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插入發絲,煩躁地揉亂額間的碎發。


    “便宜他了。”


    ……


    幾乎能夠與神明比肩的天使自爆時,造成的衝擊波和動靜可見一斑。


    妮可還沒有走出多遠,便聽見響徹雲霄的轟鳴聲。


    緊接著,她熟悉的氣息逸散開來。


    是杜勒斯的氣息。


    但那陣似曾相識的氣息消散得很快,仿佛風一吹就滅了。


    隨即,是愈發濃烈的死亡氣息。


    隻一瞬間的停頓,妮可便目不斜視地穿過停步看熱鬧的人群,朝著距離爆炸中心更遠處走去。


    杜勒斯死了。


    就像他說的那樣,魔淵對她來說不算安全。


    昏暗中樹木山巒連綿起伏,黑壓壓一片,遠遠望過去格外壓抑。


    妮可走向魔淵最北方的盡頭。


    在魔淵和人界接壤的地方,坐落著色穀欠之神的神殿。


    無數人界的信徒在那裏供奉著色穀欠之神。


    同時,他們也會源源不斷地培養聽話貌美的女仆,每個月在固定的時間送往色穀欠之神的神宮。


    ——她要偽裝成女仆被送到赫爾墨斯身邊。


    妮可撥弄了一下長發,眼底閃過勢在必得的暗芒。


    她的美貌馳名神國,她就不相信,向來曖昧風流、來者不拒的赫爾墨斯會拒絕她。


    隻要赫爾墨斯迷戀上她……


    妮可舔了舔唇瓣,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


    對上澤維爾或者珀金時,他就會心甘情願地保護她。


    空曠的神宮中,四根羅馬柱上綴滿的骷髏雕塑反射著血月的光輝。


    澤維爾雙手插著褲兜一腳踹開宮門,跨步走到神座上靠在椅背上。


    他姿態豪放地叉著腿,仰頭抬手揉了揉眉心。


    自從從水鏡裏出來,他就一直在追查那個古怪的藍發神明的下落。


    他本想抓住對方,然後交給那個女人一個交代任憑她處置發泄。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搶先一步自爆了。


    真是該死。


    澤維爾冷著臉,指節搭在扶手的斯芬克斯浮雕上,力道之大險些將扶手生生捏碎。


    “澤維爾大人,您回來啦——”


    一道甜美蘿莉音倏地響起,澤維爾不感興趣地撩起眼睫,看見一道火紅色的小團子飛快地飄近。


    就在小火團就要撲到他懷裏之前,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開它。


    “什麽事?直接說。”


    “澤維爾大人,嚶嚶——”


    小火團安靜了片刻,隨即便發出一串響亮的嚶嚶哭聲,委屈巴巴地飄遠了一點。


    澤維爾揉著眉心,這一幕幾乎每天都要上演無數次。


    “說,不然把你扔回冥河喂亡靈。”


    小火團身體一抖,火苗顫巍巍搖曳了一下,刷的一下從橙紅色變成了淡黃色。


    黑霧團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了過來。


    稀薄的黑霧包裹住小火團,將它推得遠了一點。


    隨即,正太音公式化響起。


    “不久前,傲慢之神的神宮中傳來了一個消息。珀金的貼——”身女仆死亡了。


    “傲慢之神?”


    澤維爾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不感興趣地打斷:“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還需要再想想,應該再找些什麽有趣的東西吸引一下那個女人的注意。


    自從上次分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竟然一次都沒有主動出現在他眼前。


    分明她之前找他那麽勤快。


    嗬,還真是說消失就消失。


    但遊戲規則是他來製定的,哪有她說走就走的道理。


    所以她這段時間到底在忙些什麽?


    重要到把他徹底忽略了。


    澤維爾狹長的眸底掠過一抹晦暗的情緒,突然想到什麽,倏地放下踩在矮幾上的長腿,起身坐直。


    難道她真的一門心思都撲在赫爾墨斯身上?


    可惡,他到底哪裏比不過赫爾墨斯那個無聊的家夥了?


    ……


    色澤沉鬱的華麗神宮中,牆壁上的夜明珠兩步一枚,瑩瑩散發著溫潤的光暈,點亮整個寬闊的空間。


    造型奢侈華貴的沙發上,赫爾墨斯指尖捏著一隻高腳杯,稍有興致地抬起眼。


    “哦?竟然死了。”


    他骨感的手腕規律地搖晃著,深紅色的酒液在透明玻璃杯中旋轉出不同的角度。


    厚重的長袍鬆垮披在他身上,腰間鬆鬆係住,露出若隱若現的蜜色胸肌和起伏的腹肌線條。


    長袍如瀑順著沙發邊緣垂落在地麵,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不遠處,是匍匐在地的女仆。


    “是的,赫爾墨斯大人。”


    “傲慢之神親口確認,他的貼身女仆已經死去。從今往後,傲慢之神的神宮中貼身女仆的位置空懸。”


    赫爾墨斯抬了抬眉梢,抿了一口杯中紅酒。


    “有趣。”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帶著點興味的笑意。


    盡管隻有一麵之緣,但珀金對於那名貼身女仆的看重愛護幾乎沒有絲毫遮掩。


    所以,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並不難猜。


    沒想到,距離那一次宴會連一個月都沒有過去,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赫爾墨斯回想起那天他們短暫而疏離的接觸。


    那雙美麗且似曾相識的鳶尾色眼眸注視他時,那種靈動而充滿生機的眼神甚至讓他有一種錯覺。


    好像她就是他家養的那支野玫瑰。


    不過,她們的氣息沒有絲毫相同之處,他也沒有興趣把關注放在一個贗品的身上。


    赫爾墨斯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不再在意這條消息。


    他慢悠悠輕笑一聲。


    珀金啊。


    還真是老樣子。


    ……


    “聽說了嗎?卡修斯大人荒蕪衰敗的花園,幾天前突然盛開了滿園的紅玫瑰。”


    “我昨天正好輪到去維護花園,所以親眼看見了那種盛況——”


    “火紅的玫瑰花海,這簡直是魔淵中最浪漫美麗的地方,比傲慢之神的白玫瑰園也不遑多讓。”


    “真是羨慕你啊,我隻負責巡邏閣樓,隻能遠遠看上一眼。”


    “羨慕我做什麽?還不如羨慕能夠讓卡修斯大人為她開花的那位小姐。”


    “噓,小聲些,卡修斯大人在休息……”


    “……”


    門外傳來一陣規律而輕盈的腳步聲,盡管對方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可細微的聲響卻在穿過門板的時候千萬倍地放大。


    環著手臂躺在軟塌上淺眠的銀發神明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維克一直守在軟塌邊,見他蘇醒過來,連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禮,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


    卡修斯大人不喜歡吵鬧,每次被噪音從睡眠中吵醒之後,總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嗜殺和危險性。


    “挪開你的眼睛,我沒事。”


    卡修斯冰冷的聲音響起,維克本能地順從著扭開臉,隨即想起什麽,重新轉了回來。


    “卡修斯大人,傲慢之神那邊有些動靜。”


    “他的事情與我無關。”卡修斯懶倦揉了下額角,興致淡淡地重新閉上眼睛。


    “如果不是珀金現在正站在我的門口的話,閉上嘴,出去。”


    維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傲慢之神的貼身女仆是溫黎小姐的孿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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