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想藉由曝光打響符聖師的名號,但符術需要天分,現令環境大抵還是以新科技為主流,古門派還在起頭,媒體也喜歡把術者當成奇人異士不斷追問。道不同,說了也不懂,反而還被亂下注解,有點氣性的術者都不會願意這樣鬧騰,鄔一旻亦然,於是很乾脆的拒絕了。


    反正比賽得名,名次便等於實力,實力擺在那就是證明了,其他的不需要。


    安康則是主子說啥便是啥,從仆人、管家、獵僵屍到趕記者,她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一點意見也沒有。


    比賽的日子就在這些不斷發生的大小事中逐漸逼近。


    全球人口大幅縮減,常是地廣人稀,然而曾經死寂的都市重新發展了卻依舊熱鬧,人類還是習慣群居。


    剛下工領完錢的鄔一旻和安康走在j市中心尋找今日的大餐地點,半毀後再重建的j市已恢複一個都市應有的多元與活力,保有一部分舊建築,更多的是充滿科技感的新建築,不過因後來發展的”複古”風潮,也有不少古樓房。


    至於街上行人的打扮,則是五花八門,各形各色,什麽樣子的都有。


    兩人走在路上,大樓外動態牆麵播放的正是三年一度即將展開的“紅色警戒大賽”。


    紅色警戒大賽辦到這屆已是第十三屆,最早的目的單純是以獎金吸引獵人來獵殺僵屍,以控製廢墟範圍,近年已逐漸加入娛樂元素,朝更大眾化、商業化、凝聚民眾向心力等多項目標邁進,成了三年一度全球矚目的大事件。


    “哎呀,好有氣氛。”帶著安康進入一家古客棧建築的酒樓,鄔一旻看向窗外,有趣的道。


    兩人坐在三樓靠窗位置,許多家店外都懸掛比賽的廣告看板及海報,電子看板各自顯示了不同的廣告片段,也有曆屆回顧及本屆參賽人員介紹,放眼望去,熱鬧非凡。


    “哈哈,目前參加人數破萬,個人組還不到兩千。”她見到隔壁大樓牆上不斷在變化的數據笑了笑。”嗯……很有機會呀。”


    安康沒空回話,他正負責點餐。


    一旁的店小二則一臉詭異的看著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會看菜單點菜的鬼仆,有些怯意,卻又隻能硬著頭皮接待。


    早習慣這類反應,安康自顧自的點菜,無視店小二忐忑驚懼的表情。


    鄔一旻卻不知在何時摸上了安康的背。“好看吧,這隻我家的。”她一臉痞樣地掛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肩,口氣充滿了炫耀。


    店小二被嚇了一跳,連忙點頭又搖頭。


    雖然他知道鬼仆是經過馴化的工具,這幾年經過官方驗證,保證沒安全上的問題,但本能上對僵屍還是很恐懼的。


    他頭垂得老低,點完餐後便匆匆離去。


    “怕什麽,這裏有個聖師呢!”鄔一旻笑著搖頭。


    “不是所有人膽子都像你那麽大。”安康替兩人各倒了杯茶。


    “此言差矣,以我家安康俊美之相,養眼之餘還能美化市容,哪嚇人了?”她勾勾他的下巴,公然調戲。


    安康瞟了她一眼。“嚇人的是你。”


    鄔一旻差點噴茶。


    “哇咧,我給你台階下,你這小子倒順著梯子往上爬了!”她拍桌。


    “我知道。”他唇邊露出淡淡笑意。


    她嘖聲搖頭。“學壞了呀你。不過沒關係,這樣才像我們家的人,盡量弄鬼,越滑頭越好,否則哪天帶你回聖山,你會被吃得連骨頭也不剩。”她又拍拍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順道傳授他幾招。“告訴你,我們符聖堂有一個長老,三個大聖師,他們全是妖怪,尤其大長老是死要錢的妖怪,若見到她,一定要……”


    也難怪安康要說她嚇人了,一個大庭廣眾之下和身旁鬼仆稱兄道弟的家夥,怎麽看怎麽邪門。


    安康心中歎息。除去外貌,他一直覺得自己比身旁這女人還像正常人。


    他的外貌其實不差,劍眉星目,眼神深邃,挺直的鼻梁下是薄厚適中的唇,發色偏紅,和他的主子一樣,全束到腦後,看起來乾淨俐落。


    偏偏他額上的那圖騰太醒目,膚色也偏暗,再讓他血紅的目光一盯上,是人都會嚇得頭皮發麻,隻有鄔一旻這種特殊人士才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很快的,酒菜上桌了。


    鄔一旻發揮她的流氓實力,以秋風掃落葉之姿埋頭狂吃,還能抽空嘮叨。


    安康還是維持原本的吃飯節奏,並適時的替她添茶水,夾菜,刮盤子……將她伺候得妥妥當當。


    由於近來運動量大,兩人食量相當驚人,店小二回來收盤子又加點了幾回,已經驚訝到忘了害怕。


    “再來一碗蓮子湯!”


    “吃太多了。”安康默默記著結帳金額,以現在的存款不怕吃,但腸胃總有個限度。


    “最後一碗。”鄔一旻也很好商量,這管家不隻管錢,包山包海什麽都包。


    “保證?”


    “我拿後院裏的材料做保證!”


    “……”會替材料心疼的還是他。


    安康拿這無賴主子沒辦法,隻好又替她點了碗蓮子湯。


    然而沒想到點的蓮子湯還沒來,意外倒是先發生了。


    “嗬嗬,想不到在城裏也能見到符聖師,怎麽像個餓死鬼似的,那麽能吃。”一道聲音突然冒出。


    “是符聖堂的衣服,但是不是符聖師就不得而知了,說不定隻是個還沒出師的弟子。聽說符聖堂窮得三餐都隻能啃蘿卜,不知道這小丫頭等等有沒有錢走出去。”


    安康目光掃去,不遠處一桌剛坐下了四個人,清一色寬鬆的緞麵黑袍,年紀看來和他們差不多,或許還小一些,不滿二十歲。


    他們看著這邊桌上的杯盤狼藉,臉上堆滿戲謔與不屑。


    看樣子他們把鄔一旻當成年紀比他們小的丫頭了。


    “來了幾隻烏鴉呀,真吵。”自言自語般說著,鄔一旻夾了塊蘿卜乾丟進嘴裏嚼。


    對方一身巫師黑袍打扮,還真有幾分烏鴉的樣子。


    “你說什麽?!”一個男子拍桌而起,舉動乍看有幾分氣勢。


    “哎呀,原來這隻烏鴉還是耳背。”鄔一旻一手撐在桌上,撐著下顎,笑得甜甜的。”我說來了幾隻烏鴉。聽清楚了,烏鴉。一、二、三、四,共四隻烏鴉,有何指教?”


    她舉著筷子,一一點名。鄔大師嘴上功夫可沒輸人過,就算對方人多,她態度依舊輕鬆,沒在怕的。


    “我要和你單挑!”


    她突然噴笑,挖了挖耳朵。“我沒聽錯吧?”


    “小丫頭怕啦?怕了跟大爺我道個歉就饒過你!”


    “我當然怕,我怕你等會回不了家。”她笑。“你想用黑巫術和我比符術,還是想打架?”


    看樣子這就是門派鬥爭了,安康聽鄔一旻聊過,知道她很習慣應付這情況,也不著急,特訓的這段時間下來,他知道鄔一旻的實力,無論是對人或是對僵屍,她的戰鬥力都可稱之為變態,於是默默在一旁看著發展。


    “看來不教訓教訓你,你還以為你們符聖堂真有本事了!”對方直接出手打過來。


    “你後援。”鄔一旻拍拍安康的手臂,安排好他的守備位置後躍身迎上。


    雙方突然開打,原本是一對一,可那人沒想到鄔一旻是個練家子,更不知道這姑娘暴力得很,被毆中兩拳後,殺豬般的慘叫讓他的其他夥伴加入群架行列,安康隻好也跳入混戰圈中。


    “嗬嗬,不是單挑嗎?小朋友體力不行呀。”某人不忘損對手一把。


    局勢形成二打一,兩人各負責一半。


    負責安康的兩人,一人射出銀針牽製,另一人雙手結印,飛快持咒,安康腳下浮現奇怪的符陣。


    手臂被銀針刺中,他感到一麻,蹙眉將針拔掉反擲回去;身子略沉,他起腳直接踩在泛起白光的符號上,木板地轟地被踩出一個洞,他直接踏出陣外,挺身上前。


    他的兩個對手嚇得驚聲尖叫,他們是第一次過上這種怪異的僵屍。


    術法全成了無效的雜耍,他們就隻能肉搏,可是這兩隻弱雞哪是特訓後連僵屍大軍都擋不住的安康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摔趴了。


    安康不曉得該拿自己分配到的這兩個名額怎麽辦,隻好將兩人疊在一起,踩在地上。


    “寶貝,幹得好!”玩耍般的也解決了手上那兩個,鄔一旻看到那畫麵笑彎了腰。“小二,帳算他們的!”


    挑釁又輸人,這種野路比試,照約定成俗的規矩,所有破壞歸輸的一方賠償,鄔一旻順道把餐桌上的帳加進去,白吃白喝了一頰。


    “你、你把名字留下!”


    對於失敗者的叫囂,鄔同學很包容,她道:“你們不如去問穀瀾月,我五年前和他也打過幾次。”


    東倒西歪的四人頓時安靜了一會兒,好半晌才有人驚叫出聲。


    “你……你是那個姓鄔的!”一個人想起來,連帶另外三人也找回了記憶。


    “那個五年前把大師兄——”想起來了,但用不著喊出來滅自己門派威風,那人總算還記得不能丟臉,及時住了嘴。


    “看樣子你們知道我呀。”對方啞巴吃黃連般,臉色相當難看。畢竟是四打一還打輸(他們眼中的安康是鄔一旻操作的鬼仆),麵子掛不住,也沒膽子再叫囂,同個樓層待不下去,相互扶持,狼狽地轉往樓上去了。


    鄔一旻可沒在客氣,笑得十分無良。


    “惡名遠播。”安康歎息道。


    “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姑娘我八歲被帶出去見習開始,挑釁就沒少過,總得自立自強。”想息事寧人還要看對方吃不吃這套,久了便知道,還是直接拳頭說話比較快。


    掄起拳頭來,對方可不管眼前是男是女,年紀是大是小,反正不同門派要不服輸,要不就打到你服。而鄔同學從小骨頭就硬,從沒有不戰而降這事。


    “你們是術者,要比試也該比別的。”安康總算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修行符術的術者,這主子在武者要求的各方麵素質都不比他差多少,她也算得上某種程度的天才或怪物了。


    “安康,你這就說到重點了。”她感歎。“符術和黑巫術同為古門派,而且都不是以武見長,照理來說要比也該比獵僵屍或術法,但總是會有新人腦子不靈光,見到別的門派的就想打。


    “遇到我算不錯了,否則這些小鬼剛出門就急著想飛,不小心撞了樹,磕得頭破血流更難看。黑巫門我也認識幾個人,算做做好事。”


    “要是對方比你強大呢?”


    “開玩笑,當然是跑呀!”鄔大師在江湖走跳,能屈能伸,小命最重要。


    安康甚感欣慰。


    “小二,再外帶兩份甜點和一隻烤鴨,帳記樓上!”某人本來就很懂得占別人便宜,更何況是輸家的。


    本想說些什麽的安康,突然想起家裏不久前的那場爆炸,再想想存款簿上的金額,良心便縮了回去,當作什麽都沒聽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鄔一旻口中,他是“他們家”的一員,自然是該融入。


    安康同學學得很快。


    吃完一頓愉快的大餐,中途有意外的娛樂,又領著免費的食物離去,直到鄔一旻與安康離開酒樓,都沒發現打從他們兩人進入酒樓不久,便有道目光一直跟在他們兩人身上。


    見兩人離開後,同一層樓的角落有名男子開了通訊器,將剛才偷錄下的畫麵傳通訊器彼端的人在看了畫麵後陷入沉默,良久後才問:“在哪發現的?”


    “j市中心廣場旁的翔賀酒樓。”


    “怎麽會……”那人喃喃自語,但沒一會兒便下達命令。“派人跟上,查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是。”


    “一有機會就殺掉。”


    “是!”


    氣溫涼爽,再過一個月便要進行比賽,鄔一旻和安康進入休整備戰,不再高頻率的往廢墟跑。


    早晨的太陽散發熱力,混和了空氣中的水氣,宜人的氣候,仿佛連大地都懶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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