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做梳將劉海攏成背頭,另一手捂胸,譴責怒瞪。


    “大哥膽子太小了,虧你殺雞殺鴨從不手軟。”易家怡忙勾起個笑容,與他擦身走進衛生間。


    洗漱好後,她陪易家棟去買菜。


    路上遇到的人都誇家怡長大了,陪哥哥一起出門了,易家怡一律點頭回應,多少有點社交壓力。


    易家棟卻很開心,仿佛易家怡陪他一塊兒買菜,是件多麽令人開心的事。


    輕的東西給她拎,重的全在他手裏,忙忙活活一早上,不到9點易家怡就吃好了早飯,騎著自行車出發。


    易家棟站在窗前看妹妹背影漸遠,心情複雜。


    易家俊揉著惺忪睡顏走出來,看透哥哥的失落,站在衛生間門口,小大人般道:“妹妹長大了,獨立了,不再依賴你粘你,是好事,沒必要失落。”


    “我哪失落了?我是高興。”易家棟忙收斂了酸唧唧的情緒,轟弟弟:“去屙你的尿。”


    易家俊撇撇嘴,轉身去噓噓。


    易家棟整理了下上個月的賬單,算了下上個月的收益和支出,做了下茶餐廳的經營複盤和一家人的花銷總結,二妹和小弟也都洗漱好了。


    他給兩小隻準備了早飯,這才下樓送他們去坐巴士。


    將兩小隻都送走,他長舒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到鋪麵去,就可以慢條斯理的做事,不急著趕時間了。


    易記隔壁做蛇羹生意的老板娘張王桂蘭剛從肉肆裏低價買了些下水,準備帶回去喂貓,瞧見易家棟,駐足問他:


    “又送弟妹坐巴士啊?”


    “是。”易家棟顛大勺顛的上身壯壯的,長相卻清俊漂亮,若不是總梳背頭,穿衣也不在意,其實是個非常年輕的俊秀小生,能當師奶殺手的那種。


    但他習慣了當大家長,忙裏忙外無論發型還是衣著,都以舒適方便為先,又從來不拘小節,在茶餐廳裏學了一身看店大爺招呼客人的招式,總掛著老氣的和善表情,常常讓人忘記他其實年輕英俊的事實。


    張太太借著初升的太陽打量他,忍不住問:“這麽多年了,難得現在家怡也上班了,張姨幫你安排安排相親怎麽樣啊?”


    “我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要顧,人家嫌我帶拖油瓶,哪肯跟我拍拖啊。”易家棟擺擺手,笑著推辭。


    “總有好姑娘有眼光的嘛。”


    易家棟隻憨笑,並不講話。


    路過的街坊之間未必會互相招呼,但瞧見易家棟卻總會主動親切喊一聲“阿棟”,或者“易老板”“易大廚”。


    都怪他逢人總喜歡講自己弟弟考試又考高分,妹妹念了警官學校,使人多對他的聒噪印象深刻。


    有時常在熱天慷慨送人喝冰,易記茶餐廳裏的食物分量也總喜人。大家難看到這個人,便想起他盛盤大方的美味。


    易家怡今天落下了帶回家看的書,又折回來取,在路口看到正跟街坊聊她警局工作的大哥。


    在他嘴裏,她不僅能幹還格外受重用,儼然是未來警界之光。


    她要真有那麽厲害就好了,聽得臉紅,簡直不好意思去跟他打招呼。


    易家棟卻洋洋得意,仿佛完全相信自己所說。


    推著自行車站在房簷陰影下,易家怡想起自己早上心疼哥哥,覺得他很慘。


    現在卻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觸,其實大哥很幸福吧。


    而且他得到了尊重——他們三個弟妹的尊重,以及街坊鄰居代表的社群的尊重。


    這世上多少人能得到錢,卻怎麽都得不到尊重。


    易家怡悄悄繞小巷回家,避開了正吹牛到興起的大哥。


    …


    隔日,易家怡依舊七點多起床,同樣陪易家棟去逛菜場,隻是這一回將大部分食材送去鋪麵時,她伏在廚房和前堂中間做分隔的收銀櫃台上,打量過各種食材,忽然轉頭,興致勃勃的問:


    “大哥,我忽然有一個奶茶新點子,你要不要嚐一嚐?”


    前世她是個美食直播重度愛好者,也是個超級奶茶成癮者。


    雖然香江的絲襪奶茶很絕很好喝,但後世的花花世界花花奶茶也都新鮮美味,搬到這個時代,放到他們家的易記裏賣一賣,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喜歡。


    小試牛刀,即便失敗,總歸不虧嘛。


    如果能成,說不定易記就能多賺點錢,全家一起奔小康,豈不美哉。


    易家棟才將新買的肉分裝凍進冰櫃,抬頭便見朝陽灑進鋪麵,為伏在櫃台上的大妹鑲嵌了一圈暖融融的金邊。


    她像小仙女般輕盈聖潔,掛著狡黠又俏麗的笑容。


    “讓你大哥試毒嗎?”他放下手裏的活,雙手撐在冰櫃上調侃她,心裏浮現自從家怡工作以來,第一萬次感慨:


    易家有女初長成啦。


    第19章 油麻地掃地僧


    易家怡研發的混了冰沙,加蓋了冰淇淋‘奶茶易冰樂’,勾起了易家棟的好奇心。


    他拿出自己多次添水特質的不容易融化的冰塊,在榨汁機裏打碎,扮在自己的奶茶裏,再加蓋一層自家冰淇淋機器裏打出來的原味冰淇淋。


    喝一口後,他便讚不絕口,又高興的稱現在正是秋老虎厲害的季節,喝這個東西不僅好喝,解暑效果還好。


    他立即搞了個紙板,寫上【最新爆品奶茶易冰樂】標上價格,掛在門口,就算將新品上架並推廣了。


    易家怡也蹭了一杯,喝的十分滿足。


    回家路上,易家棟又考慮更新配方,把奶茶凍成冰塊,這樣不會越喝味越淡。


    如果用其他口味的飲品做冰沙,衝奶茶,說不定口感層次不同,還能更好看。


    易家怡聽著他一會兒的工夫就研製出好幾種新變種,興致勃勃的表示哥哥最新研製的飲料,她都要第一個喝。


    易家棟揉了揉她的頭,沉浸在新品帶來的新希望中,一早上都在開心的走神。


    到了公司,易家怡幸運的碰到了b組新案子的凶手被傳喚問詢。


    凶手走進審訊室做筆錄時,她跟gary打聽出這人的名字,轉回去趁b組其他人都不在辦公室,堂而皇之走進去,再次在凶手名字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圈。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反偵察意識,拿筆前專門用麵紙裹筆,沒有留下指紋,之後又跑回樓上小辦公室,將自己整理好的文件送去檔案室,路上與方sir偶遇,讓對方看到自己在b組辦公室外的區域忙碌,擁有了足以讓他不會懷疑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直到方sir忙完其他事,回辦公室整理新搜集的口供和信息,易家怡才來給鮮花換水,並送上今天的新水果、新茶點和冰鎮甘蔗汁,給方sir留下她今天才第一次踏進這間辦公室的印象。


    於是,當方鎮嶽注意到紅圈後,嚴肅的問過劉嘉明等所有人,唯獨略過了她。


    這一回,方sir的眼神甚至沒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完全是先入為主的覺得她有不在場證明,本能就認定了不可能是她。


    易家怡坐在辦公室最後,左手壓著已經初具規模的筆記,內心竊喜,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讚。


    易家怡,可以的,你已經是個可以做壞事的大姑娘了!


    ……


    有上一次被畫紅圈的302黃姓老夫婦的確就是凶手的先例,大家不約而同都揪住了這次被畫圈的人去查,一絲一毫細節都不放過,翻來覆去的挖掘,終於在兩天後,揪住了凶手的小尾巴。


    凶案發生後,其實也是有破案黃金時間的,說白了就是凶手剛作案的幾天內,最慌張,最想遮掩自己的嫌疑和凶殺痕跡,最可能畫蛇添足。


    而且在這段時間裏,凶手心理素質低,害怕被抓,審訊和施壓時,凶手最容易情緒崩潰,被有經驗的探員詐出關鍵口供。


    但隨著時間愈久,凶手逐漸麻木了,行事變得自然;


    加之凶殺痕跡也在隨時間流逝而被抹去;


    一些關鍵證人的記憶轉淡,他們本來關注到的一些可能對破案有用的信息,也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方鎮嶽等人緊鑼密鼓的追查,讓凶手時刻處在緊繃情緒裏,總覺得自己一定是露了什麽馬腳被揪住,又始終不清楚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就這樣整天提心吊膽的繃著一根弦,人都要崩潰了,甚至在午夜最受煎熬的時刻,他幾乎就要衝進警署,幹脆自首算了,省去遭這精神折磨。


    便是在這種狀況下,他的新口供跟舊口供發生了微妙偏差,被方鎮嶽揪住後,一通猛攻,很快凶手就丟盔棄甲,口供漏洞越來越多,最後一潰千裏,垂頭喪氣的認了。


    帶凶手去指認現場時,林旺九一直捏著煙,卻一直忘記抽。


    劉嘉明過來問他是不是忘記帶打火機時,林旺九才撓著下巴,有些介意的悄聲問:“真不是你?”


    “什麽東西不是我?”劉嘉明不明所以。


    “嘶,畫紅圈的啊?”林旺九磨著牙問。


    “當然不是,要是我有這畫誰誰是凶手的能力,我還藏著嗎?”劉嘉明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嘿的笑出聲,“那我肯定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油麻地神探劉嘉明,以後所有人都得叫我一聲明哥。”


    “……”林旺九嫌棄的搖搖頭,捏著煙送到嘴裏,又拿下來,皺著眉嘖嘖道:“那是誰呢?”


    “說不定是方sir進入忘我狀態,自己在凶手名字上畫了圈,自己不記得呢。你知道的嘛,他總是對著白板一站就是一小時,很難說哦。”劉嘉明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管他是誰呢,幫他們破案就不是壞事。


    林旺九搖搖頭,“方sir還是很清醒的,不至於沉迷到這種程度。我就……你說那紅圈,畫的是不是惡狠狠的?就……特別用力那種……就好像……就好像畫的時候充滿了憤怒。”


    “啥意思?”劉嘉明駐足轉頭,他覺得九叔話裏很有玄機啊。


    “就……冤魂索命啊。”林旺九隻覺得後背陰惻惻的,今天又看到那個紅圈的時候,他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啊,而且辦公室裏冷颼颼的。


    不是平常的那種冷,是比以往更冷的那種冷,就好像……一股陰風一直吹他後脊梁骨啊。


    “……”劉嘉明回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旺九,也不知是覺得無語,還是也被嚇到,他砸吧了下嘴,表情莫名古怪。


    “要不要去燒個香啊?”林旺九搓了搓手,看著gary押著凶手上警車,手指將煙嘴搓的起毛,要抽不抽的,心緒浮躁。


    ……


    油麻地警署辦公室裏,茵姐正嗑著瓜子,忽然接到財務人員的電話,忙吐出瓜子,一本正經的回話。


    “茵姐,怎麽下個月的預算增加了許多啊?”財務看著茵姐提交的行政預算,熟練的報出兩個月預算數字。


    “是電費啦。最近舊案重提,大家都在加班,空調啦、燈啦、白天黑夜的開,都是錢嘛。而且秋老虎來了,又濕又熱,咱們警署裏全是熱血壯漢,好幾個探長打電話抱怨太熱太悶,空調都開大了好幾度啊。”茵姐細細解釋。


    “哦,空調又開得更低了啊,我說最近怎麽冷颼颼的。”財務應了聲,客氣的跟茵姐扯了幾句閑話,才掛上電話。


    茵姐笑著掛了電話,隨即和喝一口熱茶暖身,又收了收身上裹著的空調毯。


    她都要打冷戰了,署裏的警探還嫌熱,男人和女人根本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吧。


    第20章 京士柏虐殺案


    下午四點多時,易家如才放了學就被大哥派出去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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