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以天倒是敏銳,若是拋開別的不說,他對娘親確是情深。


    薑卿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案上的花瓶,方才景庭過來拉她的時候,她隻來得及將花瓶放回了原位,可花瓶的紋路卻換了個方向。


    即便隻是這樣一個細節,也沒逃過薑以天的眼。


    薑以天仔細觀察了周圍的景致,雖然景庭已經恢複了不少,可短時間裏,還是看得出翻動的痕跡,他頓時如臨大敵,雙眼微眯的瞬間,一步步朝著屋裏走了過來。


    薑卿羽朝著景庭比了個手勢,讓他藏在暗處,便落落大方地朝外走了出去,一見到薑以天,她似乎也是極為意外。


    “蕙兒……”她逆光走來,到了門口便陡然站定,神色清冷,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向前走一步,薑以天心底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不過兩個字,從他口中出來時卻是百轉千回。


    薑卿羽心底一顫,總覺得他此時的眼神裏情緒複雜至極,她索性就這麽站在了原地。


    可不過片刻,薑以天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了來人,隻是心底卻是波濤洶湧,“卿羽?你怎麽在這裏?”


    “想娘親了,便過來坐坐。”薑卿羽揉了揉眼,看起來就像是哭過了一般,連帶著聲線裏都有些微哽咽,絲毫不露破綻,“您怎麽也過來了?”


    “為父有空便會過來坐坐,方才見到你,我還以為是蕙兒回來了……”薑以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長歎了一口氣,解釋時像是把這事揭了過去,可心底的疑慮卻依舊沒有散去。


    蘇蕙若是真回來了,也該是回來向他索命的!


    “和我說說娘親吧。”薑卿羽存了試探的心思,便率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薑以天見狀,眸色一動,也有幾分試探的意味,便在她對麵落了座……


    足足講了一個時辰,兩人的言行舉止都沒有半分破綻。


    一轉眼便到了午時,薑以天也恰好收了尾,一臉慈愛的看著薑卿羽,“午膳應該已經擺好了,你先過去,為父單獨再陪你娘親坐會兒便過去。”


    “好。”薑卿羽笑著起身,一句話都不多問,便轉身走了出去。


    目光深深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薑以天的眼底卻陡然多了一抹陰鷙。


    抬腳將整個院子都檢查了一遍,又仔仔細細地將那案上的花瓶挪回了原位,這才小心地鎖了門。


    蘇蕙原本住在主院,可自從懷了卿羽之後,便死活鬧著要來這最偏僻的角落,這地方原本便鮮有人過來,自她去後更是荒廢了。


    薑以天足足走出三四裏路,才遇上了兩個叫不出名字的小廝,他神色一動,抬手一招,低聲吩咐了一句,“你們兩個,去守先夫人的院子,不許任何人靠近,若是發現了什麽異樣,即刻來報!”


    等腳步聲遠去,景庭這才從梁上飛身而下,抬腳朝著那處磚牆走了過去,試探著輕扣了幾下。


    “誰在裏麵!”似乎是聽到“咚咚”的響聲,門外守著的一個小廝陡然警覺了起來。


    隻是這聲音極輕,又轉瞬即逝,另一個小廝並未聽見什麽,便輕輕捶了他一下,“不過是風聲,哪裏還有什麽聲音?你聽錯了吧?”


    那小廝豎耳再聽,確實除了風聲之外,再無旁的聲音,他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附和了一句,“或許吧。”


    另一邊,景庭的動作越發小心了幾分,試探了幾處,果真有一處青磚的響聲有所不同。


    他眸色一動,掌風一震,外頭的磚應聲而落,兩層青磚裏頭,赫然是一個木匣子。


    “什麽聲音?”那兩個小廝對視了一眼,連忙推開了門。


    一進院子卻隻見牆角有一處青磚剝落,而整個院子寂靜如許,根本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許是這院子年久失修,瞧,連青磚都自己掉了。”小廝歎了一口氣,率先下了定論,便見另一個想了一會兒,也應和了一句。


    “可不是嘛,這院子都十幾年沒人住了,就算是塌了……”


    嘭——


    那小廝話還沒說完,便見方才青磚掉落的那一小麵牆轟然倒塌,而景庭背對這牆,神色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


    他剛出院子,還未來得及走遠,這牆就莫名其妙地塌了。


    “……”三人麵麵相覷,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景庭絲毫沒有被抓包的自覺,依舊是坦然自若的站在原地,倒是那兩個小廝相視了一眼,不知為何竟有幾分心虛,“快去稟告相爺。”


    那小廝剛要拔腳跑開,突然便覺得後頸一沉,而後兩眼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景庭走了幾步,便見蘇辭朝這裏過來,“王爺,相爺來請了,說是去湖心亭用午膳。”


    “你親自盯著這匣子,片刻不能離手。”一見他來,景庭的神色不禁一鬆,隨手將懷裏的匣子遞了過去,交代了一句,而後神色一頓,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蘇辭,本王記得,你會修牆。”


    修牆?他什麽時候會修牆了?


    蘇辭頓時愣在了原地,目光一轉,一臉懵地看著麵前陡然坍塌的小半麵牆,而後認命地蹲了下來,就地取材,開始補牆。


    作為十項全能好侍衛,王爺說他會修牆,那他就一定會……


    午膳設在湖心亭,周圍早已燃上了金絲炭,倒是暖和的很。


    丫鬟魚貫而入,將托盤上的琉璃盞放上桌,便又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


    一時間,竟是隻剩了她和柳如眉兩人。


    “卿羽,這些都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你看看,可還合你的口味。”柳如眉笑著開口,眼底還頗有幾分自得。


    薑卿羽卻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甚至都沒看菜色,“這裏也沒旁人,不必拿腔作調的。”


    “既然如此,姨娘也不跟你客氣,婉兒的事……”柳如眉正了正色,開口時竟多了幾分頤指氣使的味道。


    隻是話還沒出口,便被薑卿羽陡然打斷,“絕無可能。”


    薑卿羽的拒絕自然在她的意料之內,柳如眉的神色微變,倒也不著急,隻是慢悠悠地抬手拿了一塊糕點,放到鼻尖下聞了聞,卻不入口。


    “聖上以孝治國,謀害庶母,陷害妯娌的惡毒之人,又如何當得起誥命國夫人?”柳如眉開口時極盡姿態,字字綿裏藏針。


    “這是你從越州帶來的糕點,我替你加了些料,此時正要往太子殿下那裏送呢,若是殿下真出了什麽事,你說,皇上會不會怪罪到庭王身上?”


    “你威脅我?”薑卿羽眉梢一挑,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至極,倒是看得柳如眉有些發慌。


    強壓下心底的那陣異樣,柳如眉依舊是笑著,作勢便要把這糕點往嘴裏送去,“卿羽這話說的就生分了,不過隻是在和你商量。”


    “且不說這破綻百出的嫁禍經不起徹查,就算皇上真信了,也怪罪不到我身上。”遠遠見著景庭和薑以天都走了過來,薑卿羽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襟,而後站了起來,朝著湖心亭邊緣信步而去。


    “想知道為什麽?”見柳如眉皺了皺眉,一臉疑惑地看她,薑卿羽眼底笑意更深,“那你過來,我告訴你。”


    隻是,柳如眉剛靠近,便見薑卿羽臉上的笑便陡然綻開,飛快地用銀針封住了她的啞穴,而後伸手攥住了她的袖子,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因為,反派死於話多。”


    話音未落,她甚至沒有給柳如眉反應的時間,徑直朝後一倒,拽著她一起,直直落入了湖水裏!


    噗通——


    “啊!姨娘不要!”薑卿羽落水前,失聲驚叫,聲線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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