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下完了!這人不是喻行舟派來的欽差嗎?


    怎麽就突然變成皇帝了?!皇帝不好端端的在皇宮呆著,大老遠跑到寧州來開絲綢坊?!


    天下哪有這種事!


    江知府渾身上下抖如篩糠,他的師爺已經嚇得直挺挺地暈了過去,江知府欲哭無淚,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連滾帶爬地爬到蕭青冥腳邊,哭喪著臉不停地磕頭:“下官不知是陛下大駕,多有得罪!還請陛下恕罪!”


    蕭青冥沒有搭理他,隻是俯視跪在地上的馮章和永寧王,似笑非笑道:“馮刺史和永寧王來的正好,朕正準備公審一夥盤踞在惠寧城的黑幫團夥。”


    “你二位手掌寧州大權,此事若是你們不在,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蕭青冥這番話,頓時把馮章和永寧王二人敲打得眼前一黑。


    皇帝親臨惠寧城,帶著一支騎兵,要當著全城百姓、官員還有他們兩人的麵,公審蛟龍會?!


    這分明是要殺人啊,而且已經殺氣騰騰,先一步將無數海寇的人頭祭了天。


    接下來是蛟龍會的殺手,再然後呢?還能是誰?!


    永寧王仗著自己是長輩,不等蕭青冥吩咐平身,就借口老骨頭膝蓋不靈便,自顧自起身,蕭青冥瞥他一眼,但笑不語。


    他旁邊的馮章已經方寸大亂,內心翻江倒海,腦海裏瘋狂計算著剩下的選擇。


    也許皇帝不敢殺永寧王,可是自己呢?一旦蛟龍會的孟萇當眾將他供出來,他和江辛這些官員,還有活路可言?


    皇帝為何不在府衙審案,偏偏要在港口附近的處刑台當眾公審,哪裏是自己在籌劃海寇襲擊,分明是皇帝早已布置好一切,布下天羅地網,在這裏等著他上鉤呢!


    馮章此刻恨不得把江知府活活刮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原本在海上收攏海寇,與陸上通消息不靈便。


    但凡他早一日上岸,絕不會輕易相信了江辛這個蠢貨,還有永寧王那個口口聲聲說在文興見過“喻行舟”的世子蕭昶!


    隨著蛟龍會的一幹人等再次被帶上處刑台,馮章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


    他雙目閃爍,死死盯著狀若癲狂的蛟龍會會首孟萇,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拳。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他手裏還有一支跟隨他的親兵……隻要他能逃出惠寧城,他可以去淮州,或者去蜀州,哪裏都好——隻要能活過今天!


    他森冷的目光朝身邊忠心耿耿的參將投去一瞥,破釜沉舟的眼神,叫參將心中一凜。


    他暗暗點點頭,悄然抬起手臂——那裏綁著一支小型十字勁弩——對準了處刑台中央的孟萇。


    “咻”的一聲,一支尖銳鋒利的短弩激射而出,直刺孟萇左胸!


    驚變突如其來,周圍的侍衛猝不及防,眼看那支勁弩就要沒入孟萇的胸膛——


    瞬息之間,一柄細劍飛掠而至,劍尖無比精準地砍在在勁弩之上,當場將之斬成兩截!


    蕭青冥目光倏然一凝,牢牢盯住了對麵身影飄然而落的“周行”。


    嗬,你果然來了。


    第89章 進階魅力光環卡


    港口處剩下的海寇們, 都被葉叢率領的騎兵俘虜,一個個被收繳了武器,綁做一團, 嚴密看押在處刑台附近。


    城裏避難的百姓們得知官兵大獲全勝的消息,膽子大的悄悄從家中出來查探情況, 很快便將聖駕親臨的大事奔走相告。


    “什麽?當今聖上到我們惠寧城來了?”


    “來了好多官兵,刺史大人和永寧王都來了!”


    “那些該死的海寇都投降了,皇帝要繼續公審蛟龍會呢, 快去看!”


    越來越多的百姓離開家門,朝著皇帝所在的處刑台匆匆趕去,大部分人一輩子都難親眼看一次皇帝, 更別說對方剛剛威風八麵的擊退海寇, 現在還要親自主持公審。


    這件驚天大事飛快的人們口中傳播,惠寧城上下瘋狂沸騰, 無數人群蜂擁而至, 把處刑台附近圍堵得水泄不通。


    城裏的士紳大戶、商人、工人、普通百姓,甚至附近的農戶,都爭相趕來一睹當今聖上龍顏。


    以惠民絲綢坊女工為首的織工們, 尤其興奮, 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揚眉吐氣的暢快滋味。


    誰也想不到,一直在背後支持她們的人, 竟然會是遙不可及的皇帝呢?


    一想到自己曾為當今聖上的紡織作坊紡紗織布,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感到榮幸?


    就連被柳夢娘“休掉”的前夫和婆婆, 也在人群裏忐忑不安地望著處刑台方向。


    今日之前, 他們還慶幸, 蛟龍會被砍頭, 他們欠的高利貸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走了一個媳婦,但至少還能白得一個小妾。


    哪料到,柳夢娘做工的那間惠民絲綢坊竟然是皇帝開辦的產業,就連小妾也因為牙人被檢舉販賣人口,被府衙的差役帶走安置。


    這下人財兩空,母子兩人頓時傻眼。一想到將來柳夢娘還可能向皇帝告狀,兩人越發心驚膽跳,害怕得寢食難安。


    處刑台上。


    蛟龍會會首孟萇跪趴在地,那支激射而來的勁弩被一劍斬成兩截,箭頭深深釘入他麵前的地板內,箭尾滾落在他手邊。


    那呼嘯而過的死亡之風,吹得他渾身一震。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要死了!


    孟萇跪在地上的四肢開始劇烈顫抖,他努力夠著脖子,扯著嗓子大喊:“陛下!我招!我什麽都招!是刺史馮章!都是他在背後指使我的!是他,他要殺我滅口!”


    風聲帶著孟萇的大吼傳遍處刑台四周,周圍百姓頓時喧嘩聲大作。


    刺史大人不是寧州最大的官兒嗎?怎麽變成了惡首了?


    處刑台對麵,刺史馮章麵色鐵青,一顆心不斷墜落,眼皮子跳個不停,冷厲的目光狠狠掃過一旁的參將。


    參將嚇得麵皮白如金紙,這麽隱晦的一擊,沒想到竟然失敗了。


    失敗的下場,唯有一個死字。


    永寧王眉宇間皺成溝壑,他朝長子蕭昶投去一個擔憂的眼神,心裏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此刻連他都開始後悔,為何要趟惠寧城這趟渾水。


    若是早知道來的人是當今皇帝,他好端端在王府享清福,跑到這來找罪受做什麽?一個弄不好,連永寧王府都要被牽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江知府等一眾惠寧官員,各個嚇得麵容慘白,冷汗直流,他們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表情,深怕被對方注意到,先從自己開始開刀。


    不同於百姓的議論紛紛,看台上眾官員氣氛凝重,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這樣的沉默裏,壓力令人窒息。


    刺史馮章雙手緊握成拳,一瞬間,心中轉過無數念頭,都不足以應對當前性命攸關的危機。


    他突然跨前一步,在蕭青冥麵前直挺挺地跪下來,義正辭嚴大聲喊冤:“陛下!此獠含血噴人!臣從來沒有見過此人,實在冤枉!”


    “臣代天子牧守寧州多年,治下竟然出了這等窮凶極惡的歹徒,臣難辭其咎,願意就此辭官歸隱,但若說臣與之勾結,臣萬萬不能忍受此冤屈!”


    “哦?你說他冤枉你?”蕭青冥淡漠俯視他,慢條斯理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都是將死之人,何故攀咬你?更何況,方才的箭弩,分明是你這邊的方向射過去的。”


    孟萇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倒豆子一般將兩人勾結,控製惠寧城黑白兩道,攫取暴利的事,飛快抖落出來:


    “……馮大人身邊的參將,每次都是他出麵傳達馮大人的指令,陛下您想,這麽多年我們蛟龍會在惠寧城呼風喚雨,若是沒有馮大人庇佑,我們如何能立足?”


    “我們每次見麵都在長寧河畔的畫舫,那個叫折腰的花魁娘子可以替我們作證!小人所言句句屬實!”


    馮章聽了這話,忽然看向一旁的參將,滿臉怒色:“虧本官百般信賴你,提拔你,還照顧你的家人,你竟敢背著本官與蛟龍會的惡徒勾結,還打著本官的名號,做下傷天害理的事!”


    參將死死咬牙,腮幫子繃得緊緊的,砰的一下跪了下去,馮章這番話的威脅之意明明白白,他的家人還在刺史手裏,若是想讓他們活命,唯有出麵頂罪。


    “啟稟陛下,是小人利欲熏心,打著馮大人的旗號和孟萇合謀,那些事都是小人做的,與馮大人沒有關係……”


    參將突然出乎意料當眾攬下所有罪過,眾人驚訝不已,麵麵相覷。


    蕭青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就憑你,能代表得了堂堂一個刺史?”


    參將張了張嘴,突然卡了殼不知該做何回答。


    不料,事態發展竟再次峰回路轉。


    “嗤”的一聲輕響,冷箭出鞘,在參將全無防備之下,輕易刺穿皮肉。


    參將隻覺胸口一涼,愕然低頭,一截染紅的冰冷劍尖自他胸口貫穿而出,猝不及防把他紮了個對穿!


    “大膽!你做什麽!?”


    莫摧眉和秋朗同時拔劍,一左一右擋在蕭青冥麵前,劍尖斜斜指向持劍行凶的馮章。


    馮章站在參將背後,被他捅了個血窟窿的參將,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用發顫的手用力指著他,臉上漸漸泛起灰白的死氣:“馮大人……你……”


    馮章麵無表情,緩緩抽出手裏的劍,一臉凶狠地假笑道:“回稟陛下,此人心懷叵測,罪不容誅,身為上官,決不能姑息!”


    莫摧眉緊緊握著劍柄,怒意勃發:“他是否有罪自有陛下定奪,就算要殺也是陛下下令,哪裏輪得到你當著陛下的麵先斬後奏?豈有此理!你是當我們都是瞎子嗎?”


    馮章為了保命,哪裏管得了這麽多,他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再次跪下:“啟稟陛下,此人乃是武夫,身負武藝,臣是擔心他會突然暴起傷害陛下,這才不得已而為之。”


    “請陛下恕罪!”馮章重重磕了個頭,聲情並茂,抑揚頓挫,開始敘述他多年以來的功績。


    “臣自先祖皇帝在時科舉高中,後來蒙受先帝垂青,提拔為寧州刺史。臣在寧州兢兢業業,整日如履薄冰,生怕有負皇恩。”


    “這些年來,臣不敢說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可是隻要是災年必定開倉賑濟,每年都按時向朝廷繳納稅貢,昔年朝廷與燕然開戰,增加軍餉,我們寧州也是勒緊褲帶供養數十萬大軍。”


    “臣每年都會親自帶船隊去海上清繳海寇,保護寧州百姓不受騷擾……”


    “請陛下明鑒,就算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陛下千萬不能輕信了那無恥小人,一張空口,就肆意抹殺臣多年來的辛勞!”


    說到激動處,馮章滿麵通紅,幾欲流淚,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甚至騙過了周圍一眾質樸的百姓,贏得了不少同情之詞。


    甚至有百姓主動站出來說情:“小人能作證,馮大人確實經常給吃不起飯的窮人施粥……”


    “馮大人是好官啊,他派過不少官兵去攻打海寇……怎麽會與蛟龍會勾結?”


    柳夢娘和一眾女工們不忿起來:“若他是好官,怎麽會多年放任蛟龍會為非作歹?明明是心裏有鬼!”


    百姓們議論紛紛之際,永寧王眼珠轉了轉,摸了摸稀疏的白胡須,輕咳一聲主動站出來,為馮章求情道:“陛下。”


    “雖然孟萇那廝攀咬馮大人,但口說無憑,更何況他自己也說,每次與他見麵的都是這個參將,可見其中必有隱情,如今參將已死,死無對證。”


    “馮大人畢竟是三朝元老,有功於朝廷,此事至多隻是治下不嚴,縱有過錯,亦罪不至死。”


    “再者,坐到馮大人的位置上,得罪過的宵小與小人不知凡幾,若是什麽人都能死咬一口,那將來還有人敢為朝廷做事嗎?”


    永寧王慢悠悠道:“既然馮大人已經請辭,陛下可否看在本王麵上,讓他榮歸故裏,以免寒了我等老臣之心啊。”


    蕭青冥目光不鹹不淡落到他身上,似在沉思,沒有說話。


    見皇帝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江知府等人大鬆了一口氣,隻要能保下馮章,那麽他們的命也就保住了。


    犧牲一個替罪羊,換來惠寧城上下官員安然脫身,刺史大人這招釜底抽薪真是高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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