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像千年前那樣伸展他的羽翼保護她,隻是平淡地轉身離開。


    真正的加西亞已經死去。


    而他也遵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記住了她最美麗的樣子。


    卡修斯斂下睫羽,臉上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千年前,他沒有保護好她。


    與此同時,他失去了神格。


    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完成了他的誓言。


    “以神格起誓,他會保護她。”


    在那之後,他在魔淵中再也看不見星辰。


    承受著來自眾神之主盛怒之下降下的神咒時,卡修斯卻總是不自覺地去想她的那些話。


    想起那個寧靜秋日的午後,她輕盈落在他唇邊的吻。


    還有雪原梨樹下,泠泠月光見證著的,他終究沒能圓滿的衝動。


    少女臉頰泛著紅暈,眼睛卻直直地盯著他。


    ——“這是小孩子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可他卻至今不明白,究竟什麽是喜歡。


    卡修斯淡色的薄唇抿起一條平直的線。


    他緩慢地收回目光,似是困倦般重新倚回石階上,懶淡闔眸。


    “沒什麽。”他淡淡地說。


    與此同時,禁錮著溫黎手腕的力道鬆開。


    卡修斯無波無瀾地收回手,語調一如既往的平靜。


    “今天我沒有胃口,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回去吧。”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掀開,看上去興致缺缺。


    溫黎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卡修斯的表情。


    見他似乎的確沒有意識到她在他身上使用了什麽古怪的手段,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但很顯然,盡管一起經曆了隱藏劇情,卡修斯依舊沒有把她當作加西亞本人。


    溫黎像是沒有感受到卡修斯直白的拒絕,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熊餅幹。


    “真的不吃一點嗎?”她明目張膽地誘.惑著他,“我可是精心準備了很久,特意為您準備的哦。”


    不出她所料,卡修斯眉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視線落在她掌心小熊形狀的餅幹上,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他嗓音冷冽地開口:“放下吧。”


    溫黎從善如流地把小熊餅幹放在綢布裏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銀發神明身側的空地上。


    然後,她沒忘記順手將他身上屬於珀金的手帕拿走。


    “那我就先走啦。”


    溫黎轉過身,蓬蓬裙擺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小步離開。


    難怪當時的遊戲菜譜之中會有小熊餅幹的做法。


    而在她將小熊餅幹送給卡修斯之後誤打誤撞第一次解鎖了隱藏劇情。


    在她在加西亞的小木屋中發現小熊餅幹的時候,溫黎才意識到這種巧合根本不是巧合。


    現在,她需要利用這種“巧合”,不斷地暗示卡修斯。


    直到他發現“真相”。


    但是,這個過程太慢,她沒有足夠的時間耐心地等待他。


    係統察覺到她的想法,主動問她:【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溫黎想了想:【當然是去找我的愛馬仕老公。】


    她相信,哪怕是卡修斯並沒有意識到她的真實身份,在愛神對她下手時,他同樣會出手保護她。


    可是她沒辦法一直留在他身邊。


    她還需要更多的“保鏢”。


    在剩餘的選擇中,盡管改造度不算太高,但赫爾墨斯有意向保護她的概率更大。


    畢竟,她現在可是他最受用的儲備糧。


    如果愛神殺了她,無異於奪走他最稱心如意的寵物。


    無論出於什麽緣由,他一定會出手。


    但溫黎有一點貪心,她不想隻單純地做他的儲備糧。


    那樣的話,在她的最後一絲價值被徹底榨幹時,赫爾墨斯便會成為最大的變數。


    溫黎走到昏暗無人的角落,切換身份卡。


    在愛神和她第一次交鋒之前,她還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回到色穀欠之神的神宮時,溫黎正好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沒入宮門。


    一眼望過去至少有數十人的隊伍中,各種類型的美人穿著各種樣式的華貴長裙,精致的麵容和璀璨的配飾幾乎將整個宮殿映得發亮。


    簡直比娛樂圈紅毯還要養眼。


    溫黎避開人群從花園穿過小路率先回到宮中,一路上見到了不少新麵孔。


    剛才那些竟然還不是全部嗎?


    她訝然地感慨。


    赫爾墨斯不愧是色穀欠之神,實在是豔福不淺。


    可惡!


    不守男德!


    她心裏惡狠狠地腹誹著,走廊裏正好經過一名眼熟的女仆。


    對方也一眼便看見溫黎站在不遠處,連忙上前行了一禮。


    溫黎順勢狀似不經意地問:“今天神宮裏好像來了許多新的女仆?”


    “是的。”女仆並沒有懷疑,坦白道,“每個月的魔淵宴會之後,人界供奉著色穀欠之神的神殿都會為赫爾墨斯大人獻上新的女仆。”


    每個月都選妃,皇帝聽了都要羨慕地揭棺而起了。


    溫黎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內心卻歎了一口氣。


    要是[哆啦b夢の時光機]這種類型的道具能多抽出來幾個就好了。


    有機會的話,她也想回到赫爾墨斯的過去。


    畢竟,赫爾墨斯實在是太難攻略了。


    雖然他平日裏對她深情款款、百依百順,但關鍵時刻卻從未想過帶她出席魔淵宴會。


    讓人幾乎找不到任何切入點,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裏。


    “赫爾墨斯大人正在宴會廳,接受新來的女仆們的拜見。”


    見溫黎沒有說話,女仆回想起之前聽見的抱怨,主動提醒她,“不過,如果您現在想要見到赫爾墨斯大人,我想,他一定很樂意看見您。”


    溫黎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轉身去了宴會廳。


    夜明珠瑩潤的光澤將金色的大門點亮,上麵凸起的獅鷲獸雕塑栩栩如生,眼瞳的位置反射著璀璨的光芒。


    還沒有推開門,溫黎便聽見裏麵喧擾熱鬧的聲響,還有此起彼伏的女人聲音。


    她幾乎能夠想象一門之隔內的景象。


    ——白發金眸的男人慵懶地倚在沙發上,在他的身後、身側、腳邊環繞著無數美麗的女仆,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好一個奢靡浪蕩的昏君形象。


    溫黎心裏冷哼了一聲,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伸手推開門。


    轟——


    沉重的大門向兩側徐徐打開,更加燦爛的光線從門縫中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一時間,溫黎感受到無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但和她想象中的景象不完全相同的是,赫爾墨斯身邊的位置空蕩,一道身影都沒有。


    以房間角落的軟塌為圓心,輻射出一小片空曠的扇形區域,在一道看不見的分界線之外,跪滿了一地的女仆。


    她們身披輕紗、身材曼妙,此刻卻無一例外虔誠而恭順地匍匐在地,露出脆弱的脖頸和纖瘦的脊背,像是將弱點主動獻給獵手乖順的綿羊。


    偌大的宴會廳中甚至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


    而在她們正中,簇擁著的軟榻上,慵懶斜倚著一道身影。


    赫爾墨斯已經換下了那身墨色的神袍,他身上破天荒披著一件白色的長袍,腰帶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間,衣領隨意地搭在胸前,陰影中露出若隱若現起伏著的蜜色胸肌。


    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在他身體上湧動。


    在他身後擺著一盞純金製的燈架,上麵沉浮著幾顆明亮的夜明珠。


    澄瑩的光線落在他純白色的發間,眉心落下的金色吊墜搖曳著,反射出的光暈和他鎖骨處層層疊疊的配飾掩映著,似鎏金一般流淌。


    赫爾墨斯單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捏著一隻高腳杯。


    杯中色澤瑰豔的酒液隨著他輕晃的手腕流淌,他卻並沒有飲用,辨不清情緒的視線落在身前匍匐的女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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