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宮殿泛著柔和的白光,殿內亭台水榭,假山,噴泉,大湖,華麗無比,恢宏大氣,自有皇家的氣勢在裏麵。那圓湖遠遠看去波光粼粼,微風拂過便蕩起淡淡的漣漪,從湖麵向空中噴出一股紛飛的浪花來,非常美麗。


    宮內布置極為華麗,每一處色彩都很鮮豔明麗,大紅大黑大藍大綠。這是皇家的金碧輝煌,展示著他們的富麗。他們的繁盛。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思緒繚亂,腦子裏亂成一團,像有一束密密匝匝的絲線在纏著我的腦神經一般,我無法思考,思路糾結。


    腦子裏還亂糟糟地回想著他和我說的話。


    他眸中含笑,漫不經心道:“那麽,從今日起,朕給你那個福分,賜你一世恩寵呢?你要不要?”


    我震驚地,隻留下怔怔的目光望著他,試圖從他的神情找出一絲戲謔的成分,可是我失敗了,他的表情真摯,真摯得讓我覺得身在夢中,隻有在夢中才敢這般放縱自己想過他會這樣對待自己。顫顫抖抖的嘴唇最後隻擠出幾個不成句的話:“你,你,瘋了嗎?”忘了他是皇帝,忘了兩人的差距,忘了他還有一群同樣受他寵愛的女人,忘了那個安錦,忘了表裏不一的自己,第一次開始在那個被他攻破的細縫裏開始奢望從不敢奢望的事,本來感情便不多,可是不知不覺中那堆砌的高高城牆不經意中被他得了空,侵略了小小的一縫,感情就像那倒立的沙礫一樣慢慢被填滿了。


    更讓我驚訝的是,他後來一直靜靜地抱著我,沒有任何舉動,隻是又突然冒出了句:“那個讓李久都佩服的小宮女就是你,對嗎?”


    我無言,他都肯定了,幹嘛還要和我求證。他見我沉默,直接轉為默認。


    最後他微歎:“謝尾螢,你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呢?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隱藏著朕呢?”


    我隻能呆愣在那,一動不動,腦子好像停機了,怎麽也想不起來。


    他並沒有強求我住在他的宮殿裏。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他連續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舉動,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他起了疑心,不會啊,我一直都待在落霜宮裏,哪裏都沒有去了。而且,連李久都沒有去拜訪。因為回來後堆積的事情需要處理,而且我對司馬睿的感覺越發繁雜,我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才走到落霜宮門口,就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從裏麵奔出來,直接撲到我懷裏。


    我的身形一震,還沒穩住,懷中的小孩就迫不及待地脆聲聲地喊道:“老媽,你到底去哪了,每次來找你,蘇妲姐姐都說你病了不易見客。你好了嗎?紹紹好想你。”


    說著他的頭在我懷裏親昵地蹭了蹭,看到他撒嬌的樣子,我撲哧一笑:“怎麽,才幾天就想我啦。”


    “嗯,嗯。”他賴在我懷裏使勁點頭。


    我揉揉他的頭發,眼中含笑,拉起他的手:“走吧,進去說吧。”邊走邊說道:“老實說,是想我,還是想我做的東西。”


    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見我臉色沉下來,討好道:“都想都想。”


    “哼,臭小子,就隻會甜言蜜語。”


    突然,身邊的人輕輕咳嗽幾聲,我轉過頭,看到他麵帶笑容的臉竟然微微發白,似乎很不舒服,我微愕,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咦,怎麽有點發燙。


    “不舒服嗎?怎麽發燒了?”我擔憂道。


    他微微一笑,薄唇有些幹燥:“沒事,老媽,可能是昨晚睡覺時著了點涼。”


    “是嗎?”我關心道:“回去記著讓太醫看看,小病不治,就會拖成大病了。走,老媽給你做好吃的去。”我心疼道。


    他親昵地靠過來:“就知道老媽最疼紹紹。”每次生病,他的母妃從來不會發現,都是他自己發覺後,找禦醫看看。或者小病便自己挺過去。因為,這宮中,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他不知道,那些禦醫會不會一個方子就把他殺了。他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遇到她,一切似乎不同了。看著她帶著擔憂的溫暖笑容,司馬紹有些發愣。好美。


    天啟殿。


    “讓你調查的事怎麽樣了?”


    “屬下無能,找不到幕後之人。可是屬下發現,那本畫本的出版都是通過君錦之手,由其旗下的叫什麽出版社的組織出版的。那裏不光光出版了這個青衣搖曳的畫本,還有現在有名的詩人和書法家的作品。比如王羲之,陶淵明。他們的書都在全國上下傳閱。據說因此,那些詩人還有什麽作家的都會得到君錦的豐厚報酬,保證他們的生活和創作。還挖掘了很多有才的作家。”陳文說的艱辛。


    “出版社?作家?”司馬睿挑眉,疑惑道。


    陳文不自然道:“屬下也不知道那些什麽意思,是民間的新說法。”


    司馬睿沉默,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陳文咬牙道:“屬下一路追查青衣搖曳的原稿出處,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司馬睿接道。


    “沒想到是出自宮中。”


    “宮中?!”司馬睿驚愕道,隨即想到那張明麗的麵容,甩甩頭,誰敢這麽大膽,在宮中這般戲耍最高統治的後宮。戲耍皇帝的女人,這是曆史上絕對沒有過的。不知道為什麽,司馬睿的腦子裏突然出現那些娟秀的文字,那些不同其他女人的豁達和瀟灑。


    司馬睿雙眼微眯,道:“朕要你暗地查一個人,從小到大,方方麵麵,一點都不能露。”


    什麽人值得讓皇帝這般關注,陳文問道:“誰?”


    司馬睿嘴角涼涼一笑:“謝家四小姐謝尾螢。”


    她?!陳文的腦子裏閃現一個模糊的影像,他隻淡淡地看到過她幾眼,並不真切,雖然她長得可稱絕色,可是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皇上怎麽對她有興趣了。這個謝家四小姐的傳聞,在宮中一直都穿得沸沸揚揚的,才一進宮就因為生了場大病錯過了大選,不受寵愛,後來一直病怏怏的。


    “屬下明白。”


    “嗯,你去辦吧。”陳文一閃,消失在黑茫茫的夜幕中。


    突然,司馬睿朝門外厲聲道:“來人。”


    高陸戰戰兢兢地低頭走進來,恭敬道:“皇上有何事吩咐老奴。”


    “朕讓你擬的旨怎麽樣了?”


    “老奴全按皇上的吩咐做了。”


    “那麽,有什麽反應了嗎?”


    高陸低聲道:“暫時沒有。”


    “加大懸賞金。朕要知道真相。”司馬睿眉頭微皺。


    “老奴明白。”


    “下去吧。”司馬睿不耐煩地揮揮手。高陸無聲地退下。


    司馬睿站在窗前,修長的身形在外麵月光的披撒下,影子被扯得修長修長。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她,如果青衣搖曳真的是她,那麽便可以利用此事徹底馴服她了吧。想起她那雙倔強明亮的雙眸,那裏有著她不屈的傲骨,她其實從來都沒有臣服於他吧。不管用什麽代價,他都會讓她從心裏臣服他,徹徹底底的,像其他的女人一樣。沒有人可以做那個例外,沒有人。


    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腦子裏有那麽多新奇。


    君錦,又是君錦!她到底和小錦是什麽關係?她到底和小錦一樣隱藏著什麽?


    他一定會知道。把一切都調查清楚。


    宮廷裏最不缺的,就是盛大的宴會。


    皇帝說到做到,不出幾日,她就恢複了以前的婕妤之位,還有大匹的珠寶珍品堂而皇之地送進了落霜宮,司馬睿也開始一次次地踏進落霜宮,毫無顧忌,同我一起用膳,還給我大匹工匠修理落霜宮,不過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從來沒有留宿,或者要求我侍寢。可能看到我上次驚恐的樣子,知道我留下了很深的後遺症吧。他開始毫不在意地向宮中的眾人展示我在他眼裏的地位。他讓他對我的恩寵搞得人盡皆知。


    落霜宮不再成為以前清冷的樣子,開始陸陸續續有很多見風使舵的妃子開始進出落霜宮來拜訪我,說很多阿諛奉承的話,那臉上巴巴討好的神情讓我疲憊不堪,幾日下來,我便開始用同樣的招式,身體抱恙,不易見客。


    正想著可以休息幾日。他卻突然告知我,宮中要舉行盛大的宴會,慶祝他封新妃的典禮。自從謝德妃死去之後,德妃之位一直懸著。讓眾人好奇的是,皇帝事先並沒有說出誰是最新的德妃之選。人人都說是懷了龍種的桓婕妤,可是另一方,卻說按皇帝的寵愛,應該是我。還有多種可能多種揣測,後宮議論紛紛,要知道,現在後位缺著,四妃便是後宮之首。王貴妃那耀武揚威的樣子,便可以看出。再加上另外另個妃子淑妃和賢妃都不理宮中之事,一個怯懦,一個淡泊,如果能當上德妃,便可同王貴妃同分後宮勢力,那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啊。


    相比後宮的爆炸性震動,對封妃之事我倒是興趣缺缺,反正被封的不會是我,被封的是哪個也不管我的事,我正想用身體不適的借口不去的時候。


    坐在對麵吃我炒的菜吃的香的皇上大人突然淡淡的一句:“你一定要參加這個宴會。”把我的小小願望戳破了,瞬間化為烏有。


    我尷尬地咬著筷子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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