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顫顫巍巍地搖曳著,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澤維爾自始至終都專注地注視著掌心,見狀瞬間臉色一黑。


    他煩躁地輕嘖一聲,閉上眼睛用力收回手。


    該死。


    溫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房間裏光線昏暗,床幔被放下來籠罩出一片方寸大小的空間。


    她依稀能夠感覺到自己可能睡了很久,一時間有點懵。


    就像是回到了逃早課睡懶覺的某一個上午,渾身都軟綿綿的,陷在床墊裏一動都不想動。


    【親愛的玩家,你總算醒了。】


    一道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傳來,溫黎瞬間清醒了。


    什麽早課,她早就穿越了。


    溫黎刷地一下坐起來。


    【幸虧您的生物鍾及時叫醒了您,否則,我已經打算使用係統力量強製叫醒您了。】


    溫黎敏銳地聽出了點不對:【為什麽?出什麽事了?】


    係統沉默了一會:【您可以自行查看遊戲麵板。】


    遊戲麵板?


    溫黎瞳孔驟縮。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連忙點開遊戲界麵,直接切換到日常任務欄,看清桌麵上幽然燃燒的生命蠟燭之後,險些一口氣沒有上來。


    【我睡了多久?】


    僅剩的那根瑩白的蠟燭已經被燒了大半,蠟油不規則地滑落,凝固在指節長度的燭身和燭台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燒沒了。


    【兩天哦,嚴格意義上說,是一天二十三小時四十六分鍾。】


    溫黎:【……】


    【您快死了,但是遊戲係統足夠人性化,不會真的讓您在睡夢中無聲地死去。】


    【我們會充分考慮到玩家的求生欲,給予所有玩家最後垂死掙紮的機會,所以才會叫醒您。】


    【那為什麽不早點叫醒我?】溫黎戳穿了係統的漏洞。


    係統高貴冷豔:【這是另外的價錢。】


    溫黎無言以對。


    但好在她有囤貨意識,賬戶中向來有她特意積累出來的500點肢體親密度作為不動產。


    【給我兌換一根生命蠟燭。】


    【兌換一根生命蠟燭需要消耗500點肢體親密度,當前賬戶結餘570點,是否確認兌換?】


    溫黎麻木地閉上眼睛:【確定。】


    下一瞬,即將被燒光的可憐蠟燭旁邊,便出現了一根嶄新的蠟燭。


    而她的肢體親密度賬戶也隻剩下了可憐兮兮的70點。


    溫黎心裏開始湧動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澤維爾的傷勢和她的休整耗費了太多時間,她必須要快點行動了。


    無論是離開這裏還是賺取肢體親密度,都必須迅速提上日程。


    溫黎靠在床頭,大腦飛速旋轉著,思考破局的辦法。


    床幔卻冷不丁被一隻手撩起來,澄瑩的火光順著縫隙湧進來。


    溫黎思路被打斷,順著光源看過去,看見澤維爾單手撐著床幔倚在床柱上看著她。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黑色休閑褲。


    黑發不聽話地翹著,澤維爾俊美淩厲的麵容已經恢複了一貫的神色,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


    “喲,總算睡醒了?”見她看過來,他漫不經心地挑起眉梢,“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睡不起。”


    他不說倒還好,這一提,溫黎就想起了離她遠去的500點肢體親密度。


    她肉痛地垂下眼,暗暗腹誹。


    一睡不起?


    謝謝,也就差那麽一點了。


    她難得沉默,澤維爾有點不習慣。


    “喂,怎麽不說話。”他屈膝壓在床沿傾身靠近,抬手碰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觸感細膩溫熱,不像是發熱的樣子。


    澤維爾放下心來。


    他原本還有點擔憂,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受了傷。


    畢竟,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人可以一口氣睡這麽久。


    澤維爾屈指彈了一下少女的額心,語氣帶著點懶洋洋的不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


    溫黎額頭一痛,皺著眉偏頭躲開他的手。


    可她還沒說什麽,澤維爾便已經抽離重新站直了身。


    “趕緊起來,還記得嗎?你現在是我的貼身女仆。”


    澤維爾雙手環臂靠在牆邊,唇角的弧度染著點得意,“做貼身女仆,哪有睡在主人的床上,把主人晾在一邊的?”


    他的尾音刻意拖得很長,聽起來極其欠扁。


    溫黎下意識就想反擊,卻見下一秒澤維爾便皺著眉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她一驚,連忙坐直身:“怎麽了?”


    “沒事。”澤維爾皺眉隱忍地說,“隻不過,之前沒有試過,沒想到要個貼身女仆,竟然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溫黎:“……”


    她立即反應過來澤維爾正在耍她,立即收斂了臉上擔憂的神情,一言不發地重新靠了回去。


    可澤維爾的聲音卻依舊穿透床幔,不住地往她耳廓裏鑽。


    “——要這麽一身傷,九死一生才能換回來。”


    之前再怎麽說也是被澤維爾救了一命。


    溫黎深吸一口氣,打算不跟他計較。


    她翻身下床,在澤維爾得逞般的眼神中用力掰開他做戲捂在胸前的手,半拖半拽地扶著他在一邊坐下。


    用力一點也不輕柔。


    不像是對救命恩人,倒像是對不死不休的死敵。


    “喂,輕點,忘記了我這一身的傷是哪來的了嗎?”


    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澤維爾眉眼間的愉悅滿足瞬間褪了個幹淨。


    他不悅地輕嘖一聲,身體卻還是順著溫黎的力道被她一把按在了沙發上。


    雖然動作看上去粗魯了點,溫黎卻自始至終控製著力道。


    她在澤維爾腰後塞了個軟枕,歎了口氣:“其實,你可以不這麽做的。”


    澤維爾眸光微頓。


    他臉上故意誇張忍痛的神情一收,黑濃的睫羽壓下來,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他慢悠悠輕嗤了一下,抬起眼。


    “可是,讓赫爾墨斯捧在心尖上的未婚妻為我端茶送水——”


    澤維爾笑了一下,“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幼稚鬼。


    溫黎不打算再說什麽了。


    澤維爾很明顯就是那種打定主意就會死磕到底的一根筋,她說什麽都沒用。


    她也不是沒有做過貼身女仆,早已在珀金身邊鍛煉出了職業素養,下意識就想轉身去給澤維爾泡一壺茶。


    可她還沒轉過身,裙擺便被扯了一下。


    那力道不算太重,但要是她置若罔聞地向前走,依舊有被扯爛裙擺走光的風險。


    溫黎心裏歎了口氣,重新轉回來。


    “澤維爾大人,還有什麽事?”


    澤維爾姿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後腦枕著靠背仰靠在上麵,雙腿閑適地岔開,一條手臂隨意搭在扶手上,一隻手拽著她的裙擺。


    他仰視著她,眉眼銳利,略帶著點青澀的臉上流露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攻擊性和侵略性,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


    “別生氣啊。”


    盯著她看了一會,他坐起身,揚著眉梢衝她笑了下。


    “能看到你擔心的表情,我覺得很值得。”


    溫黎一怔。


    澤維爾卻沒有等待她的反應,仿佛隻不過是隨口一說,話音落地便自顧自站起身。


    “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女仆,至少在這道時空縫隙裏,隻能侍奉我一個人,眼睛裏也隻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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