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傷的?”傷口不大卻有些深,雖是已經結了痂,可看起來還是有些迫人,她神色一凝,仔細盯著傷口看了兩眼,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會留疤!這張臉要是毀了,多可惜。


    不過就隻是被荊棘劃了兩道口子,她便如此擔心,可她背上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若不是有那顆靈藥撐著,她怕是半條命都沒了!


    “不小心劃的。”景庭一時五味雜陳,輕飄飄一句就將此事帶了過去,轉身視線落到了她的背上,“倒是你,怎麽一刻不看著,便又把自己弄傷了?”


    “方才有人鬧事,煽動百姓,這也是權宜之計。”對上他的視線,薑卿羽不禁多了幾分心虛,臉色蒼白如許,可眼底卻是神采飛揚,像極了一個邀功討賞的小孩子。


    “嗯,你暈倒後,百姓跪了一地,就連之後封城都毫無異議,多虧你在。”轉眸對上她的眼神,景庭神色微動,開口時聲線輕柔,言簡意賅地把後來的事交代了一遍,“許大夫也將傷患都處理好了。”


    果不其然,見薑卿羽的眼底的笑意越發擴大了幾分。


    這小模樣,頗有幾分小驕傲。


    小心地將人摟在了懷裏,景庭至今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身子不受控製得輕顫了起來,卻依舊強作鎮定,“隻是以後,不許再以身犯險。”


    “嗯!我又不傻,可得留著這條命和你共赴白頭呢!”薑卿羽語調裏滿是雀躍,說到後來,聲音便逐漸低了下去。


    語調繾綣,極盡纏綿,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景庭耳裏,就像是萬丈霞光入懷,頓時讓他的耳根染上了幾分薄紅。


    眼底寒冰陡然消散,溫柔如水,晴光瀲灩……


    薑卿羽依舊是趴著,似乎是怕她無聊,蘇沐還特意找了些解悶的話本子過來,說是近日最受人喜歡的一些。


    她隨手翻開了一本,原本是無聊看看,可看著看著竟然真的入了迷,想著話本子裏頭的渣男頂著男主光環虐女主不說,兩人最後竟然還冰釋前嫌,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當真是男的瞎女的傻!


    “呸!渣男!”她頓時有些氣不過,忿忿地罵了一句,直接將話本重重一摔,而後看向了身邊的景庭,神色有些不善。


    她的情緒突如其來,一雙美目裏滿是嫌棄,景庭頓時愣了,連帶著手裏的公文也一頓——他做什麽了?


    他剛想開口,可還沒說話便被薑卿羽陡然凶狠起來的眼神嚇住了,到了喉間的話瞬間便咽了回去,迅速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


    似乎並挑不出什麽錯處啊?


    薑卿羽一臉凶狠,景庭滿臉無辜,兩人就這麽對視著看了兩眼,才見薑卿羽目光轉了幾轉,鬆了一口氣。


    還好自家夫君沒有什麽青梅竹馬白月光。


    說著,她就摔了話本,這才覺得心裏的氣稍微順了順。


    “不喜歡就不看了。”見她這樣,景庭瞬間明白了,看個話本看成這樣?


    隻是他剛鬆了一口氣,轉瞬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景庭放下了手裏的公文,抬手將她麵前的話本如數收了起來,穩穩當當地朝著遠處的框裏一丟,順便在心裏給蘇沐記了一筆。


    外頭正在奔忙給全城百姓送糧食蔬菜的蘇沐手裏還拿了捆青菜,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下意識地打了一個激靈。


    “嗯,不看了,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呀?”見景庭將話本丟了,她頓時覺得眼不見心不煩,而後便側眸看了眼景庭。


    這軟榻到底是剛收拾出來的,趴了大半日她也確實是有些不舒服。


    “背上不疼了?”原本待在參芝堂就是防著她的傷口惡化,如今見她要回去,景庭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好多了。”當時打的時候真覺得自己隻剩下半條命了,可熬過去了好像也就那樣,甚至還能挨完那十四板。


    不過這次回去,還得多強身健體,以防萬一。


    總歸是吃一塹長一智嘛!瞧她上次被顧曼語下了藥,就給自己浸泡藥浴,至少一些迷藥之類的在她身上的效果大不如前。


    見她麵色一點點紅潤了起來,景庭也稍稍鬆了一口氣,抬手將狐裘往她身上一蓋,順手按住了她想起身的動作。


    薑卿羽頓時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景庭,不起身她怎麽回去?


    隻是下一秒,景庭卻神色幽深的看了她一眼,長腿一邁就站到了一邊,朝著外頭叫了一聲,“胡一,回蘇府。”


    而後兩人進來,竟是直接將這軟榻抬了起來!


    “夫君,我們就這麽回去?”兩人抬著榻,景庭站在一邊扶著走著,而她就這麽趴著,一路從大街上回去,她一張臉都不禁紅了起來。


    丟人啊!這是真丟人!


    “這裏的馬車太小,躺不下,或者我抱你回去?”景庭似乎像是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能性,說著胡一兩人還真的停了下來。


    那是抱嗎?那不是端嗎!還不如被人抬回去呢……


    薑卿羽有些認命地垂了垂腦袋,抬手一點點拿狐裘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隻是她剛把整個頭埋進去,身上的狐裘便陡然一鬆,又滑到了她的頸間,“別悶壞了。”


    見她臉色紅潤了幾分,景庭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隻是開口時卻依舊一本正經,讓人絲毫挑不出錯來。


    不知道為什麽,薑卿羽總覺得景庭是故意的,但她沒有證據。


    馬路上還好,畢竟封城之後路上也沒什麽人,隻是一到蘇府,一眾丫鬟婆子便都立刻迎了上來,對她噓寒問暖的。


    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


    薑卿羽最開始還尷尬的應了幾聲,後麵就直接裝鴕鳥。


    一路被抬進了屋,江意如早已帶著一個錦盒等在了外室,一見他們回來,便滿眼心疼地迎了上來。


    瞧這背上這麽高的裹布,都快裹成粽子了,這得多疼啊,自家姑娘也可是真能下得去狠手!


    “這把團扇是你先前送舅母的,如今你背上受了傷,等下換藥的時候扇扇風也能稍微好受些。”江意如滿眼心疼,說著便將這把團扇遞了過去。


    “多謝舅母!您可別難過,該高興才是呢,你家侄女兒可厲害著呢!”見她眼眶通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薑卿羽連忙朝她伸了伸手,接過了那把團扇,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開口時下巴微揚,即便是趴在床上,卻絲毫不掩風華。


    “你這孩子!”江意如不禁被她這模樣逗笑了,抹了抹眼淚,竟也是笑著誇了起來,“是,我們卿羽可厲害著呢!旁的女子哪裏有這般膽色?”


    “那可不是!”薑卿羽倒也毫不謙虛,小眉毛一抬,那小模樣當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景庭的神色也不禁柔和了幾分。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江意如被她逗得笑了,又將上頭的錦盒朝前推了推,“那位林公子說將這個給你,就不當麵辭別了。”


    江意如笑著開口,卻還是覺得有些疑惑。


    那林公子也是奇怪,臨行前非要把東西送到她這裏,難不成還怕這蘇府的小廝會昧了他的東西?


    林初墨走了?


    薑卿羽神色一怔,景庭倒是眉梢微挑。


    “行了,舅母也不打擾你們了,早些安置。”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外頭的天色便也暗了下來,江意如也起身告辭。


    一出門,便恰好起了一陣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等風停了之後,外頭一處竹上,竟是多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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