叮當作響。


    “你要削減哀家宮中用度,分給那些粗鄙武夫?皇帝,哀家看你這幾日是得了失心瘋,不如喚太醫來看看!”


    陳太後氣到極點,言辭極為不客氣。


    瑾親王蕭瑾坐在一旁默默飲茶,目光若有若無落在蕭青冥臉上。


    秋朗照例沉默立在龍椅斜後側,內侍們侍立在旁,書盛和趴在地上的內務總管太監,以及被太後叫來的禮部、戶部兩位尚書,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


    蕭青冥端起茶盞低頭啜飲,漫不經心糾正道:“是整個皇宮統一削減用度,現在是非常時期,眼看燕然二十大軍就要到城下了,朕與宗室,都需以身作則。”


    “太後放心,您所居的寧德宮隻是象征性削減點邊角料,不會讓您生活不適的。”


    “什麽邊角料?蜀州開春送來的蜀錦,馬上要裁製新衣,還有淮州上供的螺黛,寧州上供的碧螺春,統統沒有了!”


    “皇帝是打算讓哀家穿著去年的舊衣,喝著陳茶,神容憔悴的度日嗎?”


    “還有膳食,居然隻剩那麽幾碟,你是想餓死哀家嗎?那些珍貴的貢品,那些莽夫也配享用?”


    蕭青冥伸出一根手指:“早膳,燕窩三鮮湯、什綿魚翅、煎爛拖蓋鵝、蒸豬蹄肚、兩熟煎鮮、冬筍鴨絲。”


    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午膳,胡椒醋鮮暇、燒鵝、烤羊頭蹄、酸醋白血湯、五味蒸雞、元汁羊骨頭、糊辣醋腰子、蒸鮮魚、五味蒸翅肋、羊肉水晶角兒、絲鵝粉湯、三鮮湯……”


    “至於還有數十道更加精巧的晚膳,朕記不住了。”


    蕭青冥從龍椅起身,繞到太後麵前,他身高比陳太後高出一個頭,眼神帶俯視的冷然。


    “你知道那些正在守城,為太後出生入死的士兵們吃的是什麽嗎?”


    “一小口的肉沫炊餅,就能讓他們高興好幾天。”


    陳太後不耐煩地別開臉:“那又如何?君為君,臣為臣,天下本就是蕭氏的,給他們俸祿糧餉,守護皇族,效命君王自然天經地義。”


    “皇帝對哀家如此咄咄相逼,是不是想故意氣死哀家?”


    書盛和內務總管登時把腦袋埋得更低了,而禮部、戶部尚書生恨自己生了一雙耳朵。


    就連瑾親王都忍不住起身勸道:“太後,眼下兩軍交戰局勢不利,陛下也是沒有辦法,您別氣壞了身子。”


    “臣弟那還有些陛下賞賜的貢品,不如太後先將就著,日後再補上便是。”


    陳太後猶自怒色未消,譏諷一笑:“連瑾親王都知道尊敬皇嫂,哀家的皇兒卻隻知欺辱我孤兒寡母。”


    “青宇為你擋了一箭,你可有去看過他?讓你走你偏不走,現在反而一門心思從我們手裏搜刮,給你自己掙名聲!”


    “你今日能削到哀家頭上,明日就能掠奪百官家財!”


    “君王不孝,該當何罪?”


    這話說得極重,眾人嚇了一跳,按倫理孝道,皇帝勢必要跪下給太後請罪了。


    禮部尚書崔禮皺起眉頭,太後小題大做特地叫他二人來看這一出戲,無非是想拉攏主和派逼皇帝讓步,與燕然議和。


    可是經曆過這幾日,他可不認為皇帝還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擺設。


    隻是這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糊弄的,這麽多宮人在場,要不然半日,這裏發生的事就能傳遍皇宮。


    蕭青冥既沒有動怒,也沒有請罪的意思。


    他隻是淡漠瞥她一眼,腰間天子劍驟然出鞘,寒光掠過幾人眼前,驚得臉色煞白一片,連一向淡定的秋朗都緊緊盯住了他。


    陳太後驚叫一聲,嚇得連退三步。


    瑾親王在她身前護著她,眼角的豔色此時也隻剩下驚愕的浮紅:“陛下!您——要做什麽?”


    戶部尚書錢雲生的小肚子都要彈起來,兩隻胖手飛快揮舞,與崔禮同時大叫:“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預想中的暴怒並未到來。


    蕭青冥左手握住劍刃,用力握緊,鮮血霎時間順著鋒利的劍鋒滴落,被他用一隻空碗接住。


    殷紅的血漸漸鋪滿碗底,他收起劍,隨手擱在一旁,用那隻血淋淋的手端起碗,舉向太後,唇邊泛著一絲沉冷的笑意。


    “朕一心為了京城安危著想,希望大家同心協力,共度難關,太後既然認為朕不孝,餓著了母親,今日朕隻好滴血喂母,以表心跡。”


    皇帝竟然自傷龍體,滴血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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