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乾清殿。


    皇帝一臉滿意地看著莫懷仁送來的奏疏,眼底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萬民相送,萬人空巷,這該是怎樣的盛況!


    老三這回的差事辦得可是真不錯!


    又想著前幾日楊公公回來,說起老三媳婦傷得極重,還掙紮著要起身跪拜,她得了誥命可是歡喜的很!


    瞧這老三一家子,多懂事!


    去了越州還特意帶了年貨回來,因著這些,他可是進了好幾次瑛華殿,甚至還用了一次晚膳,眼見著他和瑛兒的關係緩和不少,等瑛兒徹底原諒他還會遠嗎?


    皇帝這麽一想著,心情就更好了。


    “老三他們到哪兒了?”皇帝滿意的合上了奏疏,而後便看著何福寶,開口問了一句。


    “說是前日已經過了津河,估摸著這兩日也就該到了。”何福寶扳著手指,算了算日子。


    一想著已經洗心革麵,還成了可塑之才的老三就要回來了,皇帝越發龍顏大悅,連連頷首,“讓你挑選的美人可都準備好了?”


    “回聖上,一共二十個,家世清白,都是個打個的水靈。”何福寶笑著應承了一句,話雖是這麽說,但他總覺得如今的庭王和之前不同。


    是不是會喜歡那些美人兒,還真說不好。


    “辦的不錯,重重有賞!”聞言,皇帝臉上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笑容,滿意地看著窗欞上景庭特意從越州送來的春聯窗花,心情更是舒暢了不少,“回來讓老三不用急著進宮覲見,好好休息幾日再來不遲。”


    一個薑卿羽便能讓老三洗心革麵,那再來二十個,未來這江山,也可以穩妥地交到老三手上了。


    皇帝這麽想著,突然就想到了太子,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散了大半。


    前些日子除夕夜宴,原本是一家人團圓美滿的家宴,太子倒好,一整晚都耷拉著臉,愣是沒給他好臉色看!


    江南私鹽案,京城流民一事,哪一件不是他的門生做的?


    這罪過若是往大了論,罷黜太子都是輕的!


    不過隻是關了個禁閉,他就這般陰陽怪氣,活像個霜打了的茄子!哪裏還有一國儲君的樣子?


    皇帝重重一甩袖,可生氣歸生氣,到底這個孩子是自己寵著長大的,還是冷著臉問了一句,“太子那兒,這幾日可消停了?”


    “聽說殿下把自己關在房裏,這幾日都不曾出來呢!許是知道自己錯了,也未可知。”何福寶依舊是笑著,開口時並無偏頗,可也沒幫他說上一兩句好話。


    “哼,讓老大帶人去城門口迎老三。”皇帝聞言,冷哼了一聲。


    還沒等何福寶回話,門外的小太監便進來了,“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又來了,一個帶了臧書羊肉,一個帶了甜乳酪。”


    一聽到這兩個名字,皇帝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自從上次華嬪的事情之後,這兩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處處較著勁,可她們倆較勁就較勁,何苦牽扯到自己身上?


    誰不知道羊肉和乳酪不能同食?這是非逼著自己二選一呢!


    “就說朕已經歇下了,新歲天寒,讓兩位娘娘多歇著,沒事別去禦膳房瞎晃悠!”皇帝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突然就有些懷念瑛貴人那不爭不搶的性子,起碼能落個清淨啊!


    “走,何福寶,把剩下的東西都帶上,隨朕去瑛華殿。”皇帝一擺手,率先從偏門走了出去。


    何福寶迅速抬了剩下的刺繡花樣,伸手招來了個小太監交代了幾句之後,也迅速小跑了兩步,追了上去。


    東宮。


    等何福寶讓人來傳了旨之後,太子幾乎把能砸的全砸了,碎瓷滿地,就連窗台上兩盆牡丹都未曾幸免,可還是覺得不解氣。


    他景庭不過是一個草包,薑卿羽先前也不過是一個傻子!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份何等尊貴!


    可父皇竟要自己去出城去迎他們?他們也配!


    太子越想越氣,抬腳一踢,方才摔到地上的半個碎花瓶便骨碌碌地朝門口滾去,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景煜腳邊——


    景煜方才饒有興致地在外頭聽了一會兒,等聲音停了下來,這才進門。


    他順勢低頭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看戲的味道,可再次抬頭看他時,神色裏卻滿是關切。


    “皇兄,何必氣著自己?父皇想必也是那日夜宴上氣糊塗了,這才故意和你慪氣呢!”景煜小心跨過地上的碎瓷,朝前走了幾步。


    一見是他,太子的脾氣越發大了,若不是手邊已經沒東西了,他此時早就砸過去了,“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給孤亂支招,孤何至於此?”


    “皇兄你可真是誤會了,皇弟何辜啊!若是換了從前,皇兄你一生氣,父皇哪次不是恨不得去摘星攬月地來哄你?可如今,眼瞅著那恩寵都跑去了三皇弟那兒!”


    “瞧那日父皇提起三皇弟時,眉飛色舞的模樣,皇弟可真替皇兄不值!就連閉門十餘年不出的瑛貴人都給了恩典,特意讓何福寶去請了過來!”


    “更何況,這些日子,外頭得的賞賜,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瑛華殿。瞧這架勢,怕是都恨不得要三皇弟當太子了!”


    景煜說著,還歎了口氣,把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打了自己的嘴,“皇弟失言!皇兄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失言?這一句句哪裏有半句虛言!


    太子的神色陡然冷凝,一張臉氣得發白!


    那瑛貴人身份卑賤,景庭又是個草包,如何撐得起這太子之位?


    見自己目的達到,景煜狀似“如坐針氈”般地待了一會兒,便起身匆匆告辭。


    隻是一出門,他輕嗤了一聲,眼底嘲諷之餘,還陡然多了一抹陰鷙……


    是夜,月朗星稀,天氣晴好。


    一行馬車不急不緩地朝前行進著,眼瞅著眾人都到了一塊平地,蘇辭便朝後大喊了一聲,“就地休息!明日進城!”


    城外百裏並無客棧,隻能在馬車上將近一晚。


    薑卿羽有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這馬車上墊的實在是軟,一路上過來,甚至連一絲顛簸都沒有感受到。


    “再委屈一日,明早就回府了。”等蘇辭將新做好的膳食送來時,景庭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簡陋。


    “哪裏有什麽委屈的?”薑卿羽不禁失笑,意味深長地看著麵前八碟子菜。


    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甚至還有熱好的奶酪乳,她又吃不了這許多,哪裏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等一碗奶酪乳全部落肚,薑卿羽滿足的揉了揉肚子,像極了隻饜足的小狐狸。


    等在馬車上坐了一會兒,她便又將有關顧清的東西拿了出來,細細再看了一遍。


    原本她隻是想知道顧清的長相,蘇子文倒是將顧清的喜好、曾經著過的書、寫過的文章等物,一並給了她。


    這些天她有空便讀,路上倒是絲毫不悶,如今也隻剩了最後幾頁,等她徹底合上了書,可心緒卻有些難平。


    廢世襲、開科舉……


    樣樣都是開天辟地的創想,可背後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利益。


    那些人即便是明裏不敢說什麽,暗地裏動手腳可不會少,當年顧家,或是牆倒眾人推也未可知。


    誌士多艱,改革不易,薑卿羽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眸光明滅間,不禁一陣蒼涼……


    翌日一早,馬車緩緩行進,城門外的吊橋也順勢放了下來,太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不偏不倚地擋在路中央,全然一副攔路虎的模樣。


    遠遠看著景庭一行人過來,神色陰沉,眼神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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