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意有所指地扯了一下珀金頭頂的蕾絲發帶,後者不悅地皺眉抬眼掃了她一眼,用力把發帶扯下來。


    但是盤發精巧地和發帶交錯糾纏在一起,他並不清楚其中的門道,用力扯了半天也沒把發帶拽下來。


    反倒是發型被弄得歪歪扭扭,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搭在發頂,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溫黎歎了口氣,有點無奈地幫他重新把頭發整理好。


    她的動作很熟練,修長的指節在發間靈活地穿梭,很快就重新將卷發固定好,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她輕聲:“珀金大人,您也看見了。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但是在我們沒有解決它之前,隻能委屈您以我的身份生活一段時間。”


    “罪魁禍首還沒有找到,他的目的我們也暫時不清楚。在這段時間裏,如果被察覺到您在我的身體裏使用神術,那麽您的身體很有可能遭遇危險。”


    珀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危險倒是沒見到,我隻看見你大驚小怪的樣子。”


    說著,他眸光漸沉,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收起你那副醜表情。”


    “沒有任何人有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傷害你。”


    溫黎笑眯眯道:“我相信您,珀金大人——之前不也是您救了我嗎?”


    頓了頓,她傾身湊近他,小聲問,“不過,您這是算答應了嗎?”


    金發“少女”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還有嗎?”


    溫黎得寸進尺地點頭:“還有……第二件事,希望您這段時間能夠稍微低調一點點。”


    她想了想,補充道,“盡可能不要和您神宮中的女仆起衝突,可以嗎?”


    金發“少女”再次抿了一口茶,瑩白的指尖“啪嗒”一聲把杯蓋放下:“知道了,還有呢?”


    “然後就是最後一件事。”


    溫黎琢磨了一下措辭,委婉地說,“能拜托您這段時間……不要離開神宮嗎?”


    珀金絕對不能頂著她的身份在魔淵裏行動。


    不然萬一碰見其他的可攻略男主就麻煩了。


    那畫麵,溫黎實在不敢想象。


    金發“少女”動作不緊不慢地把茶杯放回邊幾上。


    溫黎看著“她”,仿佛看見一隻傲嬌金貴的波斯貓。


    良久,珀金終於開口。


    “我沒有興趣替你擺平你的私事。”他語調流露出一抹似曾相識的譏誚,慵懶地向後靠在椅背上。


    不過“她”如今的身高縮水了不少,原本根據珀金本人身形設計的曲線對此刻的“她”來說不僅不舒適,還扭曲崎嶇地硌著“她”的腰。


    珀金臉色不佳地重新坐直。


    他真是受夠了這種該死的變化。


    “但我也不喜歡麻煩。”


    金發“少女”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語氣倨傲,“所以——也不是不行。”


    溫黎佯裝沒有看見珀金臉上僵硬又勉強的神情。


    她神采飛揚地用力抱緊他的手臂:“太好了,謝謝您!珀金大人!”


    可她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形,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把平靜的躺椅弄得一陣搖曳。


    在一陣令人頭暈目眩的搖晃中,金發“少女”臉色陰沉地一手扶住邊幾,冰涼的視線掃過來。


    “嫌棄力氣太多餘的話,我不介意讓你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與珀金咬牙切齒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一道久違的係統提示音。


    【可攻略對象,[傲慢之神,珀金]改造度+10,當前改造度40】


    [改造對象:傲慢之神珀金


    中級目標:順從你承認你是對的(new)(11),尚未解鎖


    高級目標:尚未解鎖]


    [目中無人、眼高於頂的傲慢之神竟然會同意你的要求。]


    [從此之後,他的世界裏永遠正確永遠排在第一順位的除了自己,似乎隱隱約約又多了一個名字。]


    改造度竟然增加了。


    這無疑是意外之喜。


    溫黎原本隻打算解決自己的麻煩,但話說出口,效果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她突然間領悟到了什麽,冷不丁俯身一把將珀金從躺椅上拽起來。


    屬於男性神明的身體格外修長有力,溫黎感覺幾乎沒有用多少力氣,珀金便一臉莫名其妙地被她拉到身邊。


    “你又打算幹什麽?”“少女”臉色不佳,擰眉看著她。


    溫黎卻沒有回應他,轉過身熟練地在躺椅上重新坐了下來。


    她的姿態十分放鬆,就像是在享受著日光浴一樣,整個身體都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溫黎眨了眨眼睛,無辜地看著旁邊因為她的動作,而臉色愈發陰鬱的珀金。


    她無辜地說:“珀金大人,別生氣,我這是在提前練習呀。”


    珀金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緩慢地將這兩個字在唇齒間重複了一遍:“練習?”


    “對呀,練習。”溫黎煞有介事地說。


    “這幾天我們不可能完全不見到任何外人,不是嗎?”


    “所以,我必須要提前習慣成為您之後的樣子,以免條件反射做出什麽不符合您身份的事情來。”


    說著,她交疊起雙腿,伸出手拿起邊幾上的茶杯,舉到唇邊優雅地抿了一口。


    嗯~好喝!


    珀金眯起眼睛看著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簡直稱得上陰雲密布。


    和他不善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是,溫黎愜意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學著珀金的樣子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回原位,然後把詩集拿過來。


    溫黎隨便翻了兩頁硬皮書,但她對學習實在不感興趣,也對藝術沒有多少了解造詣,便興致缺缺地把詩集攤開擺在腿上。


    她抬起眼真誠地問:“珀金大人,您覺得怎麽樣?像不像?”


    珀金眼底浮起一層冰霜。


    他就這樣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緩緩笑起來。


    “勉強說得過去。”金發“少女”唇角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怎麽會呢?我隻是在練習罷了。”


    溫黎露出一個不似作偽的乖巧笑容。


    “但是,為了練習,這幾天就隻能委屈您了,珀金大人。”


    她強忍住笑出來的衝動,真情實感地憂愁道,“一切都是為了維護您的名聲,所以,哪怕是不小心做了您不開心的事情,您也一定不會生氣的,對嗎?”


    珀金已經氣到懶得搭理她,也沒興趣和她爭一把躺椅,轉身便往沙發走。


    溫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她便收斂了笑意,嚴肅地看著珀金:“但是您這樣,不太行。”


    說完,她不等珀金反應過來便站起身,三兩步走到他身邊,彎腰伸出兩根手指抵住他的唇角,微微用力向上。


    一個看上去非常詭異的弧度登時浮現在“少女”唇邊。


    “應該這樣才對。”溫黎笑眯眯地鬆開手。


    珀金沒有說話,就這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對著珀金臉上幾乎要吃人一般的可怕笑容反複打量了幾遍,溫黎失望地搖了搖頭:


    “還是不太像。珀金大人,我其實挺好相處的,不會露出這麽恐怖的表情。”


    她正要抬手再次親力親為地替珀金調整笑容的弧度,後者已經忍無可忍地偏頭避開她的動作。


    溫黎絲毫沒生氣,幹脆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假笑,給珀金打樣。


    “應該是這樣哦。”她收起笑容,認真地看向珀金,“您試一試看?”


    珀金向後退了一步,唇角嘲弄而敷衍的笑意收斂。


    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嫌棄:“你難道真的寄希望於我露出你那樣的蠢表情?”


    “雖然有些為難,但是沒有辦法,珀金大人。”


    溫黎一點也不生氣。


    蠢不蠢的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有機會光明正大地享受珀金的伺候。


    真是鹹魚翻身做主人。


    爽,實在是太爽了。


    溫黎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擔憂的神情說:“難道您想被別人發現,您現在在一名小小的貼身女仆身體裏嗎?”


    金發“少女”沒有說話,圓潤明亮的鳶尾色眼眸裏泛起刺骨的冷意。


    他的確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一點。


    但是想要達到這個目的,絕不僅僅有露出這樣愚蠢表情一條路。


    他大可以殺光所有發現了這個秘密的人。


    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難事,更不值得在意。


    在這之後,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在背後搗鬼的始作俑者。


    用最殘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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