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區幸存的居民有秩序的向北方撤離,誰也不知道災難究竟有沒有結束。


    “你怎麽樣了?”科迪利亞與楠勉強攙扶著體重驚人的奎尼。


    瑪麗直直的盯著封印有阿斯蒙蒂斯的右手“我無法徹底關押他,你們離我遠點。”


    “我做不到。”科迪利亞斬釘截鐵的說“雖然沒有做出什麽貢獻,但這終歸是我們所有人的戰鬥。”


    瑪麗笑了笑“你比你母親菲奧娜的覺悟多了一片大西洋,塞勒姆一係的這任超級女巫應該是你才對。”


    “當然,要是有未來的話。”


    “我們的掙紮或許隻是徒勞,這是第三個惡魔?剩下的四個該怎樣抵擋,憑借我們這幾個女巫?”瑪麗搖了搖頭“下一個惡魔到來之時,除了祈求神靈的憐憫,再沒有別的辦法。”


    科迪利亞神色黯然,她知道瑪麗說的沒錯,菲奧娜已死,能斬殺惡魔的驅魔人喬林消失在了海邊的濃霧之中。


    她們幾個人中唯一有戰鬥力的奎尼也陷入了昏迷。


    新奧爾良將要淪為惡魔的獵場,在槍械無法解決問題之後,麵對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人類依舊如先祖麵對自然一樣無力。


    這時,一股風沒有征兆的吹在了城市的街道之間,卷起了地麵上的雜物。


    瑪麗仰頭看向了上空在風中翻滾的霧氣“科迪利亞,聽說你很擅長占卜。試著占卜一下天空,我感覺不太對勁。”


    一根香薰出現在了科迪利亞手中,自己的占卜能力終於能派上用場,這讓她那份局外人的疏離減輕了許多。


    用微弱的操縱火焰能力點燃香薰,科迪利亞將鼻子湊上去嗅了幾下,之後閉上眼睛進入感知狀態。


    風越發的大,城中的霧氣也被吹得稀薄起來。


    半輪月亮的方向,一座山般大小的鯨魚,以要撞碎世界支柱般的架勢俯衝而下。


    “各位,一個壞消息,我的占卜結果不太樂觀,新奧爾良的南部……”


    科迪利亞的話被瑪麗給打斷了“你的壞消息是指的這個?”她指了指天空。


    “應該,大概,就是這個。有什麽主意嗎?”


    科迪利亞有些失措的看向瑪麗,可對方已經跑到了街尾。


    “愣著幹嘛,想變成漢堡餡料嗎?”瑪麗大喊道“姑娘們,跑起來!”


    喬林緊緊依附在在利維坦的鱗片縫隙中,將那根被抽離出來的脊骨又塞回了米斯蒂的身體裏。


    由於利維坦是斜著滑落下去的,失重感並不是十分強烈,但水平速度卻是極快。


    當第一幢樓房在龐大的軀體下如沙堡一般崩潰後,其餘的建築如果有思想應該也明白自己將會遭遇什麽。


    就如桌上的灰塵被大手拂去,黎明的霧靄被早風吹散。


    新奧爾良的南部出現了一道狹長的裂痕,混凝土與土壤被壓在了一起。


    大地被巨鯨犁起了塊厚皮,一座泥土山出現在了它的前端。


    工業與文明的痕跡在其中翻滾又被碾壓。


    沒有比天災更貼切的形容。


    最終,利維坦在傑克遜廣場前失去了動能,土山的前端剛好觸及到安德魯·傑克遜雕像昂起的馬蹄上。


    喬林踩在瓦礫之上,一步步登到了土山的頂端。


    朝陽在遠處升起,染紅了城市的天際線。


    霧氣在陽光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城市很美,美得像是維納斯的淚滴。


    喬林舉起坑坑窪窪的灰燼,讓它在照陽下鍍上了一層銅紅色的光芒。


    山巔傳來吼聲,回蕩城市之間。


    ……


    “收拾好了嗎,喬林。”房間外敲門聲響起。


    喬林將被子蒙在了頭上,並不作答。


    可敲門聲並沒有因為他的逃避而停止。


    “知道了,我洗漱一下。”喬林拉了個長音。


    漁夫之願的任務已經完成,可喬林卻並未查看獎勵與愛德華交付給他的那張怪臉。


    而是躺在床上睡了一個深沉的大覺。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


    喬林取出了那根羽毛,在從瑪麗那獲取最後一個惡魔之魂後,它就如一個小型彩虹一樣,七種顏色在其上不停的變幻,並漸漸有了融合在一起的趨勢。


    喬林不知道這將會發生什麽,他也沒有幹涉的辦法,順其自然好了。


    因為阿斯蒙蒂斯結界的消失,新奧爾良又恢複了與外界的聯係。


    在聯邦當局震驚於巨型鯨魚屍體的時候,女巫們悄悄的自風口浪尖藏匿了起來,就像這麽多年來她們一直做的那樣。


    而今天,是逝者的葬禮,受到聯邦資助的新奧爾良政府在城郊重新劃分了一處區域,用做遇難者的安息處。


    科迪利亞身著黑衣站在喬林的房門口,她的神色就如她的裝束,低沉而黯淡。


    房門哢嗒一聲打開了。


    一身黑色西服的喬林將頭發背在了腦後,精心的抹了些發油。


    “午安,院長。”他打了個招呼。


    科迪利亞悄然拭去了眼角還未曾滴落的淚滴,維持住了成熟女性該有的莊重。


    “午安,我們出發吧。”


    奎尼、楠還有佐伊也是一身黑衣,在這種嚴肅的打扮下,她們也像是真正的女巫了。


    巴士不緊不慢的向著城郊駛去,幾個主幹道已經堵成了一坨,都是要去新墓園區探看已故親人的市民。


    “嘿,不要太傷心了,有句老話,雖然沒什麽營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奎尼突然扭過了頭。


    而喬林卻看向了她旁邊的楠“你探聽了我的思想?”


    被揭穿的楠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她也明白隨意探聽他人心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尤其是還將它說了出去。


    但喬林並未生氣,他不會對給予自己善意安慰的人展露怒意,即便對方的行為有一點出格。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還有,感謝你們的話。雖然過去的不會真正過去,但道路仍然在向前延展。”喬林蘭色的瞳孔微眯,展露了一股難得的溫柔。


    為了避開正門的擁堵,一行人從側麵還未建好的圍欄處鑽進了墓地之內。


    許多墓碑前都擺了或多或少的鮮花,但也有更多的墓碑前麵光禿禿的,分外淒涼。


    由於大部分遇難者都屍骨無存,所以其實大多墓碑下都一無所有。


    就比如說眾人麵前的麥迪遜·蒙哥馬利的墓碑。


    鮮花幾乎將她的墓碑完全掩埋起來,許多年輕男孩持著她生前的相片站在她的墓碑前合影留念,然後發到了推特上。


    諸如“我永遠的女神,最熱辣的女星麥迪遜·蒙哥馬利長眠於此。”之類的打卡留念。


    而她的真愛粉則在前麵撒下幾滴遺憾的熱淚,默默的獻上了一束鮮花。


    “謔,這婊子死了之後都有這麽多人哀悼,真不知道她除了好看還有什麽優點。”奎尼不屑的撇了撇嘴。


    即便麥迪遜死後,兩人依舊不對付。


    她響亮的音量引起了許多麥迪遜粉絲的不滿,可當他們發現這話是壯的如小肉山一樣的黑女人說出來的後,就紛紛當做沒聽見了。


    “奎尼!”科迪利亞責備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上前去,將幾朵白菊插在了花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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