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清院長和粵州醫院的院長認識,粵州醫院的院長又和老師是老相識,拐彎抹角之下,這份工作就落在自己頭上。


    修然打開家門就嗅到一股糊味,他快步朝著廚房走去,看到文姝坐在椅子上,灶上燒著火,鍋裏的粥已經糊了,廚房裏彌漫了一股糊焦味。


    他趕緊倒了水在鍋裏,然後把火滅了,這才拉著媳婦兒走出廚房。


    文姝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剛犯了什麽錯,她看向丈夫,苦笑:“幸好你回來了,要不然就得火燒廚房了。”


    修然歎息一聲:“發生什麽事了?”


    他昨晚和媳婦兒一起守著在醫院裏,早上要回局裏開一個重要會議,所以才離開了。


    這才分開三個多小時,媳婦兒怎麽就變得無精打采了。


    “是爸爸發生了什麽事嗎?”


    文姝搖搖頭:“爸爸沒事,已經退燒了,好著呢。”


    “他今天早上醒來後第一句就把我雷得外焦裏嫩了。”她踢了一下腳邊得小石塊,淡淡說:“爸爸說他在粵州醫院看到媽媽了。”


    修然聞言愣了瞬間,這才說:“當年隻是找到了染血的鞋子,並沒有找到媽媽,也許她被人救了。”


    他沒說自己早就懷疑了,並且在附近的大隊和公社都找過了,就沒有找到。


    現在看來,當年救走嶽母的人,並不是羅縣的人。


    “是啊,也許媽媽被人救了,可她為何不回來找我呢?”她苦笑:“我過了二十多年孤兒一般的生活,才知道,原來我有爸爸媽媽。”


    修然聽了後,有點心疼自家妻子,伸出手把人抱在懷中,柔聲安慰:“當年媽媽肯定很危險,能活下來都是萬幸了,也許她真的忘記你了。”


    文姝靠在丈夫懷中,沉默許久,才說:“我想要找到媽媽,如果她真的忘記了,我能理解她為何不回來找我,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她並沒有失憶,隻是單純想要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顧愛國那個毀了她的人。”


    “我也是能理解的。”她低聲呢喃:“如果媽媽已經有了新的生活,那找到後,也不要打擾了。”


    “她以前過得太難了,爸爸就算很愛媽媽,可爸爸至少還有我們和孩子,他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修然從妻子的話中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孤獨和無助,他伸出手把人緊緊抱在懷中:“你也有我,還有孩子和爸爸,就連我媽媽都把你當成親閨女看待,我們有很多親人。”


    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文姝點點頭:“嗯,我知道,如果媽媽真的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隻是心疼爸爸。”


    爸爸是真的很愛媽媽,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媽媽真的結婚有孩子了,爸爸要如何走出來。


    “現在最重要就是讓爸爸畫出媽媽的樣子,我讓人去找,你也聯係一下小姨和姨父,他們在粵州人脈比較廣,要找一個人,相對來說比較容易。”


    文姝這才想起廚房裏已經被燒焦的粥,她有點心虛,小聲說:“給爸爸的粥燒焦了。”


    修然看了妻子一眼,忍不住輕笑出聲:“幸好三個孩子今天都去三嫂家吃飯,要不然回來就得餓肚子了。”


    因為擔心會照顧不到三個孩子,所以他們聯係了三哥和三嫂,讓三嫂去接一下孩子。


    “行了,那些燒的粥就別管了,我們先去國營飯店吃飯,然後再去買一些粥送去給爸爸。”至於廚房那個被燒焦的鍋,隻能等自己回來再洗幹淨。


    夫妻兩人在國營飯店吃了一碗麵,然後買了瘦肉粥帶走。


    到了醫院時,溫七爺看到女兒和女婿,沒好氣說:“趕緊把東西放下,然後你們回去,該休息的休息,該上班的上班,不要因為我這個老家夥影響你們。”知道女兒選擇了日後要走的路,他不能成為女兒的絆腳石。


    文姝聽了後,看了七爺一眼,緩緩說:“您先喝粥,喝完後再把媽媽的畫像畫出來給我們,我們想辦法找媽媽。”


    溫七爺看向女兒,然後把自己剛剛畫完的畫像拿了出來。


    說起來他的畫技還是當年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裏跟著一個扶桑人學的,他們以為自己真的失憶了,隻要他想學的東西,無關研究的東西,他們是很樂意教他的。


    那些年,無法堅持下去時,他就不斷畫畫。


    後來逃出那個地方了,隻要孤獨了,他也是畫畫。


    文姝和修然看著畫中的人,瞬間愣住了。


    溫七爺察覺到兩人很不對勁,忙問:“怎麽了?難道被我的畫嚇哭了?”


    不至於啊,自己的畫技還是可以的。


    文姝和修然齊齊看向老父親的,她想要問什麽,卻發現好像失語一般,問不出任何話。


    修然趕緊問:“爸,您沒有畫錯?”


    第225章 她當年快死了


    溫七爺看向兩個孩子,挑眉:“這就是你們媽媽啊,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拿去問一下你小姨,雖然過去三十一年,可你媽媽和年輕時的眉眼還是有幾分像的。”自己看到的那個女人穿得很好,渾身氣質都和尋常人不一樣,所以別人看她時估計都被她身上的氣質吸引了。


    可自己卻知道那是她,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十一年的女人。


    “你們,你們是不是認識她?”溫七爺盯著女兒和女婿,沉聲問:“別想著忽悠我,我太了解你們兩個了。”


    文姝坐在爸爸身邊,看著手中畫像說:“爸爸,這是修然的姑姑童靜雲同誌,就是當年救你的人。”


    溫七爺聞言愣住了,他看向童修然,皺眉問:“可是真的?”


    修然點點頭:“這位的確是我的姑姑童靜雲,也是現在帝都醫院的副院長。”


    “如果她真的是媽媽,那就證明她不是童家親生女兒,爸爸先不急,我打電話回去問清楚。”他覺得現在最重要就是確認姑姑是不是童家親生的,如果是童家親生的,就不是嶽父要找的人。


    如果不是,很大可能真的就是自己的嶽母。


    溫七爺點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揮揮手說:“你們不要在我這裏守著了,現在就去打電話問清楚,我想要早點知道答案。”


    他看向女兒:“可我更偏向是你媽媽。”


    “姝姝,爸爸憑著直覺躲過了一次又一次危險,所以我的直覺不會出錯。”


    一定要問清楚。


    文姝看向父親,笑了笑:“其實,我也願意相信爸爸的直覺,如果真的是媽媽,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溫七爺回過神來,才想起童修然的姑姑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婚。


    想到這裏,他也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就靠在床頭,眼淚嘩啦嘩啦滴落 。


    “你們別管我,趕緊去打電話。”


    文姝和修然對視一眼,兩人又看向溫七爺,最後決定夫妻一起離開,總要給一個地方爸爸大哭一場。


    三十一年的想念,三十一年的不容易,好像就要到了盡頭,喜怒哀樂都要他自己去消化。


    別人都幫不了。


    因為母親是醫生,經常會在手術室裏,爸爸也經常開會,而且打辦公室的電話也不適合,擔心被人發現。


    所以修然直接撥打了奶奶家的電話。


    童家奶奶聽到大孫子的電話,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兩人東拉西扯說了一會兒後,修然就問:“奶奶,姑姑是童家親生的女兒嗎?”


    童奶奶聞言,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麽突然這樣問?”


    修然雖然還沒有見過奶奶,卻寫過很多信,打過不少電話,也聽妻子和媽媽提過,知道姑姑在童家有多受寵。


    在這個二十多不結婚就會被人指指點點的年代裏,姑姑現在都49歲了,奶奶依然寵著慣著,從來不催促她結婚。


    隻要她過得開心。


    他現在的問話,就是在戳奶奶的心窩子。


    修然說:“奶奶,您是知道姝姝的媽媽二十多年前出事了,我們都以為她已經不在了,可前幾天我嶽父在粵州醫院看到一個女人,一口就咬定那是姝姝的媽媽。”


    “他畫出來的畫像就是姑姑。”


    童奶奶倒吸一口氣:“你的意思是,你姑姑有可能是姝姝的媽媽。”


    一句話,已經告訴修然和文姝,童靜雲不是童家親生女兒。


    修然點點頭:“是的,如果姑姑不是我們家親生的女兒,很有可能就是姝姝的媽媽。”


    “所以,奶奶這個答案對我們很重要。”


    童奶奶想了想,這才說:“你姑姑的確不是我親生女兒,他是你們爸爸媽媽二十多年前帶回來的,你爸爸是在一處懸崖下找到她的,那時候她小腿骨都斷了,臉上手上身體都是傷,大腿甚至被野獸撕咬了一塊肉,頭上也有傷口。”


    她沒有告訴兩個孩子,當年老大夫妻去羅縣其實是去找修然。


    隻是沒想到,孩子沒找到,反而救了一個人回來。


    “聽說,當時醫生都說沒辦法了。她頭上的傷太重了,血也止不住。”


    “後來還是遇到了楊老,他出手相救,才把人救下來。”


    童奶奶想到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兒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要心疼,在她心裏,三十年的陪伴早就和親生沒有任何區別了。


    如果不是大孫子提起這件事,她甚至忘記了女兒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她說:“你姑姑昏迷了半個月才醒來,因為傷了頭,所以把以前的事全都忘了。她醒來後就喊你們爸爸為哥哥,還特別黏你爸爸媽媽,所以她們就把靜雲帶回帝都,成為了童家女兒。”


    “我們對外說你們姑姑是我當年跟著部隊在外時生下的孩子,隻是托付給當地老鄉了,後來才找回。當年啊,這樣的事真的不少,加上你姑姑很優秀,就算長得不像童家人,可她和童家人一樣好看,幾十年來也沒有引起別人懷疑。”


    “就連你們姑姑自己也沒有懷疑的自己的身份。”


    “她養了將近兩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後來喜歡醫學,就跟在楊老身邊學習。”


    楊老當年是和中醫世家莫家老家主齊名的醫生,跟著楊老學習後,還去了國外學習西醫,她很刻苦去學校所有的醫學知識,才有如今的童院長。


    “修然,你們姑姑能活下來真的不容易,如果她真的是姝姝的媽媽,也不是真心想要拋棄這個女兒,她是真的忘記了,一直到現在,她都以為自己是童靜雲。”


    童奶奶說:“你們,你們能不能先不要去找你姑姑,讓我來告訴她。”


    不要讓我的女兒受到任何傷害。


    文姝和修然都聽得出奶奶近乎哀求的語氣,文姝趕緊說:“奶奶,您別急,我們不會貿然說出這些事,我們也不會傷害姑姑的。”


    現在還沒有確定姑姑是不是自己的媽媽,所以她還是隨著修然喊。


    童奶奶笑著點點頭:“好,好,好孩子,奶奶謝謝你。”


    文姝搶過話筒,笑著說:“奶奶,是我應該謝謝您。”


    童奶奶聽著孫媳婦爽朗的笑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如果靜雲真的是你媽媽,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擔心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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