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薛準還?去寫過?話本。


    因為?薑肆很喜歡看,但她也經常抱怨市麵上的話本不好看,都是一群人?胡亂意.淫,寫得根本不好看。


    薛準就悄悄問了她喜歡什?麽樣的,然後自?己偷偷地寫,再借著幫她買話本的時候放進箱子裏。


    幾乎是定製的話本,薑肆怎麽可能不喜歡,她還?去和許雲霧興致勃勃地討論,結果發現許雲霧根本沒看過?,這才發現薛準是在背著她偷偷寫話本。


    她又氣又覺得好笑?。


    氣是因為?薛準自?己偷偷寫不告訴她,好笑?的是薛準寫的竟然和市麵上沒什?麽差別?,也不知道背著她偷偷研究了多久,一邊研究,還?一邊在她麵前裝作什?麽都沒看過?的樣子,義正言辭地告訴她,可以看,但不要信。


    薑肆帶著那幾本話本子去找薛準,果然看到他閃躲的表情。


    眼神閃躲,卻因為?薑肆問,所以他老老實?實?地說了真話。


    此時此刻,薑肆提起這件事,喚醒了他的記憶。


    她說:“那時候你沒有騙我,現在也不能騙我,薛準,我再問你,你還?想要推開我嗎?”


    薛準眼眶通紅。


    薑肆卻笑?了,有時候,沉默比說出來的話還?要可信。


    她想,方清詞說得對,對付薛準這種人?,直白坦然地告訴他,比激將法要來得有用。


    “薛準,你舍不得我。”


    她翻開薛準的手,將他的掌心朝上,然後把自?己的手放進去:“恰好,我也舍不得你,不如我們湊活過?吧?”


    “可是……”


    “你擔心的那些?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慢慢解決不好嗎?”


    “至於你說的很多年後。”薑肆故意擺出生氣的臉色,“你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比說什?麽都來得好,與其?想著自?己可能死得太早,不如想一想該怎麽活得更久一點。”


    薑肆幾乎要咄咄逼人?的程度,根本不給薛準拒絕的機會?:“就算你現在還?縮回去,我還?是會?記得你的,我一輩子也不會?嫁給別?人?,等你走了,我記你一輩子,和現在沒什?麽區別?。”


    她甚至故意擠下?來兩滴淚:“你是想讓我剩下?的半輩子和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分開,還?要一輩子不能忘記嗎?薛準,你好狠的心。”


    “我沒有。”薛準急得從床上站起來,“我怎麽會?舍得?”


    他本來是支著身體去幫薑肆擦眼淚的,此刻半個人?都支撐在床沿,仰著頭,急切地要去證明自?己。


    他的身體立起,脖子上青筋分明。


    回應他的,是薑肆忽然靠近他的臉。


    以及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那一點吻,混著鹹澀的淚水,印在了薛準的嘴唇上。


    薛準曾經在很多個夜裏回憶過?。


    他們曾經有過?無數次的吻,意亂神迷時的吻,生氣道歉哄人?時的吻,傷神安慰的吻。


    這些?吻,在薑肆死後的二十年裏,成?為?薛準不敢去觸碰的記憶,回憶越甜蜜,他就越難過?。


    然而此刻,那些?塵封的記憶如同雪花一般被喚醒。


    明明隻是一個不帶情.欲的吻。


    卻讓薛準激動得渾身發燙,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從脖頸到指尖,再到臉和眼睛,都紅了個徹徹底底。


    眼眶上的紅,也不隻是激動。


    因為?薑肆看見他的眼淚了,劈裏啪啦的,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在地,她幾乎能聽見眼淚的聲音。


    這是時隔了二十年的吻。


    薑肆又靠近他。


    薛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第44章 第 44 章


    但是他等到的並不是吻。


    薑肆停在和他一觸可及的地方, 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薛準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那個吻落下,忍不住地睜開了眼看她。


    薑肆側頭看著他,問:“還?推開我麽??”


    薛準喉結滾動。


    他抬眼就能看見薑肆的臉。


    剛剛的吻, 薑肆並不是沒有反應的, 她的兩腮泛著粉,臉上的熱度隻比薛準低一些。


    薛準一度懷疑他們兩個的臉龐若是貼在一起,保準會燙到對?方。


    他沒有回答薑肆的話, 而是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並不會將她推開。


    不再是一觸即離。


    薛準難以克製住心頭的驚喜、愛憐和酸澀, 許多混亂的情緒疊加在一起,最終交融,被他熨燙成一個親吻, 烙印在薑肆的唇上。


    他的手仍舊把握著薑肆的手,掌心相扣,向?來沉穩的人,此刻手微微顫抖著,順著薑肆的手心一路往上探, 繞過手腕, 攀附上肩膀,再微微用力。


    薑肆順著他的心意,撞進他的懷裏。


    他們相擁著,將彼此的心意通過濡濕的唇傳遞。


    薑肆半彎著腰, 靠在薛準的肩膀。


    這個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她想要?掙開一些, 隻是微微一動,薛準就察覺到了她的想法。


    他不再拘束著她, 反而將她放開,任由她站直,然後自己支起身?子,跪在床邊,仰頭,靠近。


    隻分開幾秒的唇又觸碰到一起。


    明明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吻,卻讓兩個人都忍不住感到慰藉。


    薛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抱住過她,自從知道她重新回來以後,他就無數次想象過這個擁抱。


    在那些思念她的夜裏,他將這個擁抱的溫度,該從哪裏伸手的角度,以及怎麽?樣的擁抱不會讓薑肆感覺到害怕和抗拒的程度反複思忖和練習。


    但終究沒有實施。


    直到今天。


    他終於抱住了屬於自己的愛人,以前精心計算好的角度、溫度、程度通通被他拋之腦後,隻是一個單純的擁抱,卻忍不住讓他嗚咽。


    他喉間的哽咽那樣分明。


    薑肆忍不住微微睜開眼。


    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被一隻手捂住,然後是薛準急促的呼吸:“別看……”


    薑肆順從地閉上眼。


    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薑肆能夠感受到自己臉上滾燙的淚,薛準的呼吸雜亂無章,像是找不到骨頭的小?狗一樣。


    她的唇微微刺痛,忍不住皺眉。


    薛準一直偷偷看她的表情,見她皺眉,立刻停了下來。


    這回薑肆成功睜開眼睛了。


    她看見薛準跪坐在床邊,身?上的中衣領口泛出?褶皺,他仰頭看著她,眼角通紅的一片。


    他這樣的情境,忍不住讓薑肆想起他們成親的時?候。


    那天洞房花燭,薛準就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害羞,一張臉比她還?要?通紅,好像被薑肆欺負了一般——實際上,她明明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此刻也一樣,薑肆站著,他坐著,薑肆還?沒怎麽?樣,他卻激動地打?著顫。


    她忍不住撇開頭,笑了一聲。


    薛準眼巴巴地看著她。


    薑肆本來還?想說?什麽?,門?口梁安忽然敲門?,緊跟著就端了一碗藥進來。


    薛準下意識地拽起被子擋住了自己。


    薑肆往旁邊站了站,若有所思。


    梁安:“……”


    他看了看陛下和薑肆的臉,總覺得自己進來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對??


    #


    那天的情難自已讓薛準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宋院正還?特別疑惑的問了一句,為什麽?陛下一直在屋子裏,怎麽?會著涼。


    被薛準糊弄了過去。


    不過他本來身?體不太好,多少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藥也不肯好好吃,薑肆回來以後,他就再也不敢不吃藥了。


    他們倆默契地沒有去提那一天的事情。


    薛準病了,底下送上來的奏折卻還?是要?看的,薑肆搬了個小?桌子,就放在他的床邊,捧著那些奏折念給他聽。


    薛準嫌麻煩,想自己看的,被薑肆摁了回去。


    她一直呆到薛準能夠起身?,才重新回了自己的藥鋪。


    藥鋪一直有老?大夫看著,方清詞也會去,倒也沒有什麽?事情,隻是夥計跟她說?,這幾天有個年輕人常常到藥鋪來,問一些婦人調養之症。


    薑肆猜到是常青。


    那天她故意利用他讓薛準吃醋,心裏多少有些抱歉,便?讓夥計準備幾貼調養身?體的藥,預備等常青過來以後交給他。


    夥計卻說?:“您多想了,他這幾日肯定不會過來的,上回他來的時?候我聽他說?起過,這幾天就要?下場了,興許要?半個多月以後才能來。”


    薑肆才遲緩地想到,這幾天有科舉。


    她幫薛準看的那些奏折裏說?的就是這些事。


    “那沒事兒,藥你放著吧,回頭哪天我不在,常青再來你給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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