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還算平靜,似乎血族們還在等待著機會。


    二月份的清晨冷氣鬱結,順著不嚴實的縫隙鑽進了店鋪中。


    喬林觀察著上了薄霜的玻璃,有些出神。


    如果說所謂的血祖有七個,它們和那七個惡魔是什麽關係,單純數字上的巧合?


    又或者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有什麽聯係?


    反正也幾乎不用睡覺,喬林每個夜晚都靠放飛思維或者鍛煉念力來打發時間。


    寂靜的夜晚對於他來說,漫長的有些過分。


    身後屋子的響動讓喬林收回了思緒,重新回歸到當前的事件中。


    “你是患有什麽精神方麵的疾病麽?你的頭發看起來可不太健康。”諾拉是第一個起床的。


    “或許吧,有什麽事?“喬林轉過身子。


    “事情?不,不,沒有。我隻是想就前天晚上朝你大吼大叫表示歉意,關於那個···小女孩。”


    “沒什麽好道歉的,隻要你之後不再對那些東西保有憐憫之心就好了。”


    喬林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骨骼之間發出沉悶的響聲。


    “要來杯咖啡麽?”


    “不要糖。”


    布魯克林、綠點區


    戴著眼睛的小胖子金·凱特就住在這裏。


    伊弗戴了頂棉帽,裹著圍巾,避免被人認出來。


    喬林也扣了頂寬沿的帽子——賽特拉基安的收藏品。


    門鈴響了幾聲,金的聲音出現在了揚聲器中。


    “誰?”


    “是我,伊弗。”


    對麵沉默了幾秒,然後才打開防盜門。


    金的房子並不寬敞,隻有一百平米左右的樣子,和伊弗的別墅相比可差的遠了。


    實際上,因為妻子西爾維婭的癌症,夫妻二人已近乎傾家蕩產,這也是金為什麽被石心集團捏住把柄的原因。


    在眾人進來時,金正低著頭站在西爾維婭的凳子旁,顯得格外苦悶。


    而那戴著放療頭套的西爾維婭則用憤然的眼神看著伊弗。


    “你這通緝犯來這裏幹嘛,還嫌你的麻煩不夠大嗎?離開這,不然我就報警了。”


    金連忙製止了妻子“他沒做錯過什麽,相反,我才應該對許多事情負責。西爾維婭,離開紐約去帕羅奧圖去。”


    “你呢?“


    “我要留下來幫助他們,這是我應該做的。”


    “也就是說,你要拋下我,和這個通緝犯一起?聽著,金,我不管你做錯了什麽,出了什麽問題,我們必須一起離開。”


    “走吧,西爾維婭,走吧,一切結束後,我會去找你的。”


    金轉過頭去,不敢看西爾維婭的眼睛,怕這一下就會動搖自己剛樹立的決心。


    進門的四人被動淪為了看客。


    在西爾維婭憤然離去後,金才抬起頭來“伊弗,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但還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那現在機會就來了,告訴我們指使你放走棺材的人,描繪一下他的樣子。”伊弗說道。


    “讓我想想···是個德國人,有些發白的金發,皮膚很光亮,像是打了蠟一樣。目光銳利、衣著得體···”


    賽特拉基安低聲道“艾霍斯特。”


    “你認識那家夥?”


    “相當熟悉,從我年輕時,直到現在。他性格高傲,絕不會容忍挑釁。讓你的這位朋友聯係艾霍斯特,反過來要挾他,他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會上鉤的。”


    “這個血族有智慧?”喬林隻關心對方的實力。


    “不但有智慧,還有力量與野心。”


    ···


    西五十七街,石心集團


    移植了新鮮肝髒的帕爾默身體狀況有些好轉,不過依然處於用藥物苟延殘喘的階段。


    “埃爾德裏奇,身體狀況怎麽樣了。”這句英語有著明顯的腔調。


    “艾霍斯特,我們之間已經熟悉到可以稱呼對方名字的程度了嗎?”


    艾霍斯特明白,帕爾默是對自己之前的失聯有些意見,不過帕爾默無論怎樣都不會真的停止幫助血祖,除非他不想延續自己的生命。


    “很快了,隻要再過幾天,一個全新的理想國就將在這座城市的舊骨架中孕育而出,到時候這新世界也將有你的位置。”


    “那我可,真是十分期待。不過···”帕爾默掏出了一個小傳呼機,點開了播放。“這你怎麽解釋。”


    一段錄音傳了出來“我是金·肯特,我要中止與你們的合作,或者說單方麵的要挾。你們要我處理的雷德芬機長的屍體,還在我手上。想要讓我銷毀,帶著十萬美元的現金,下午一點到中央車站,範德比爾特候車區見我。”


    艾霍斯特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有影響,我馬上就去解決掉它。”


    “我想你會的,不然你可就讓你背後的大人失望了。”帕爾默似乎暗含諷刺。


    他已經知道,真正做出決策的是艾霍斯特背後的血祖,至於他,不過是個有些實力的手下罷了。


    中央車站


    由於紐約網絡癱瘓與最近頻發的公共安全事件導致客流量大增,候車室內擠滿了人。


    金站在人流相對稀疏的位置,不停的張望著四周。


    賽特拉基安與喬林守在進入地下幹線的橫橋上,進入等候區的必經之路就是下方的樓梯。


    伊弗和諾拉則隱藏在等候區的人群中。


    就在金試圖尋找伊弗與諾拉的位置時。


    “看起來你在找什麽人。”


    這聲音是如此之近,以至於金感覺對方都貼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錢呢,給我錢,然後我再告訴你屍體的位置。”金現在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以讓其他人做好準備。


    “這事已經不重要了,更讓我在乎的是,你站錯隊了,金,你的錯誤會導致你的妻子塞爾維亞失去寶貴的治療機會,在絕望中死去。”艾霍斯特說道。


    “繼續幫助你們隻會讓我萬劫不複,我後悔自己沒早些醒悟···”


    艾霍斯特拽住了金的領子,幾乎與其臉貼著臉“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你不會像這麽做,看到周圍巡邏的警察了麽,他們絕對不會讓你逃走。”


    金急促的說道。


    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艾霍斯特放開了金,並不是因為他害怕那些警察,而是因為現在還沒到暴露一切的時機。


    他正了正西裝,走下了樓梯。


    賽特拉基安拿著報紙裝作看報的樣子,實際上一直在注意那條樓梯的情況。


    而喬林則抱著膀子坐在長椅上佯裝打盹,兩人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艾霍斯特。


    雖然喬林沒見過血族艾霍斯特,但對方獨特的精神力反饋讓他與周圍的人類格格不入。


    其背後似乎隱藏著一股更強大的意識。


    而這股意識,喬林在飛機上探知那具棺材時感知到過。


    艾霍斯特不緊不慢的走下了樓梯,直向地下站台走去。


    當站台上的乘客坐車離開後,那在一旁矗立的血族不緊不慢的轉過了頭。


    “a-230385,沒想到一直是獨行俠的你,如今還有了個幫手,你的徒弟?”艾霍斯特的語調輕鬆的像是老友相逢。


    “就像當年一樣,同樣是在火車站台,不過現在是我有武器,而你沒有。”賽特拉基安說道。


    喬林從側麵不斷靠近這會說話的血族。


    “武器?你是指那把薩杜的劍麽,今天我就把它收回。”艾霍斯特雖然在與賽特拉基安對話,但餘光卻一直在盯著喬林的方向。


    本能告訴他,這個銀灰頭發的家夥比那老頭危險得多。


    這時,伊弗與諾拉也樓上趕了下來。


    見到這對峙的景象,他毫不猶豫的掏出來裝了銀彈的手槍,向著艾霍斯特扣動了扳機。


    就在伊弗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艾霍斯特動了,其動作快到超乎普通人理解範疇,在扳機扣動的瞬間就變換了幾個身位。


    子彈打在了牆上,崩碎了一塊大理石磚。


    沒等艾霍斯特的閃避動作結束,喬林瞬間拔出了長劍,以絲毫不弱於對方的速度踏步刺了上去。


    那血族眼睛猛轉,眼瞳移動到了眼眶的邊緣。


    即便是閃避子彈的時候,他也依舊沒鬆懈對喬林的警戒。


    雙手長劍的劍尖刺穿了艾霍斯特的西服,擦傷了他的皮膚。


    一股白煙倏然間騰起,血族呲著牙閃躲到了柱子後麵。


    賽特拉基安揮著銀劍繞到了艾霍斯特的身後。


    對方頭也沒轉,隨手一拳就打在了賽特拉基安的胸口,將其錘飛了出去。


    人類就是人類,哪怕憑借經驗與技巧能肆意砍殺弱小的初生血族,但在麵對艾霍斯特這種等階的血族時,依然脆弱不堪。


    “今天算你走運a-230385。”


    一輛火車自地下通道駛過,艾霍斯特原地起跳,飛躍了七八米的距離,趴在了車身側麵。


    手指狠狠的摳進了鐵皮之中。


    就在他準備回頭看看看賽特拉基安是如何行注目禮的時候,金屬被劃開的響動從距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響起。


    喬林雙手化為利爪,也依附在了車身之上。


    “想要去哪,血族。”


    “你犯了個···愚蠢的錯誤。”艾霍斯特笑了一下。


    緊接著粗壯的長舌如巨蟒般扭動著竄出。


    喬林單手伸出長劍,鍍著銀的劍身散發著微微毫光。


    可長舌卻繞過了劍身,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密集而猙獰的肉刺從中鑽出,正欲汲取鮮血。


    驀然,艾霍斯特的神情一變,他感覺肉刺仿佛觸碰到了鋼板,無法再前進哪怕一點。


    布滿黑鱗的手抓住了他的舌頭,將他向後方拽去。


    火車內的人已經被車窗外的可怕情景嚇的亂了套,瘋狂向別的車廂逃竄。


    肉刺縮回,長舌的孔洞中突然湧出了大量的白色粘液,咻的一下就從喬林手中抽了回去。


    艾霍斯特縮回舌頭,一拳打碎了火車玻璃,鑽入了車廂內。


    喬林用膝蓋頂碎了車門,站定在了艾霍斯特前方六米處。


    “你是什麽怪物。”艾霍斯特道。


    “被怪物叫怪物,真讓人不舒服。”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你一定有什麽想得到的東西。”艾霍斯特又恢複了公式化的笑容。


    “全套火箭、空間站,還有衛星的圖紙。”


    “隻要你把那個老頭的腦袋交給我,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談崩了。”喬林淡淡的說道。


    六米的距離轉瞬即逝,長劍的鋒刃劃過了三個軌跡,將艾霍斯特頭顱、胸口、腿部全部鎖定。


    以極快的速度一瞬三斬,封死對手全部回旋餘地的必殺之劍。


    艾霍斯特的身體在劍鋒觸及之前就彎曲成了c字型,頭顱從兩個軌跡之間穿過,而胸腹和腿都避讓過了攻擊範圍。


    喬林翻轉手腕,斜下傾斜的劍身猝然挑起,劃過艾霍斯特的大腿。


    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後退,還忍受住了銀器灼燒的痛苦,他另一條腿踢出,皮鞋的尖端正踹在長劍的劍身上。


    凡鐵打造的長劍磕到了旁邊的座椅,斷成了兩截。


    “是你談崩了。”


    摧毀了對自己具有威脅的武器,艾霍斯特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血族的身體在麵對非陽光與銀器外的傷害時都可以快速愈合。


    自己已然屹立於不敗之地,就算對手不是普通人類,那又怎樣?


    喬林丟掉殘劍,後跳拉開了距離。


    鼻腔抽動空氣,仿佛要將車廂抽成真空。


    緊接著一條火柱自他口中噴出,瞬間就將整個狹窄的車間填滿。


    在熾熱的龍炎下,整個車廂外殼都被燒成了橙紅色,甚至有的地方化出了一點鐵水。


    龍炎是通過燃燒生命力產生的魔法火焰,最猛烈的部分瞬間能達到三千攝氏度,堪稱血肉造物的禁區。


    而且隨著喬林整體素質的提升,似乎還有進步的空間。


    火焰散盡,整個車廂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了被燒毀的塑料味。


    喬林走到了艾霍斯特之前所在的位置,那裏並沒有骨灰或是其他的殘餘物。


    而通向下一節車廂的門則大開著,看來是被逃掉了。


    望著前方擠作一團的人群,喬林放棄了繼續追擊的念頭。


    為了一隻血族而殺死成百上千的普通人類無疑是太過分了,何況艾霍斯特可能已經棄車逃跑。


    在下一個站台處,喬林紮進了人潮之中。


    自從有了越來越強的力量後,他就必須與力量本身做抗爭。


    力量帶來欲望,欲望來自深淵,而克製的人性是自我毀滅之前最後的錨點。


    伊弗幾人還在原地攙扶著賽特拉基安。


    老人麵色不正常的潮紅,看來剛才那下挨得不清。


    “被他逃走了。”喬林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我們還以為你已經被碾死在車輪底下了,你怎麽做到的?剛才發生了什麽?”伊弗擠著眼睛,一副困惑的表情。


    “隻是搭了個逆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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