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等我死後,您把我燒成骨灰裝進漂亮的盒子裏——一定要漂亮哦,普通的盒子我才看不上。”


    “到時候,您就帶著盒子一起來吧?”


    “隻要把盒子放在海邊,我就能感受到您在履行和我之間的約定了哦。”


    “……”


    空氣裏很安靜,死海不會掀起波濤,此刻沉寂得近乎死寂。


    周遭安靜得隻剩下風聲。


    “……您是不是並不想陪我來?”


    漫長的沉默之中,金發少女總算也感受到了什麽不對勁。


    她有點狐疑地停下動作,退後一步,從赫爾墨斯懷中撤出去。


    少女背對著海麵,狂亂的風從她身後灌過來,將她柔順卷翹的金色長卷發吹得淩亂。


    幾縷發絲落在眉間,她逆著月色看著赫爾墨斯,聲音染上些不太安定的試探。


    “還是說……”她輕聲問,“千年後,您就不要我了?”


    少女總是明媚而愉悅的。


    她的表情、眼神,甚至是聲音,永遠都染著令人愉快的氣息。


    她就像是一朵向陽而生的花。


    無論在什麽時候,她似乎永遠不會允許自己沉浸在傷感之中,不會難過。


    可是這一句話,卻破天荒的沒有任何情緒。


    就像是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隻需要輕輕一碰,就破碎了。


    赫爾墨斯感覺心口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揪痛。


    這種感受驅使著他抬起眼,伸出手臂將她重新按回懷中。


    盡管赫爾墨斯的動作慵懶而輕緩,但姿態依舊是強勢的。


    “怎麽會。”


    他的下頜輕輕落在她發頂上,聲音裏情緒很淡,“距離我身邊最近的這個位置,永遠都是你的。”


    金發少女原本還在鬧脾氣,在他懷中像是遊魚一般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拚了命想要掙脫他。


    但聽到這句話,她突然安靜下來。


    就像是炸毛的小貓被順了毛,她瞬間就饜足下來,乖順地重新靠進他懷中,還十分依賴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頸窩。


    “哼。”少女從鼻腔裏擠出一道嬌蠻的氣聲,趾高氣揚道,“這還差不多。”


    但臨時發生這樣的小插曲,她似乎也就這麽忘記了。


    ——她剛才提到的願望,她那位好心的神明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應。


    夜風掠過赫爾墨斯純白色的短發,將他眉間金色的吊墜吹得瘋狂搖曳起來。


    就像是風雨交加中的浮萍,暴露出他冷靜神情之下沒那麽平靜的心緒。


    赫爾墨斯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目光從不遠處的海麵上掠過,最後輕輕落在少女金色的發頂。


    他不喜歡隨意許下承諾。


    承諾一定要遵守。


    但是此刻她要求他做出的這個承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赫爾墨斯隻身一人重新回到了深淵。


    深淵與混沌鏡像而生,擁有著這個世間唯一能夠與規則抗衡的強大力量。


    隻要借助深淵的力量,他就能夠短暫地脫離神罰的桎梏。


    可深淵從不做不對等的交易。


    赫爾墨斯並不介意放棄任何東西,他也為此做好了準備。


    無論深淵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他都可以照單全收。


    但出乎意料的是,深淵中隻是傳來了一道辨不清意味的歎息。


    下一瞬,他身體裏滾動著的痛楚便消失一空。


    “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與我交易的了。”


    “但你畢竟是我最驕傲的孩子之一,這一次,就當作是我對你最後的幫助和忠告。”


    深淵察覺到他身體的虛弱,用一種很冷酷的語氣宣告了他的結局。


    “如果你繼續冥頑不靈,繼續放棄吸食現在在你身邊的那個少女身體中的力量。”


    “那麽在神罰和反噬的消耗下,你的生命不知道能不能延續到明年的這個時候。”


    “或許一年之後,色穀欠之神的權柄就會落空。”


    “而你,也終將如你所願,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回到色穀欠之神的神宮時,這裏空無一人。


    往日,赫爾墨斯的神宮永遠都是魔淵中最喧嘩熱鬧的地方。


    走廊中貌美的女仆三三兩兩熙來攘往,宴會廳中觥籌交錯,偌大的神宮都被籠罩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


    然而現在,這裏卻十分安靜。


    女仆們盡數消失了蹤跡,宴會廳中也不再有客人。


    色穀欠之神不再開放他的神宮。


    這裏徹底恢複了很久以前的樣子。


    隻屬於他和他的未婚妻兩個人。


    溫黎稍微有一點不習慣。


    完蛋,之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沉浸式了。


    突然間就剩下她一個人,她竟然有點擔心……


    今天晚上他們可以吃什麽???


    赫爾墨斯正巧在這時低眸看她,看見少女臉上略有些茫然的神情,像是猜到了她的心事。


    他稍俯身,貼近她耳邊體貼地問:“餓了嗎?”


    溫黎連連點頭。


    剛才去海邊散步消耗了她太多的熱量和體力。


    她現在需要好好地補一補!


    “就算是為了我遣散了漂亮的女仆姐姐們……可是您真的不需要魔使守在神宮裏嗎?”


    溫黎指了指空蕩蕩的走廊,“現在這裏隻有我們。”


    其實大部分時間應該隻有赫爾墨斯一個人。


    她沒有辦法一直留在這裏。


    ——她還有其他的老公等待著她的臨幸呢!


    “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


    赫爾墨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多少不習慣,語氣隨意地問,“想吃點什麽?”


    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溫黎一口氣報上一堆菜名:“那我要吃紅絲絨蛋糕,魚子醬巧克力布丁,龍蝦芝士焗飯,還要喝一杯荔枝味的氣泡酒。”


    “沒問題,美麗的小姐。”


    赫爾墨斯替溫黎將椅子拉開,帶著她在餐桌旁坐好,“你的一切要求我都會滿足。”


    溫黎托著下巴,手肘支在桌麵上,看著赫爾墨斯的動作。


    似曾相識的金影在他指尖湧動,在空氣中翻飛著。


    但是這一次,它們沒有展現出任何攻擊性,反而十分接地氣地——隱隱約約凝集成金色的鏟子、刀具和容器。


    食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過來,在半空中旋轉翻飛。


    原本凶狠得幾乎能刺穿溫黎的金色刀刃自發運動起來,以一種極其歡快地姿態“嗒嗒”切著食材。


    它的刀柄一左一右地晃動著,就像是哼著小曲扭動屁股的廚師,看起來非常喜歡現在被安排的工作。


    另一邊,新鮮的龍蝦被另一把更纖細的金色小刀穿過。


    它在殼和嫩肉之間穿行,“刷刷”幾下便將殼與肉分離,蝦殼上甚至連一丁點肉末都沒有留下。


    下一瞬,完整的蝦肉便“啪嗒”一聲掉在了飛速而來的金色圓盤上。


    工具們躍躍欲試地工作著,似乎覺得這一次的任務十分新奇簡單,甚至玩出了五花八門的花樣。


    一時間,半空中食材和金色的虛影交錯翻飛,看上去格外壯觀。


    不多時,勾得人食指大動的氣味便傳遞出來。


    溫黎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個主動飛到她麵前的餐盤。


    原來神術還可以這麽玩……


    不過,會做飯的男人最帥了!!


    她永遠不能拒絕穿著西裝戴圍裙的這類成熟男性。


    什麽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魅力簡直無處掩藏啊啊啊。


    溫黎笑眯眯地拿起刀叉,叉了一大塊龍蝦肉送入口中。


    “哇,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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